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叫我岳父大人

这个成果是具有非凡意义的时刻，炮管是当下热兵器里最重要的一环。造实心的弹药非常容易，开花弹也没有多久就被冯放研究出来了，至于炮架子，轱辘，基座，那都是最先搞定的东西。唯有这个炮管，花了他们多少心血，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如今终于造成。不光是杨麟，冯放、凌振、张保等所有参与者，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随后杨麟跟他们到炮阵实验地试炮，地点在麟州北部，长城外的连谷县大山里，这里人烟稀少，地势复杂，是隐匿、研究的好地方。加上连谷县令乃是杨氏族人，杨家在这片地头是没有天敌的。

看着这些基础的“炮营战士”能够熟练的组装好一门大炮，杨麟心里高兴非常。他们组装的是一门大号巨炮，至少比杨麟认知的炮要大得多。炮管长达两丈，直径最粗的地方近两尺，但炮的口径并不大，大约也就能装填直径如同饭碗大小的铁弹。炮管做成这样，主要是因为如果炮管太薄，很容易炸裂。加上基座，整尊炮重达近万斤，同时需要百十人才能组装使用。

凌振熟练的装药，填弹，瞄准，点火，随后只见一束强烈的火光直射五百步外的土墙，绝大的轰鸣声扬起大片烟尘。杨麟等人走近查看，土墙早不存在，地面更是被炸出水缸般大小的深坑。

杨麟对他们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十分辛苦，取得的成果也非常显著。但这并不是最好的成绩，还可以更好，热武器以后将是战场的主流。大炮这样的重武器，运输不便，造价昂贵，只能更精，不能将就。

然后告诉他们，大炮射程不仅要远，威力要大，而且还要减重，如今这般重达万斤的一尊炮，得花费多少劳动力才能使用？战场上机动能力这么差，是很大的隐患。

杨麟根据自己提供的图纸给他们下达最后指标，在保证杀伤力的前提下，八百步（约现代一千米）远程巨炮要控制在五千斤以内，五百步中型炮要在三千斤以内，射程不超过三百五十步，灵活的长短炮，更要控制在两千斤之内。至于最头疼的炮管，还要在用料、密度方面多下功夫。另外，还要开发研制地雷，手雷。

冯放、凌振震惊杨麟对火器的见识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就如冯放最先说言：士为知己者死。虽然压力很大，但杨麟是真心欣赏他们的才华，非常看重他们这些只会“奇技淫巧”的人。跟随这样的人，他们觉得是从未有过的幸运。

这年的元旦，杨麟全家过得特别舒服，西夏没有挑起新的战端，北面辽人也确实退兵了。元旦的前几日，牛皋带着大姐杨颜英，四岁大的牛通回娘家来过年了。刘仲武老将军也来过，刘仲武与杨邦乂是军中袍泽，关系很好。不过一起来的却不是刘智、刘锜，而是韩世忠，他是来给义子韩世忠提亲的。

当杨邦乂知道自己的女儿杨怡珺一直就跟韩世忠有来往的时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自己的女儿眼光高，脾气倔，是两个年轻人早就私定终身了。

韩世忠主动跪下给杨邦乂磕头赔罪，又请求将杨二姐下嫁给他。杨邦乂在刘仲武那里了解过韩世忠，这个年轻人有头脑，好武艺，有胆识，又正直，如今已是龙州防御副使，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

随后杨麟的府谷老丈人折克行，他也来了，而且带着两个女儿一起来的。这个老家伙，一点都不按规矩来。年前杨邦乂趁着杨麟养伤的时间，让王显和陪他去了趟府谷，将杨麟的事情告知了这个老朋友。本以为折克行会大动肝火，臭骂杨麟，没想到这老爷子不但没有骂杨麟，反而立刻答应了杨邦乂的提议。不就是同娶两家女儿吗，没问题，他还要将两个女儿一起嫁过去。搞得杨邦乂是又惊奇，又欣喜。

折克行的两个女儿，折美凤、折美鸾，真是好一对姐妹花，虽然现年还不到十二岁，但古代女子成熟得较早。那乖巧的脸蛋，高挺的鼻梁，光洁的额头还有诱人的香唇，加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杨麟只偷偷瞄了一眼，就差点没把持住。

不仅如此，折克行还带来了另一个人，这人四十几岁，一身华丽的道袍，不过头上那只木钗实在不大相衬。

木钗，桃木钗，好眼熟。杨麟大脑画面一闪，不对，这人我见过。

“乔道长，果然是你。”

“公子，贫道有礼了。”

“哦？麟儿，你与这位道长认识？”杨邦乂十分不解，这人他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却好像很熟悉。

“希稷啊，你可知道这乔道长如何与我相识么？”

“老哥哥，莫弄玄虚，还请解惑啊。”不仅是杨邦乂，连刘仲武、王显和、牛皋等所有人都在等着折克行回答。

“你这个好儿子，我的好女婿，他在去渭州的路上遇到了乔道长。答应人家可以到麟州找他，他管吃管住，这乔鼻子也真就信了。一路到了麟州，一打听，你们已经到董家寨前线去了。乔鼻子又往董家寨赶，走到府谷受了风寒，巧不巧正好倒在我家门前。你也知道，我向来是比较信道的，对这些方外之人都心存敬意，所以就让乔道长住在了我家。这次，是专门带着他来讨债的。我说女婿，我帮你照顾了这么久，吃的用的你得补偿给我，一分不能少啊。”

折克行，你真是个奇老头，六十岁的人活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一口一个乔鼻子，你对道的敬意在哪里？刚刚被你吃掉啦？杨麟心里“鄙视”折克行，嘴上却道：“折伯伯哪里话，补偿说着多没意思，麟儿加倍孝敬您就是了。”

“臭小子，不许叫我折伯伯，叫我岳父大人。”

杨麟被雷得这叫一个外焦里嫩，还好那些女人们都去后院了，要不折家姐妹还不知怎么尴尬呢。

众人接着互相调侃打趣，氛围极好，就像后世里一般。杨麟想想，大概也只有武人之间，开些玩笑，说些荤话，才没那么多顾及吧。

关于折克行为什么这么直接要把两个女人送到杨家，杨麟也是后来从折美凤那里知道的。

那乔道长，本名乔冽，字道清，自幼出家上山学道。成年之后，因厌倦了道门的清苦，便辞师下山。可是他学的那些道术并没多少人买账，于是日子过得久越来越惨。

那天在去渭州的路上走累了，坐在茶棚里刚叫了杯茶，却正好遇到杨麟带人路过。乔道清道家的本事不小，观相之术也涉及颇深。他一眼就看出杨麟身上有不同于常人的气息，可他不知道更多有利信息，无法断定，本想拖着跟在杨麟身边，但杨麟又不给机会。

没办法，他只能想着杨麟说过的话，于是一路往麟州寻他。后来辗转到了府谷折家门前，折克行平日也确实喜欢交些朋友，跟乔冽无意中聊到杨家的时候，才知道了杨麟的这些事。

乔冽跟折克行住了几个月，关系更熟了些，才跟他说，杨麟命格面相高贵，来日成就或不可限量云云。折克行问不可限量是多大的量，乔冽摇头，不做回答。折克行什么角色？老狐狸，折家镇守北地几百年，历经多少帝王，乔冽怎么换得过他的心眼。没多久，折克行就套出了他想听到的答案。

刘仲武跟杨邦乂找人算了算日子，二月十四这个期比较好，过了这一天，就得再等半年才有这么好的日子了。时间紧迫，所以刘、韩二人歇息了一夜就回去了，很多关于婚礼的事情还等着他们去做。

大姐夫牛皋有军务在身，也要提前回去，因为大姐跟牛通是娘家送亲的重要人员，所以暂时不用回麟州。折克行这老头很“粗心”，跟杨邦乂、王显和这些老朋友天天吹牛打屁，吃喝玩乐，似乎忘记了还有两个女儿在杨家。折家姐妹摊上这样的父亲，也够无奈的。

提起他们谈到的老朋友，除了军中袍泽，还有周侗，他们那个人称陕北大侠的铁臂膀大哥。说起这位周老英雄，他们都是一脸的佩服。杨麟没有见过他，不过对他的徒弟很熟悉，林冲、史文恭，还有他从小就结识的岳飞。想想，岳飞如今也快满十四了，什么时候要去找找他，光靠信件，解不了杨麟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