老人蓦然拧转身姿，倏然落回原座，刹那之间，石座之内交织弥漫的闪电消失不见，老人脸上被雷电烧灼烫伤的痕迹也悄无声息恢复如初，与此同时，老人好像再一次镇定下来。
项上望向黑袍之下，一对眼睛愈加幽深深邃的老人，禁不住问道：李清源将那他那些斑驳的力量整合为一之后，会怎么样？”
老人枕在双臂之上，悠闲而笑，不急不缓道：“怕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坏事罢了。”
项上眉头紧簇，再次抬头想要向老人寻求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面前的老人倏然化作一团黑色雾气，弥散于石座之中，唯有老人张狂的大笑不断回荡于这片黑色玄谷。
“世人皆寻那玄之又玄的琉璃体魄，无上金刚？什么待到灵炁盈吾体，便是金刚佛陀时？非也非也就凭那点儿灵炁练就的体魄？世人如婴儿，不过是手持一把匕首，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好笑好笑！那么在这全是婴儿的世界之中忽然冒出来个健壮成年人？有趣有趣！”
项上两对瞳子仔细盯着空无一物的石座之上，一对能够轻易勘破虚妄的眼睛微微眯起，眸有清晰的闪电交织，他就这么望着这位这片血色苍穹之中资历最老的老人，静静不言忽觉冷风。
——
李清源回到自己所在处，距离小姑娘那座主峰不远，是蛇人族的两位帮忙特意准备，夫妇两人为此还特地开辟出来一条山路出来，连李清源所居住之地，更是两人瞒着李清源许久，在某次李清源浑身鲜血被红裙女童背回的时候，再一睁眼，眼前便是夫妇二人精心准备的石屋。
血色苍穹之内，必然没有外界大陆来得讲究，一切从简，况且在没有李清源带来香辛料之前，这里的人们为了追求味蕾刺激的那一丝滋味，甚至茹毛饮血，都已经是一件极其寻常的寻常事，所以所饮所啄之器具，多是粗泥瓦胚，骨碟石碗而已，可是房间之中，仍有被达摩整齐的床板石墙，柔软异常的皮毛床褥，一对精致草鞋，干净的粗布衣裳，温馨两盏灯火…
那一日，夫妇两人局促不安立在李清源身旁守护，见着醒来后愕然的李清源，夫妇俩一同羞得低下了两张精致的脸庞，最终是丈夫鼓起勇气般抬起头来，眼神真挚歉意道：“小友见谅啊，这片苍穹之下，我们好像只能做这么多了，小友不要嫌弃啊。”
见李清源神情怪异，眼睛红红眯起，丈夫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立马破散开来，慌忙摇头摆手道：“我们夫妻二人再想想别的办法，小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当时的李清源一把抓住两人的手，笑着摇头，抿嘴道：“足够多了，绝不嫌弃。”
最后李清源努力扬起脸庞，双手仍旧死死抓住二人，只是没有多久，李清源便终于承载不住那番气血翻涌，重重倒在床上，夫妻二人默然不语，望向被李清源抓过的地方，两只血印手掌清晰可见，两人对视一眼，与李笑告辞一声，那一日，从不曾下厨的二人好一阵忙碌。
李清源微微张开双眼，忽觉嘴角略僵，轻轻抚去，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保持微笑许久。
他拍了拍脸庞，沉下心来，蓦然将心神沉浸内天地之中，先前老人一番看似试探与嘲讽的话语，何尝没有点醒李清源修行之道的意思？其实自己内天地之中的变化，他自己最为清楚。
自从那股子杀气扎根于自己灵炁星空之中后，被自己昵称为小白的敖小植不也很少再盘踞在自己的心口？这是一人一兽被斩断了那层共生关系外的另一层关系。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逐渐脆弱生分，相较于从前只有李清源沉浸在自己心神之中的时候，才能勉强瞧见一张雪白又怯生生的小脸儿，如今的李清源每每清晨起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胸前那团雪白毛茸茸，当然，还有个醉酒的兔子倚在床侧。
如今小家伙的变化分外奇异，一身雪白容貌愈加轻盈，伸手抚过，犹如天底下最为柔软的棉花，轻飘飘然，仿佛是天边云彩谪落人间，与那些铁甲龙鳞的蛟龙对比后，李清源愈加不清楚小家伙的物种了，尤其是如今小家伙原本乌黑的眼珠子，悄然蒙上了一层冰晶蓝色。
盘腿遨游在灵炁星辰之上的李清源逐渐簇起眉头，找到散落身体各处杀气并不难，可是找出那股神秘血气来？自己身上曾多次出现的血气，好像全部是李清源无意之间所至，未曾自身主动寻觅出来过？并且……李清源挥手招来天边灵炁，而后缓缓召来隐匿一缕杀气。
右手晶莹闪烁的灵炁，左手森森冷幽的杀气，李清源深深呼出一口气，猛然双手合十。
——
李清源茫然望着眼前景色，依旧是血色苍穹的惨淡颜色，而如今的他却站立在厚重血云之上。
这使他愈加疑惑，因为血色苍穹根本不允许有那灵炁的溢出，这也致使至今无人可以恣意遨游天上，乃至乘梭而游的项上，也能游览部分景色，像自己这般站立云彩之上随意走动？
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他急忙抬头看去，果然瞧见了那一袭白衣，正笑眯眯地望向自己。
神子泽天仔细打量着眼前人，而后缓缓笑道：“果真是你，却也不是你的，是过去的你。”
李清源眉头直皱，不解其意，望向眼前分明比之以往见面要愈加多出几分灵动气息的第一神子，沉声道：“什么意思？可否解释得再清楚些，这里又是哪里？或是又是羊皮卷上的秘境？”
白袍之下着一身雪白铠甲的神子闻言后哑然失笑，缓缓摇头，朝向自己身后指去。
李清源的目光随之望去，猛然瞪大了眼睛，血色苍穹的尽头，居然是望之幽幽然的宇宙，数十颗星辰扭转，大星踯躅，而那颗最大的星辰却被一只金光闪烁的大手捻在手中，那人宝相庄严，身旁是令人睁不开眼睛的金光闪烁，他作佛陀坐，坐于金色莲花之上。
李清源努力想要看清那人面貌，却蓦然瞧见那人化万千自在，霎时间他是神子泽天，下一刹他是孙子权，再次定睛，他又是李清源，他是沐雪儿，他是那只老兔，他是黄金天龙……
李清源赶紧收起目光，却见到这佛陀身旁站着小小一人，儒衫青袍，一本诗经，平平淡淡，不见这位头角却生峥嵘的老人朗诵什么大道文章，却有一排排的至圣先文，金光流转，护其左右，一个个文字散布开来，每一个字，皆承载着一颗星辰，在天边熠熠生光，以他一人之身影，星罗棋布，宙宇之中，有一片文字星空，占据大半，璀璨生辉。
更有一个道人，只是着一身黄紫道袍，千百杀力之大的宝剑在其身后，犹如孔雀开屏，割裂出来一片虚无天空，始终闭目的男子轻轻睁眼，一刹那，李清源身前仿若浮起一条光阴流水，李清源骇然发现在这片光阴流水之中，自己以往过去的时光经历，如镜花水月，倒映其中。
他试图据起一片时光流水，入手过去，却只是虚无，当他望向绵延出去万万里的时光流水，想要看清尽头光景，却始终不得见其真意。
而远方那名道人，分明能够看到一些因果，失望摇头，不见言语，却有心声道：“来得太早。”
蓦然有一人，着一身类似合金的铠甲，身旁有五龙攒簇，短发英俊的男子深深看了眼李清源，笑着道：“却也来得巧，我们还有时间，将信息传递出去。”
另有一人，云遮雾绕，悄然出现在李清源身旁，纠正道：“不止，我们还可以干许多事情。”
来人一手搭在李清源肩上，手中一个响指，随之一团金光骤然没入李清源体内，李清源赶忙查看，甚至潜入内天地之中，却不见那团金光的丝毫踪迹，他猛然抬头，却被那人拍了脑袋。
云遮雾绕的那人笑道：“好事，只是这番戒备，着实伤我心呐！”
这人正要说话，身旁却有一娇媚声音传来，轻叱道：“就你话多，时间不多了。”
女子一对玲珑玉足，踩着云彩，衣袂飘飘，偶尔有一抹雪白，惊鸿一瞥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柳叶弯眉，朱衍丹唇，妩媚天成者，倾城又倾国，所谓国色天香，不外如是。
那人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只见仿若置身云雾之中的这人蓦然自眼睛部位射出两道通天金光，下一刹，金光急速朝向李清源砸去，李清源来不及反应，刹那与金光四目相接，而后恍惚之间被那人带至最高云巅处。
那人似有笑意，手指身下道：“且听且看。”
李清源望去，满目骇然，只见身下血尸，倾巢而出，其中不乏与常人无异的“人类”，他们手臂高举，将那头颅给磕得咚咚作响，鲜血直流而不知，他们口中振振有词，不断默念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祷文，语言晦涩，仿佛每一个音节，都要狠狠扣击一下人们的心弦。
恍惚之间，李清源仿佛看见了一个巨大臃肿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他们朝拜的天空之中，一对冷幽幽的眼睛，无情地扫过身下众人，而后蓦然将目光投向了李清源所在，一股近乎于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吼叫声音，随之终于姗姗来迟。
云雾之中的那人笑着道：“旧日的神灵，宇宙最开始时候的外来户，在他们面前，时间不过一场流水，空间不过是可笑的一张白纸，时空与他们来说，也就失去了意义。”
“要小心他们，他们无处不在，不要让他们注意到你。”
李清源正要说话，却猛然被那人一把推下，重重跌落出去，下坠之中，那人轻轻道：“现在的你，若想激发血气，破而后立，死而后生，请君自琢。”
随机推荐： 大乾执剑人、 汉宫春月解语花、 娱乐韩国、 改命东风、 陈阳唐婉小说战神、 弹指登仙、 噬骨深情、 [综]全世界都自带bgm，除了我！、 阴阳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