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理论

两个丫鬟手中停顿了一下，迅速对视了一眼。

小丑心想她的进来是打断了两个人的私话，不过看她们的反应，应该是有话想对她说。

果不其然，那个问候她病情的丫鬟说:“你病好了，是打算复工吗？”

这话把小丑问住了。

她的职责就是烧炭，她病着的这段日子，估计以前存的炭快用完了，她是需要快速复工，为苏家后厨准备炭。

可重点是烧炭她不会啊。

小丑挠挠头，正想着怎么回答，却听见另一个丫鬟不客气地说:“你就别和她绕弯子了，一个小丑而已。”说完她拿抹布擦擦手，来到小丑面前。

“在你病着的这些时日，”她居高临下道:“府里的炭都用个差不多了，原本嬷嬷体恤你的不易，打算捱到你病好再去添来也不迟，可后来不是公主来了吗，如果府里因为缺炭怠慢了公主，那可不是谁能担待得起的，嬷嬷就回禀管家重新招了个会烧炭的老伯伯来。你现在是病好了，那老伯伯做的也不赖，他当初听说府里急用人，推脱了手头上的好工过来的，他解了府里的燃眉之急，不能让人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丑听明白了，这是要留下那老伯，赶走她的节奏啊。

只是你话直说就行，犯的着废话一大篇吗？

小丑觉得不对劲，按理说要解雇她，也得管事的人来朝她说，一个择菜的小丫鬟瞎操什么心。

“那老伯伯贵姓？”小丑问。

丫鬟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怀疑小丑不肯离开苏府，会去找那位老伯理论。

“就是问问。”小丑说。

“他姓莫。”后面的丫鬟回答说。

“那姐姐贵姓？”小丑紧紧盯住眼前的丫鬟。

“莫。”丫鬟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原来是莫姐姐的伯伯，”小丑做恍然大悟状:“怪不得姐姐想从这里拦住我，把我打发了呢，您伯伯在外面做的工，肯定比在这里困重而且工钱又少许多吧。”

这是用脚趾头就能想得到的，谁都知道越是名门大户，下人就越多，活儿自然分摊得少，而且苏府向来以宽厚仁义对外称，尤其是老百姓传颂的，不曾亏待过下人。别说招一个烧炭工，就算招个洗恭桶的，前来应聘者也是趋之若鹜。

小丑和莫丫鬟理论，并不是她多想赖在苏府不走，她不会烧炭，强占着这个位子，迟早要露馅，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离开苏府，恢复自由身。苏府理亏在先，说不定还会多给她几两银子。她之所以抢白莫丫鬟，是因为她要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她既然重生一次，就不要再忍气吞声，做任人拿捏的小丑。

她的话果然让两个丫鬟震惊了，小丑向来都是闷不做声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敢吭气的，怎么一场大病还让她变得伶牙俐齿转了性子？

两个丫鬟很快否定了是小丑转了性子，以前别人欺负她，都是不痛不痒的，这次可是夺了她的饭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小丑，你想怎么样？”莫丫鬟立马收掉怂样，盛气凌人问。

小丑心里明镜儿清，莫丫鬟这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她呢。

莫丫鬟比她高了一头，小丑就算双脚跳起，也赶不上人家人高马大，小丑立马取消了在气势上回应过去的想法。

“我去找嬷嬷理论，不行就去找管家，找这府里的主子，只要他们打不死我，我就闹到老祖宗那里去，”小丑一副不怕事儿的悲壮:“我倒想看看，是你们伯侄俩想把我赶走，还是苏家要把我赶走。”

“小丑妹妹，至于吗，”后面的丫鬟和事老地走过来:“苏府也不是要赶你走，你若是想留下，还可以去做别的呀，洒扫缝补的都可以，要不和我们一起择菜，我们都不会嫌弃你的，至于那烧炭的活，那都是大老爷们做的粗活，你一个姑娘家，不能一辈子干这个，脏兮兮的，将来还怎么嫁人。”

莫丫鬟瞅瞅小丑的脸，撇撇嘴，忍住笑，就她的这幅尊容，即便做了皇帝的女儿，也不一定不愁嫁呢。

小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当然不愿意烧炭，不过在她们面前，她可不会这样说。

“烧炭有什么不好，我从三岁进府，五岁就做这个，一干就是十年，我觉得挺好。”说完她就提脚朝外走。

两个丫鬟慌了，她这真是要去找嬷嬷讨说法呀。小丑是府里的老人，又是苏府收养养大的，闹到最后，肯定是莫老伯走人。

“妹妹，”莫丫鬟拉住她，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伯伯上有重病老母，下有两个儿子，家里只有伯父一个劳动力，只有苏府的这份活，能让他养活一大家子，只要妹妹愿意可怜，我……我给你……一两银子作为补偿。”

莫丫鬟的声音已带着哭腔:“这已经是我两个月的工钱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

小丑想要的就是你的态度，别说你给的一两银子，就算翻个百倍，也顶不了我的大用，我讹你这碎银子干嘛。

“既然要离开苏府，总得给嬷嬷道个别。”小丑淡淡地说。

莫丫鬟不禁惊讶小丑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为了防止另生变故，她立即回过神来，说:“跑腿的事哪能用得着您，我去朝嬷嬷说。”

“也好，”小丑说:“正好我也饿了，顺便吃也东西。”

“快呀，还愣着干什么。”莫丫鬟朝另一个丫鬟使眼色。

那个丫鬟赶紧端了一碟松软的黏糕外加几个煮鸡蛋和一碗香粥过来。

小丑吃的津津有味，顺带着问了那丫鬟一句:“我看你眼生的很，你和莫姐姐是一个房里的吗？”

“我也是前几天刚来苏府，我和菊芳住一个屋。”那丫鬟说。

小丑恍然大悟，怪不得菊芳这几日不见了踪影，原来是有作伴的了。这是不需要她回去作伴，要把她饿死在柴房里呀。

真是人性凉薄，人性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