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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威森加摩会议照常举行，会议与往常一样，从小问题开始讨论。
哈利靠在他的椅子上，两只手都戴着薄薄的棉质手套，他那翠绿的色调蒙上了一层淡绿色。
哈利没有选择给手上施加迷惑咒，与其把魔力浪费在可能被高明的巫师一眼看穿的咒语上，还不如简单地盖上一层物理外衣。没有人会质疑哈利带上手套的行为，也没有人会在这个问题上追问。只是手套而已。
但是哈利发现他不喜欢这个覆盖物，石头在织物下微微作痒，它不愿意被藏起来，它想要发光，它想要看到，想要被看到。
即使没有眼睛，它也会在眼罩下摩擦，因为眼罩使它看不见周围的图案。它曾经很喜欢当一枚戒指，也许，如果它厌倦了目前在他的手掌上的形式，它会愿意分离自己，重新成为一个简单的石头。
想到这里，哈利看见他的手腕上，长袍袖子落下的地方，一道黑光闪过。圣器的图案并没有被哈利的想法逗乐。
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深蓝色的手，哈利把注意力拉回到地板。老巫师做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关于坩埚的争论，这个没什么用的争论进行了一整年。
甚至有一位威森加摩成员在某次会议后来找过哈利，问他对改变坩埚的标准厚度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哈利没有意见，他听取了双方的看法，意识到其中一方在利用一些可以预防的事故来推动立法，这些立法将损害一家坩埚制造商的利益，同时促进另一家制造商的销售。这似乎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政治作为资本主义的武器，纯粹是为了打压其他的竞争者。
哈利和威森加摩的大多数人一样，已经厌倦了双方的暗箭明枪，哈利毫不怀疑，争论得最激烈的议员就是那些拿钱来赌立法的人。
“在诺特勋爵给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事故与坩埚的厚度有关，而与原料本身的酸性无关之前，我认为没有理由继续听这场辩论。”
祝福邓布利多。在这一刻，哈利几乎喜欢上这位老巫师了。在圆形的礼堂里，人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声音和颜色波动，迫使他们近距离辩论。
三分之一的威森加摩连影儿都没有。在哈利·波特站起来为家养小精灵的利益辩论之后的这一年，没有多少人对这次会议抱太大期望。
“继续，还有其他动议需要讨论吗？”
哈利倒觉得应该以周年纪念的形式来庆祝过去的一年。他计划好了下一次演讲，赫敏帮他准备好了稿子，关于狼人立法和现实数据的统计，关于这些数据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些数据显示自从现行立法实施以来，登记感染狼毒的人数只增不减，巫师们需要采取新的行动，为狼人提供安全的避难所，在他们无法自我控制的时候提供庇护，在他们对市民造成危险之前保护他们离开。
让狼人们有自己的想法，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能做到和其他巫师一样聪明，一样有效。
但哈利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那头传来，清了清嗓子。
孔雀石色的光。棕黄色中带有一点橄榄绿，从远处看接近金黄绿色。哈利认识那个灵魂，马上就意识到隆巴顿夫人已经从威森加摩的席位上退下来了，出于某个非常特定的原因。
为她的孙子让路，让她的孙子成长，让他面对他自己选择的挑战。
“我想开始一个讨论。”男巫的声音有点高，并不嘶哑，也毫无动摇。哈利怀疑，许多人甚至没有听出表面下的紧张。
“请说，隆巴顿勋爵。”邓布利多的声音很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喜爱，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这种偏爱。英国巫师界政治的浪潮完全会因此动荡，只因为某人可能得到邓布利多的青睐。
纳威清了清嗓子。
“我认为目前的立法禁止狼人在政府和公共部门工作是没有必要的，也无助于实现保护公众的目的。”
人群中响起了低沉的议论，隆巴顿不受影响，继续发言，但语速变快了。
“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新讨论保护人们免受狼人伤害的办法，允许受感染的人工作，为他们提供他们应该有的家庭和住处。”
“狼人不应该有家庭。”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喃喃自语，另一个声音呼应了他的观点，“应该把他们都集中起来，让他们脱离苦难。”
对面甘普女士回敬了他一声，她那古老的淡紫色灵魂迸发出罕见的丰富多彩的感情。“太卑鄙了！被感染的更多是儿童，他们是受难者！难道接下来要开始消灭得龙痘的孩子吗？！”
甘普女士很少在会议上发言，坐在她身边的布朗勋爵也很少说话，他此刻正喃喃地同意她的话。两名中立成员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应，这根本不是什么好兆头。
纳威不得不提高嗓门，盖过周围越来越高的声音。
“根据我们的研究，现行立法导致的感染比英国过去的任何政策下都要多，其他国家已经为感染的狼人指定了安全区……”
“狼人是怪物！”一个女性的声音叫道，带着急促的喘息，“你想保护他们，好让他们杀死更多的孩子？”
纳威结结巴巴地停了下来。一阵沉默之后，喊叫声再次开始。
“过去的法律执行的足够好！”
“你想让他们在部里工作？让他们发疯，然后传染给我们所有人？”
“没有人是安全的！”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在咒语的放大下格外响亮。
“安静！现在是隆巴顿勋爵发言！”
但是，反狼人的情绪根深蒂固，芬里尔·格雷伯克十年前的恐怖行动造成的后果近在咫尺，不少政府官员家中，被感染的孩子们被迫吞下那件灾难带来的苦果。
有些被迫变成怪物的孩子甚至失去活下来的勇气。
“狼人除了杀人和传播疾病以外，什么都做不了。我们绝不应该让他们在公共场合自由走动！”
蓝色和绿色的波浪在保守派的左翼席位上发出了喊叫。
“他们已经在公共场所了。”哈利说，他的声音淹没在议论声里，只有他身边几位听得见，他们安静了下来。
哈利看到他们的颜色转向了他，淡紫色、酸橙色、苹果色、桑格利亚汽酒色，各种色彩在判断，在思考。哈利坐在中立者的中间，并没有强调狼人感染的常识。
隆巴顿周围的人终于站起来支持他，阿米莉亚·博恩斯声音尖锐的像一把尖刀。
“现行立法在保护公众方面毫无作用，只会让狼人更加贫穷绝望！我赞成隆巴顿勋爵的提议，我们应该试着找到一个解决办法。目前的状况已经持续够久了。”
一个男人发表另一种的意见，他的声音和博恩斯女士一样尖锐。他的灵魂如同一根颤动的孔雀羽，绿色和蓝色交织成一个美丽的灵魂。
“我同意博恩斯女士的看法。我们应该改变目前无用的法律，考虑更严格的法律，我一直认为这些动物应该被登记、被锁起来，不只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也是为了它们自己的安全。”
人群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他所暗示的意思。理解之后，大家纷纷同意。
法律应该改变。唯一的问题是，有至少一半的人希望以后对待狼人要比现在更严格得多。
哈利忽然想知道纳威·隆巴顿对他第一次涉足政府部门是什么感觉。
————
邓布利多终于叫停了不断的争吵，隆巴顿的议题直到休会也没有任何进展，色彩回旋，意见相同的个体聚集在一起。
每个群体中色调都是均匀的，没有单一的色调，但都是各种颜色的组合，红色、蓝色、绿色、黄色、紫色、棕色。
有几个人向哈利走来。毫无疑问，巫师们想听听他对这个提案的看法。哈利避开了他们，转向右边，在那里，隆巴顿站在博恩斯女士和马奇班克斯女士中间。
哈利走近时，正好赶上谈话的末尾。
“……我们不能让他们把事情变得更糟！我想帮助他们，而不是让他们被扔进阿兹卡班！”
那声音听起来很沮丧，听上去像是哭泣和叫喊。
马奇班克斯女士开口了，她的声音因衰老而沙哑，她的脉搏与那位告诉他死亡圣器的老店主一样缓慢。
“奇普爵士的侄子在二十年前被感染，他的家庭抛弃了他，把他送去魔法部，但那个男孩跑掉了，一年后加入了格雷伯克。在战争期间杀死了许多傲罗，尽管那个孩子只有九岁。奇普勋爵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狼人，尽管以我的看法，他更应该责怪自己。”
哈利停了下来，三个人转身看向哈利，他们独特的颜色闪烁着光芒。
“我认为，在推翻立法来解决根本问题之前，扩大研究力度，以及建设避难所要容易得多。不过现在二者必须并进，在这一点上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纳威·隆巴顿迟疑地问。
哈利笑了。“我同意你的看法，目前法律对抑制狼毒传播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加剧它。我们需要证明这一事实，这将对我们大有帮助。”
“一个不错的起点。”博恩斯女士点头，“我在神奇动物管理部门有熟人，他们可以统计这些数据。”
“还要弄清楚部里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哈利说，“想办法让魔法部节省开支，这也会对我们有利。”
“避难所可不便宜，波特勋爵。”马克班克斯夫人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认为你有能力说服威森加摩四分之一的人，说服他们贡献私人土地，提供给狼人践踏。”
纳威激动得脸上一亮。“我可以捐献，我的家庭很大，拥有很多土地，可能不是最富有的，但我们有土地。”
更多的颜色围在他们周围，发出更多的建议和评论。大约十名男女巫师组成核心小组，承诺支持他们。
不是很多。但也不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
“媒体的反响不太好。”赫敏低声说，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魔法部滥用魔法司有个叫乌姆里奇的女士，正在引起所谓的混血的骚动。低人一等。她也是维森加摩的成员，在福吉掌权时被任命为议员。我本以为我们的上一篇论文会产生影响，但有些人拒绝听从常识。”
“关于前狼人吗？”哈利问，用叉子把鸡蛋从盘子的一边移到另一边。
他不是很饿，从上个星期起就没什么胃口。
“昨天阿米莉亚·博恩斯接受了采访，公布了狼人攻击次数和感染率的统计数据，这是常识，很容易就能验证。但新闻反响并不好，完全不如这个乌姆里奇满是诅咒的言论吸引人。”
“要粉饰贪婪的野心是很难的。”哈利喃喃自语，“纳威昨天给我寄了一封信，他们召集了一群来自圣芒戈的治疗师，他们都是这种疾病的专家。他们正在寻找一位愿意与治疗师合作的魔药大师，从狼毒药剂的工作原理出发，以及如果不小心被咬伤或划伤，如何使用药物来降低感染的几率。他想说服霍格沃茨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这个人将在学年结束时退休，他任教的时候常常给韦斯莱配制狼毒制剂。”
赫敏手里的纸飘到了桌子上，她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赫敏又摇了摇头，“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尽管我不喜欢学校里的那个人，不得不说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教师，他对所有人的偏见如此之大，简直可笑。但是……他退休了？”
哈利扬起眉毛。“如果他真那么坏，我想每个人都会为他离开教师这个职业而高兴。”
赫敏站了起来，她的椅子摩擦着石头地板。“但他还是要赚钱，对吧？他在霍格沃茨挣的钱肯定不够他体面地退休，斯内普家不是纯血家庭，对吧？没有巨额信托基金什么的。”
“不是只有纯血统的人才有钱，也不是所有的纯血都富裕，至少据我所知并非如此。”
“他从来没有穿过看上去特别高价的衣服，他可能需要以某种方式补充退休金……”赫敏沉思，“哦，我在干什么？我就用猫头鹰给他写信。”
“给他写信？”
赫敏挥了挥蓝紫色的手。
“我还没有找到愿意指导我的魔药大师，巫师世界不只一所魔法学校，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它们都不在英国。大部分魔药都是通过学徒制度传承的。除非发明了一种新的药剂，或者创造了一种新的制药方法，你才能获得魔药大师的等级。这就是魔药课老师不多的原因。”
哈利靠在椅子上。“那么，为什么不找一个魔药的学徒呢，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人。他们拥同样的知识，只是还没有资格证明。”
“因为我拒绝放弃。”赫敏宣称，“事实上，英国最好的魔药团体是最杰出魔药师社团。”她犹豫了一会儿，哈利知道她还有更多的话要说，他咧嘴一笑，滔滔不绝的信息像往常一样涌了出来，赫敏从来忍不住要向哈利提供更多的信息，“它是由赫克托·达格沃斯·格兰杰创立的，最后一个名字的拼写和我的姓一样。考虑到我是麻瓜出身，我想我们不会有血缘关系。赫克托专门研究爱情魔药，尽管他不同意称它们为爱情魔药，他更愿意称之为强效迷情剂。”
哈利觉得一提到爱情魔药，他的乐趣就消失了。
“用爱这个词来指示他们能让人做什么实在是太好了。”哈利反讽着咕哝。
赫敏停住了，凑近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忘了。”
哈利摇摇头，勉强笑了出来。
“不要介意，去吧，写信给斯内普教授。”
赫敏的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温暖而舒适的重量。接着，她轻盈地靠得更近了，柔软的嘴唇轻轻压在他的前额上，然后轻轻地掠过他两眼之间的伤疤。
“明天见？”赫敏不情愿地说，她急于离开的愿望显然已经消失了。
哈利站起来，转过身来给她一个快速的拥抱。
“好的，明天见。”
但当门在她身后关上，哈利转身坐回冰冷的早餐傍边时，克拉肯正等着他，他瘦小的黄色身躯向他鞠了一躬。
“飞路粉，主人。”
食物突然从食管里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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