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瓮中无瓮中

昔年荒古神灵之中，偶尔才有几位半神修得此神通，至此一人所在，实然是那一洲所在，乃至一片大陆也是不无可能，所以在那个时代，有那么一批人，灵炁仿若无尽处，劈手便是灵炁如瀑倾泄，更有神通者，搬山移海，背万千大山镇压当世敌，抬手起无边大海倾覆天下。

猜到这个真相后，孙晋禁不住使劲揉了揉微微发僵的脸庞，暗自苦笑叹气，“始终置身事外的你，怎得临末了需要一锤定音时候，掺和了这么一脚？”

原本在他的打算中，此战这位始终不曾与血族掺和的第一魔尊直到最后王朝灭国一刻，也不会插手此事，因为他知道这位第一魔尊的神奇手段，更明白这位第一魔尊手段之斑驳诡谲又多变，若是天下大道三十六，他便是吾有小道三十七。

这位第一魔尊好像并不着急出手，只是看向孙晋，摇头道：“你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

孙晋苦哈哈一笑，放弃了手中无意义的动作，不由赞叹道：“不愧是第一魔尊，一眼便看穿了我的障眼法，既然如此，我也认栽了。”

魔尊轻轻跺脚过去，整座魔疆倏然之间，有一道无形灵炁涟漪扩散出去，像是寻常迈步的孙晋忽然顿住身形，正要一脚踩碎自己脚底传送玉牌的他终究慢了一步，不由匆匆收起迈出那一脚，再次与魔尊拉开距离。

开玩笑，这位与自己那不孝儿子是一样的路数，除了这一人即一域的秘境神通外，魔尊如何而令人闻风丧胆？不正是那几乎不与人讲任何道理的金刚体魄？要知道孙子权之前的第一金刚境是谁人？甚至某些领域，魔尊一身技击之术，经验之深，比之孙子权要多得多。

孙晋忽然递出刀来，身旁悄然浮现数十银尾飞刀，静静悬浮在孙晋身后，随着孙晋递出一刀后，身后数十尾银刀宛若池塘银鲤蓦化龙，蜿蜒曲折，打旋儿飞舞，掠向魔尊身前。

魔尊未曾动作，像是要任由这数十尾银鳞攒入自己身躯，只是这数十银鳞在临近魔尊面门一侧时候，忽然更改了轨迹，纷纷跃向一旁蹲着的老人。

老人闪电出手，一道道手臂虚影织部在身前，恍惚之间仍旧保持蹲地姿势的老人成了千手族人，待到那一尾鳞龙彻底一头撞入老人怀中时，便只闻听得那银鳞落地滂沱叮咚之响，一片片飞刀落在地上，却不见老人手中动作。

与此同时，孙晋脚下蓦然扭转，完全背对二人，手中有一物飞起，猛然爆散开来，发出刺眼白光，光度之强，宛若直视大日，甚至让魔尊也不由眯起眼来。

光华过后，原地早已无孙晋身影，苗蹈古双手一摊，终于将最后一片银色鳞刀肢解，再凝神过去时候，恰好见不到孙晋身影，他不由起身来回张望，而后愕然看向始终一连平淡的魔尊。

“我的老前辈，现在是耍帅的时候？何况观众只有老头子我一人，就算你这份气定神闲再如何赏心悦目，老头子我除了只能给你抚掌称好外，也不能真个儿嫁给你不是？”

魔尊瞥了眼唾沫横飞的老人，缓缓将目光投向某处道：“这片天地皆是我之道场，所以即便你隐匿起来，不曾再泄露丝毫灵炁波动，只是你终归是活物，有那血流涓涓声，即便声如蚊呐，在我耳边也无异于雷声大震，值得费这番功夫与我玩弄躲藏手段？”

果不其然，魔尊视野所及处蓦得朦胧起来，一颗人头噙着笑容自虚空探出，深深凝视这始终未曾动作，也好像什么事情都已不必动作的一袭黑影，终于发自肺腑赞叹道：“世间第一人！”

刹那之间，孙晋似在虚空某处拉扯，原本朦胧不定的虚空似是那流水而成，随着孙晋指间划过，漾起一层层褶皱涟漪，而后他手心蓦然用力一拽，无形之中，似是有千百铁器叮咚。

随着男子拖拽出去，一支支长剑自虚空兀自闪现，继而被他一手自坑洞中拔出，刹那而已，下一刻在男子身旁，便有一条钢铁长龙游曳而走，一对钢铁剑身所凝的龙目皱起，张口便啸出一团铁剑瀑流！

一条宛若长河一般的铁剑攒簇，纷纷赶向那始终站立原地不曾退却的魔尊身前。

这位第一魔尊缓缓点头，试探了这般多手段，可算是打算真正动手打一架了，他微微活动身体，一直于身体不断传出蹦豆子般的声响，随着魔尊一个懒腰伸展完毕，在他额头处隐约有一声嘹亮龙吟声传来。

一身黑色玄衣的他缓缓张开双臂，居然就这么怀抱住那条钢铁长龙，任由一柄柄长剑在自己身上切割出一道道刺眼火星。

苗蹈古暗自点头，身处此方世界，他最为清楚要从别处唤来这么一条“铁剑长龙”究竟是多么骇人听闻，尤其是这位堂主的对手还是那第一魔尊的情况下。

要知道，魔尊赤羽的赫赫威名，仿若是世间第一高峰矗立在所有修行者的心头，谁人是那世间破境最快者？谁是那境界基础最为牢固者？谁是那曾经魔疆无敌者？谁人是那世间搏杀第一人？谁人是那大道手段最莫测者？谁人是那神通无二者？单单是昔年在那黄泉之上，魔尊为李清源断骨又续骨，断命又活命，眨眼之间让李清源恍若过了三生三世？这般神通手段，若是单单拿出一件来，就足够骇人听闻了，而这些神通，却又出自一人之手尔。

直到后来孙子权的出现，可能才让人看到希望，心中暗自叹一口气，庆幸总算有人越过山丘，得见高峰之后的景色，只是自然也有人心中难免悲哀，因为来了孙子权这一肉身体魄上的另一高峰后，昔年高峰之后到底是怎样绚丽多姿的风景，约莫吾辈凡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见到了。

第一魔尊怀抱那条钢铁长龙，气势蓦然下沉，将整只钢铁长龙抱起，奋力一抖，卸去了整条长龙的劲气，继而赤羽去势不减，顺带带动整条长龙不断压着孙晋身位前进。

孙晋不得不一退再退，在退去过程中，不断尝试气机牵引那条仿若昏睡过去的钢铁长龙，妄图唤醒这只沉睡铁兽重新为自己所用，只是他所有发散出去的气机丝线，在没入钢铁长龙身体之后，宛若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如此一来，不断后撤步的孙晋不得不猛一咬牙，伸手自那钢铁长龙尾部不断“敲打”，先前明明固若金汤的钢铁长龙忽然自尾部开始哗啦啦坍圮，一柄柄铁剑坠落下去，待到魔尊真正临近孙晋的时候，恰好两者之后，没了那条已经化作一滩剑池的长龙阻挠。

不急不缓，魔尊赤羽有一拳笔直捣来，孙晋蓦然身子扭转，堪堪躲过这直冲面们的一拳后，整个人高高跃起，缓缓旋身落在第一魔尊的身后。

慢慢收拳的魔尊回首望向眼前男子，双手轻握又骤然松开，“若是此时还留有后手，不也太过无趣？距离上次与某个醉汉试探一场后，我已经许久不曾与人对敌了，希望你可以拿出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然我很难保证你还能够活下去。”

孙晋深深凝望着仿若亘古不变平淡神情的第一魔尊，终于始一叹气，收了自己一身的武器装备，缓缓拉开一个古朴拳桩。

赤羽这才满意点头，环视四周景色，时隔多年，总算可以毫无芥蒂地施展一番拳脚了？可能谁人都不曾想到，这位第一魔尊之所以修行第二秘境的原因所在，不过是想让自己有个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

骤然之间，有那声浪滚滚，第一魔尊所在地方仅剩下幻影一道，许久这才缓缓飘散，而孙晋所在，居然也是同样光景，两人共同飞掠向空中不知名处，不见二人踪迹，只能瞧见一道道气机涟漪兀自在空中炸裂开来，急速扩散出去。

始终蹲在地上的苗蹈古终于站起身来，眼中藏不住的惊讶，终于，两者在最后一次悍然碰撞后，以互换对方一拳一肘结束。

魔尊被孙晋一肘顶在心口位置，倏然下沉到地上，一身来自孙晋一肘的气劲犹然不减，被魔尊轻轻跺脚，倾斜大地之上，于是他脚下三寸地方内，忽然塌陷些许。

而反观孙晋，被一拳打在太阳穴位置，除了额边鲜血直流外，更是七窍流血的可怖形象，只是男子如今犹有空笑道：“世人口口相传的第一魔尊的拳头，果然够硬。”

魔尊双手负后，赞许道：“而你这位孙子权的父亲，倒是出人意料得不差。”

魔尊蓦然展开一对火红翅膀，渐渐腾空，俯视着一袭白袍，“再来？”

孙晋赶忙摆手，“只是交手这几下而已，感觉和丢了半条命差不多，算了算了。”

赤羽哪里管得孙晋的借口推脱之词，俯身便冲了下去，孙晋却仿若早早有所准备一般，“嘿”了一声道：“既然第一魔尊盛情难却，那我便找来一人为尊者解闷！”

苗蹈古忽然大感不妙，就要冲向前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孙晋的身影忽然诡异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神情茫然的三十六洞主之一，愕然环视周遭环境，满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