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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鬼判人心

南荷倒也不尴尬,拉着轻欢一阵叮咛:“表妹身子可好些?唉,好端端的人,夜夜以泪洗面,别说云开,连我瞧着也不是滋味。你好生服侍着,叫她放心,我的孩儿,自然也是她的孩儿。等北辰出生,还要叫她一声表姨,一声姑姑呢。”

北辰?她说,她腹中的孩儿叫北辰?!

夜儿眼睫一阵剧颤,活像冰湖被巨斧骤然劈开。眼看冰凉的泪就要溢出裂缝,她狠狠闭着眼,喘了口粗气,齿缝里都弥漫着寒意:“轻欢送客——我不想损了孩儿的阴德,就不强留了!”

只听身后响起迟疑的脚步,她却没瞧见,轻欢束手束脚,求救似的望着南荷。

这一夜,夜儿睡得昏沉,却听远处沸反盈天地闹起来。惨厉的哀嚎回荡在长夜里,杂乱的脚步声一茬又一茬,有人求医,有人拜神,还夹杂着急了眼的痛骂。

“夜姐姐!”轻欢赤眉白眼地冲进来,脚下一滑,提灯晃得忽明忽暗:“南、南荷小姐胎动不安,看动静怕是不大好……”

“别慌!”夜儿心口一凉,勉强支起身子:“客房谁在管事,禀报庄主了么?”

“周妈叫人请了郎中,可针黹、”轻欢急得口齿不清,“庄主昨天去瑶县了,不知多久才回来呢!”

夜儿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你挑两个伶俐些的小厮,到县衙和陶家别院报信,务必找到庄主。”她披衣下床,哪知刚趿了鞋,就两脚一麻瘫在地上,震得头晕眼花。

“躺久了,腿脚难免有些僵,”夜儿苦笑着推开轻欢,“你快去,耽误不得。”

不料话音刚落,一大片灯火越过书房,径直涌了过来,照着窗纸直晃人眼。轻欢一声惊叫,忙扑过去闩门,早被两名家丁推了个倒仰。房门大开,朔风霎时灌满了屋子,夜儿一声厉叱,还没理出所以然,就被架起来塞住了嘴。

她惊怒地“呜呜”挣扎,却还是被绑着,一路往府门外推去。轻欢哭叫着追了一路,却见成群的下人挤在两旁,快意地指指点点,活像一群伸长了爪牙、择人而噬的恶鬼。

这是怎么了!夜儿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飞快地扫了人群一眼。难道又混进了假家丁?难道府里人人都中了蛊,趁着薄云开不在,合起伙来反了不成?

然而她眼珠一转,就被蒙上双眼,跌跌撞撞地塞进一辆车。熙熙攘攘的人声很快湮灭在得得蹄声里,只剩她孤身一人,蜷在车厢一角左摇右晃,奔向吉凶未卜的前路。

夜儿冻得手脚发僵,脑仁疼得简直快炸开。府里显然出了大变故,偏偏薄云开不在……她暗暗松了口气,也幸好他不在——车停在一片可疑的静寂里,她被揪着衣领,拽进了一座墓穴般幽冷的地方。

左右明明封着严严实实的墙,只留一条逼仄的小道,却偏偏有阴风飘过,不知从哪条缝钻进来,吹得人汗毛直竖,连头发丝都挂上了一层薄霜。周围死气沉沉,那人也一声不响,只管粗暴地拖着夜儿,一重又一重地下台阶,像要把她拖进十八层地狱。

越往地底,就越是听见一缕缕凄惨的哭号,活像长长的指甲,来回挠着她的脊梁骨。夜儿正瘆得心慌,忽见厚实的黑布外,竟隐约闪着绿幽幽的鬼火,顿时一声嘶叫,慌不择路地朝后缩去。

嘴里那塞子蓦地一松,险些连她麻木的下颌也卸下来。她只能眼泪花花地弯腰呕着,冷不丁又被踹了一脚,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

夜儿一阵恼火,咬着又酸又麻的牙根,眼看就要颤巍巍地爬起来。谁知一道鞭风甩过,她喉间溢出短促的惨叫,将嘴唇咬得发白。即使脸颊冻得通红,额前还是沁出了细细一层冷汗。

高处“啪”地一声震响,只听一把刮锅底似的公鸭嗓拖着长调,阴恻恻地逼问:“大胆人犯,你可知罪?”

夜儿又吃一吓,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愕然许久,耳边还回荡着公鸭嗓的余音,竟像是四面八方都在逼她招供。可通天岛并不设府衙,瑶县的陶大人她也见过,绝不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嗓门。

“大人贵姓?”她低低喘了两声,小心地试探:“这是,哪里的衙门?”

又一记惊堂木响,夜儿浑身一震,却又陷入无止境的沉寂。坐堂的公鸭嗓一言不发,仿佛存心拖着她消遣。时候越久,她越是浑身不自在,茫然地四下打量,眼前仍是没头没脑的漆黑,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句尖利又飘忽的警告:“不得妄言,堂上所请,乃是九幽冥府的判官老爷!”

判、判官?

夜儿头皮发麻,呆了半晌才颤了颤喉头,哑着嗓子失魂落魄:“那,我是死了?怎么死的?我、我的孩儿呢?还有妙妙,莫守缺——”

“不得胡言!”判官清了清难听的公鸭嗓,义正词严:“你这一世,究竟如何作恶,竟足足折了三十年阳寿,还不从实招来!”

阵阵阴风中,熬刑似的鬼哭声越发凄厉,夜儿猛地瑟缩了一下:“我,我杀过……”她上下牙不住地打架,后半句活像是打死在牙关里。

“什么?”

或许是夜儿听错,只觉得这声追问里,竟似夹带着莫名的期许。

“杀过神。”

判官险些咬到舌头,夜儿忙拖着颤兮兮的尾音改口:“是杀生。”

堂上肃静万分,只听夜儿招供着短短一生中,那些鸡零狗碎的罪过:

“那年我跟着音奴学舞,总吃不饱饭。有一回饿昏了头,半夜摸进厨房,连口剩饭都没找着。倒是灶边捆着一只活鸡,我一见,眼都绿了。可我不知道怎么下手,只好闭着眼睛去割它喉咙。没曾想,竟然割不断,那鸡反倒咯咯乱叫起来。我害怕啊,一刀砍下去,给砍偏了……

“绳子断了,还活生生切下来半截鸡翅膀。鸡疼疯了,扇着血糊糊的翅膀满屋乱窜,又跳又叫,把厨房糟蹋得不成样子。我饿得发慌,提着刀都追不上它,要不是轻欢听见动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那时,轻欢还只是个厨下打杂的小丫鬟,倒像是司空见惯,当即帮她按住那只“罪魁祸首”:“还愣着干嘛?不是它死,就是咱们死!”

夜儿瞧瞧一脸狠戾的轻欢,又瞧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厨房,深以为然地点头。她抿着唇,就像抿去最后一丝不忍,随即手起刀落,叫喷薄的热血溅了满头。

“听说,庄主亲自挑了个丫鬟,送去学艺——就是你?”轻欢吹熄灯笼,利落地薅着鸡毛:“这么好的命,怎么一顿饱饭都捞不着?”

夜儿默默扽下一块抹布,狠狠擦着脸上的血痕。

轻欢倒也没追问,冲着灶台努努嘴,笑容里透着一股伶俐劲儿:“烧水去,这就带你开开荤!”

“……开荤?”夜儿瞪大眼睛看着,只见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只鸡料理干净,剁成块丢进锅里,“咕嘟嘟”地熬着。虽然,浣衣房的莫嫂子也会趁着当差,往家里顺些针头线脑,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这么胆小?”轻欢笑嘻嘻的,随手挥洒着调料:“今晚这事,若是我照实禀告,不光你受罚,我也会被连累。可若是黄鼠狼咬死了鸡,糟蹋了厨房,难道管事的还能去审黄鼠狼?再说,这只鸡本来就是明早炖汤的,多几块,少几块,又有谁会较真呢!”

没多久,两人就捞出几块肥嫩嫩的鸡肉,缩在灶旁大嚼。从那天起,每逢轻欢给舞姬们送饭,夜儿总能悄悄多出一两样零食,贴补空荡荡的五脏庙。直到后来当着薄云开露馅,那些“小灶”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夜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懊丧:“那是我头一回杀生,场面惨烈得出奇,当时我就觉得,我死了非下地狱不可。可谁知道,这就折寿了——三十年啊,够那只鸡投胎几十次了!”

她哀叹着一挣,双膝便酸痛得直打晃。身后的阴差发出怪异的哧哧声,像是竭力压制着笑意。夜儿有意无意地侧着耳朵,只听判官似乎打了个哈欠,含混说道:“杀鸡自然罪不至死,但你生前,另犯了几场要紧官司,休要避重就轻!”

“判官老爷明察,”夜儿可怜巴巴地叹气,“我一个弱女子,阴间阳间都没个依靠,哪有胆子欺瞒判官老爷?只是我从小就失忆,哪天踩过几只蚂蚁,实在记不清了……”

“你生来就是不祥之人,你可承认?你还妄图以不祥之身蛊惑人心,你可承认?你数典忘祖,背德逆伦,你可承认?”惊堂木趁热打铁地一击,判官挟着威势的诘问萦绕在耳边,宛如闪着寒光的玄铁钩,从阴司里幽幽地探出来,勾着人万劫不复。

“什……”夜儿倒吸一口凉气,堪堪截断了脱口而出的怒斥,默默地低头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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