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见

返回那座被第二斋秋强行唤来的未来儒佛毁坏殆尽的海心小岛之上，孙晋笑着与早早等候在此的女子仙人赔笑道：“遇到些事情，怠慢了仙子，还望仙子见谅啊。”

语气之间，对于一位差点儿便被孙晋手底下一众洞主给分而食之的女子仙人而言，十分的没有诚意了，若是寻常人，此刻已经怀疑一众洞主是否是孙晋指使，因而才有了那场不分敌我的疯狂杀戮？好在女子并非寻常人，原本恬静模样的她此刻双眼炽热，质问孙晋道：“那位无上存在，当真被你召唤而来了？”

孙晋翻了个白眼，不然？难道你这娘们儿，身为仙人境，感受不到先前那股令人心悸且诡异到极点的压抑气息？再者此刻东海之上一座座灰白岛屿，便摆在那里，是那旧日神灵侵蚀大陆所致，不正好与你家族世世相传的旧日神灵一般无二？

女子仙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咧嘴腼腆一笑。

孙晋笑着摆手道：“毕竟是神话传说之中的东西，却能够在如今世道亲眼目睹…神迹，确实匪夷所思，是一件令人只觉玄妙无穷的事情，只是那位存在也只是投来一道虚影而已，真身并未真正临近这方天地，若是真身降临，说不得此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所以要努力修行才是，孙晋摩挲下巴，偶得妙感，忽然想起一事，昔年神子泽天强行分裂九重天阙，又重新组合成为眼下格局，是不是就与那灰白物质有所关系？

而女子仙人听闻孙晋话语后，脸颊升起红霞一对，满是憧憬。

孙晋猛然斜睨过去，原本沉溺自我世界之中的女子忽然一滞，抬起头来，怔怔望向孙晋。

孙晋转眼笑道：“劳烦仙子将那几人请出袖中？”

女子仙人这才大松一口气，甩袖抖搂出来身影三道，还不忘白了孙晋一眼，偶然无意之间，好个媚态如丝，缠人至极，就在方才孙晋那一眼之中，女子仙人居然察觉到一股浓烈杀机。

杀意之纯粹，犹如烈火烹油遇水，比之先前那一众洞主单纯的捕猎欲望要可怕的多，若不是之后孙晋的神情又不似作伪，女子仙人都要怀疑那一瞬间，孙晋是不是将自己甚至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要彻底抹杀泯灭天地间。

孙晋主动忽略身旁女子，迈步到那几位国主身旁，咧嘴笑道：“是否有人知道我是谁？”

毕竟以前出场都是戴着兜帽，遮遮掩掩，要让人看不清全貌，这才有神秘感嘛。

教皇正要说话，便被孙晋捂住嘴巴，他伸出手指抵在唇前，轻声笑道：“不需要讲话，接下来只需要听我说话。”

被孙晋捂住嘴巴的教皇骇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发生，哪怕是有失仪态的呜呜怪叫，居然也不能传递出一丝声响，甚至动用心声手段，灵炁运作，其余二人也似是置若罔闻一般。

孙晋微微蹙眉，“不是叫你不要讲话？恁大的心声，搁这儿擂鼓呢？”

于是教皇便被孙晋扭断了脖子，瘫软倒地，另两人当场噤若寒蝉，不敢再过多言语半句。

孙晋神色怜悯看向倒地不起的教皇，正死死吊着一口灵炁横亘喉间，小心翼翼地修复自己伤势，以此吊着自己性命不坠，如同喉头卡着鱼刺无数，咽下不得，吐不得出。

昔年得知有旧日神灵一脉时候，便有一人希冀将整片大陆道化，早早做好防事，以此来抵御那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旧日神灵之冲击，届时便可身化战场万千中，主动请君入瓮，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的他们，便犹有与旧日神灵一战之力。

只是当时那人超前的想法遭到知道旧日神灵的那部分人之中的大部分的不认同，更因此不得不叛逃王朝，之后流转教会势力疆土之上，更是被当做异类，近乎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因为在教会之中，甚至有那么一小撮修为高深，能力足够的人，就曾崇拜于旧日神灵，认为血族对于人族来讲，便是某种…进化。

孙晋轻轻叹气，视线越千山万水，似是看透东海海底，缓缓收回目光，而后沉声道：“他王朝有第一长老坐镇，所以王朝平民百姓皆有庇护所一座，我需要…”

原本是说想要三人去寻去那第一长老那座虚无缥缈的客栈的，只是临末了改口，凭此几人的能力，遇上那位第一长老？谁找谁还不一定呢，要知道第一长老的第一，是从何处而来？可是从第二斋秋手上得来的。

孙晋略作沉，而后道：“散步消息出去，就说他王朝有第一长老坐镇，不怕有人牺牲，反而集结他国，让别的势力去做出牺牲，这般不讲道义？就连最为基础的生命保障都不愿提供，满口谎言，还想要别人为之卖命？”

孙晋斜眸与三人，咧嘴一笑，笑问道：“接下来该如何去说，还需要我接着教你们？”

自然是擅长权弄之间，搅起风云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孙晋笑着点头，缓缓起身，淡淡问道：“既然知道，还不快去？”

三人慌乱惶恐色，连忙点头称是，二人架着教皇便御风而走。

目送几人远去背影的孙晋豁然而笑，天下为敌，滋味自然不曾好受，可是若是因为行好事，一件短期来看，是在拯救天下万民的好事，却因而与天下人为敌？呵呵。

个中滋味，且请王朝体会。

女子仙人望向孙晋背影，愈加出神起来。

……

男子仙人仔细在那如球茧一般的灰白球体之前停步，一双眸子若玲珑剔镜，逐渐“抽丝剥茧”，洞察其中那旧日神灵虚影的状态，良久之后，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轻轻叹气一声，果然未曾死去。

想来也是，若是这旧日神灵虚影，到头来因为自己所拖曳出来的灰白世界而被活活“闷死”，倒着实有些滑稽可笑了。

他眸光缓缓望向那名背着这旧日神灵拖曳而走姿势的男子，倒是当得起英武不凡四字，毕竟真正阻挡祸乱三界之灾难者，唯此一人尔，男子略作心算，不由嗤笑一声，除了世间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人拯救了自己性命外，很快便会掀起一场勾心斗角出来。

原本好不容易清明的世界，将会再次污浊不堪了，男子仙人望向那名叫孙子权的男子，沉默些许，沉声道：“至于如此？当至如此。”

自然是得不到回应了，因为如今孙子权的状态类似于某种神魂有游离小周天，身躯深陷大灰死，是名副其实的身躯已死，其魂也败，身与魂皆在那灰白天地之间了，在男子看来已经没了医治的法子。

思来想去，最终男子不得不叹气一声，主动挪步出去，来到那海底雕像面前，深海之内，那猴头雕像犹如佛陀坐，若是寻常不知情人瞅见这一幕，说不得都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位佛家圣人？

男子仙人嗤笑道：“我若是你，此刻早就自裁算了，还留在世上干什么？让别人看笑话的？”

那猴头雕像枯坐，仿若当真不曾知晓外界事，男子冷笑一声，“双耳不闻事是吧？那我现在便走，君且自行珍重？”

雕像仍旧那般纹丝不动的模样，古井无波，似是当真隔绝外界，见那困束猴头的法阵，反而光辉愈加闪耀几分，似是法阵之威愈加强盛，因而说话不能？连带着就连传递心声也都没了力气？

深知这猴头禀性的男子毫不犹豫，转身便走，这才有了只石头手掌，一把抓住了男子仙人的手臂，一道心声适时从男子仙人心头响起，“小老儿，多年不见，气性还是恁大，可得改改啊，你看看俺老孙？不就是那酒肉穿肠，心有佛祖嘛。”

男子仙人毫不留情揭穿道：“尊者后半句的‘世人若学我，如同坠魔道’让你吃了？”

“妖魔妖魔嘛，俺老孙当初不也是个别人眼中的邪魔外道？”那石像却双手合十，“现已皈依佛门，一心向正道。”

男子仙人饶有兴致地看向那石像，不由揶揄问道：“不曾想将你低估了去，凭借你当前的进度，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冲破封印的，怎么又有求于我了？”

那石像忽然罕见沉默，而后道：“有劳张天帝了。”

男子仙人缓缓正色，而后向石像作揖行礼道：“那就有劳孙先生与我一同，去那旧日神灵的内天地之中闯荡一番了。”

石像略作沉吟，回应道：“且待我先做掉一人？”

被石像称为“张天帝”的男子洒然一笑，“不及，一日之后，有人对付于他，你我趁此时机先彻底绝了他念想，我看更为熨帖，不然让孙小友好不容易营造的当下格局彻底崩坏？”

石像微有默然，缓缓道：“被封于石像之中，不曾领教虚影的厉害，当真这般难以对付？”

张天帝深深呼吸，这才道：“自然，今非昔比，那些存在比之当初，又要厉害几分，自然而然就连虚影一道，也是水涨船高，若不是孙小友早早明白其中关键，说不得当时在场的沐雪儿，以及暗中帮助孙小友的你，都要惨遭毒手外，此刻世界，必将是一幅人间炼狱的惨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