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光的动摇

从小养成的生物钟令莉子按时苏醒，她睡眼惺忪。

眼前碧蓝的能量灯安静地散发柔和光辉，醒目却不刺眼。

这是什么？莉子迟钝的稍稍抬头，见到托雷基亚近在咫尺的睡颜。

姑娘瞬间清醒。

她她她和托雷先生相拥而眠了！她向托雷先生撒娇了！她还调戏了托雷先生！

记忆回笼的莉子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默默将缠在蓝族奥特曼小腿处的脚收回来。

她试图溜出对方的怀抱，摆脱这样过于亲密的睡姿。

然而，托雷基亚环在姑娘腰间的手纹丝不动。

莉子屏住呼吸，轻轻将蓝色的臂膀抬起，自己做贼般小心的挪向外侧。

快要成功时，姑娘已经放松了，谨慎的再看一眼托雷基亚，就和他月白微光的眼睛对视上，动作一滞。

“小女士，早安。”他刚睡醒的嗓音有点懒散的意味，仿佛是贴在姑娘耳边说悄悄话。

莉子又惊又羞的立刻坐直往后退，“砰”一下后脑勺撞上了墙壁。

“托雷先生！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她捂住疼痛的脑袋，不停鞠躬道歉。

“小心。”托雷基亚按住还在鞠躬的莉子，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受伤的地方。

“不要太在意，毕竟是转化的影响。”

明明该是他道歉啊，就这么放肆地揽着姑娘入睡。托雷基亚默默反思却不后悔的想。

“看，你的手臂变了。”

莉子循声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像父亲那样白得透明又折射出微光。

她又望向自己的脚，那还是人类的肌肤。

“只有上半身变了。”莉子猜测道。

“需要确认一下吗？”托雷基亚真诚的看着莉子，工作里的求实严谨习惯使他下意识发问。

“诶？”姑娘默默用被子裹紧自己的上半身，捂住胸脯小脸一红。

“怎、怎么确认？”

托雷基亚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歧义，不自觉也局促的退开，不敢看姑娘。

之前关于莉子的检查和数据记录都是由他负责的，毕竟都是基础简单的检测。

但是这次……

“我先出去，你检查一下自己的变化。”他顾不上对方的回答，急匆匆地离开房间，犹如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莉子呆呆地望着瞬间关好的门，感叹起奥特曼的身手和速度。

褪去连衣裙，姑娘发现腰际以上的身体都变成阿柏体的模样。

见到这样的自己，莉子心情有些微妙。

从小病弱的身躯总是无力又疲乏的，现在她觉得体内充盈从未有过的满满活力。

她终于不做人类了嘛……这副模样怎么才能变成普通人和妈妈继续生活呢？毫无经验的姑娘边穿上衣裙边苦恼。

摸到口袋里的银怀表，莉子又打开它聆听乐曲，思念起一家三口的温馨日子。

“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一曲结束，姑娘失落的叹息。

花了点时间收拾好心情，她打开门就见到天蓝色奥特曼耐心等待背影，心里莫名一暖。

转身的托雷基亚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见到莉子担忧的问:

“你的眼角红了，哭了？”

“早上还困而已啦。”

“那……要和我一起去阿柏星吗？”蓝族科学家柔声问，并没有拆穿小姑娘的借口。

“在整理阿柏星的资料时，我发现希卡利长官可能会去那里。”

“我现在去一趟阿柏星找他。”

希卡利长官主动辞职后，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为了莉子的转化，托雷基亚特意整理一遍长官留下的阿柏星资料，意外发现长官写下辞职后想去阿柏星的随笔。

如果去看一看那美丽的星球，或许莉子不会为转化成另一种生命体那么害怕和迷茫。托雷基亚想道。

“父亲的故乡吗……”莉子沉默了一下，认真的回答:

“请务必带我去。”

——————

“前面就是阿柏星，远远看像是一颗润白透亮的珍珠星球。”托雷基亚对留在他能量灯里的莉子说道。

“真期待……”姑娘忽然近乡情怯般紧张起来。

那片居住着知性且友善生命的土地，会是什么样子呢？

“到了。”托雷基亚却迟疑了。

映入眼帘的星球仅有灰黄的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糟糕，难道阿柏星遭遇了怪兽吗……托雷基亚顿时提高警惕，不忍心对莉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降落在阿柏大地上，以往飞舞的朦胧荧光与遍地纯净的能量结晶消失，现在已然是沙漠与黄土的领地。

“这是阿柏星？”姑娘不安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隐隐预感到一些现实。

就在这时，一道嚣张的身影闪向天空，似乎察觉有人在窥探，它凶狠的吐出一个个光波，砸向天蓝色巨人。

糟糕！

托雷基亚惊险避开几个光波，然而连续不断的攻击令他力不从心快要被击中胸膛。

他第一时间护住能量灯，不想里面的姑娘受伤。

“轰！”

光波撞击洁白的屏障，发出巨响。

托雷基亚愣住，看向能量灯中使用圣光的莉子，感到几分羞赫和沮丧。

他真没用……差点连累莉子了。

那边的怪兽似乎察觉不宜久留，趁机迅速逃离阿柏星。

“它是博伽茹。”姑娘目不转晴地凝望消散的背影，声音微微颤抖。

“莉子？”托雷基亚不明白人类姑娘为什么会一眼认出怪兽。

忽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

“啊！！！可恶！”

这是希卡利长官的声音。

托雷基亚立刻寻声飞向怒吼的地方，终于见到跪在地上痛苦的长官。

博伽茹捕食了所有阿柏星人，毁灭了阿柏星。

无法挽救的希卡利长官一定很自责。

短短瞬间，天蓝色奥特曼已经明白这颗星球经受的灾难。

或许，红族奥特战士还能力挽狂澜和博伽茹一战。

可是希卡利长官和他的光之力量太弱了，根本无法依靠自己去守护心爱的事物……

“长官，你已经尽力了。”

托雷基亚知道长官的无力感与懊悔，努力劝解道。

悲剧已成事实，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的，无法治愈心灵的创口。

“和我一起回光之国吧。”他伸出天蓝的掌心，等待希卡利的回应。

攥紧拳头，希卡利仍然不能释怀。

要是他再变强点，是不是就能打败博伽茹报仇了？

仿佛和怨恨的阿柏生灵到达共鸣，希卡利在托雷基亚面前被披上复仇铠甲。

“猎手骑士剑？！”莉子怔怔地看着希卡利的面盔和铠甲。

“长官！”托雷基亚不敢置信。

他一直崇拜的偶像放弃光明，选择了黑暗的力量。

在希卡利冷漠的视线下，托雷基亚恪守的信念和底线近乎摇摇欲坠。

温和的嗓音打破了两奥的对峙。

“光之巨人，能请你帮我完成最后的执念吗？”一位小小的阿柏星人正以灵魂的姿态请求道。

“将银怀表交给我的女儿莉子吧，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代我向妻子和女儿她们说声抱歉，我失约了。”

“爸爸……”泪水划过莉子的脸庞，她喃喃喊道，像在梦里。

心有感应般，父亲诧异的望着姑娘的方向，露出一如既往的亲切笑容。

他化作一道光穿过希卡利的盔甲，融入被掩盖的能量灯里。

希卡利无情的挥开托雷基亚，也像斩断了莉子的美梦，让她回归现实。

“长官！不要使用黑暗的力量！”

托雷基亚试图阻止愤怒的希卡利，却被对方挥剑相向，复仇铠甲强大的力量加持使得希卡利轻松将他打倒在地。

狼狈的半跪在沙尘中，他眼睁睁看着敬重的长官毅然飞向宇宙，踏上复仇之路。

这就是黑暗的力量吗……

长官复仇有错吗？

没有，凶暴的博伽茹罪该万死。

那用黑暗力量去履行正义，有错吗？

既然无论光明还是黑暗，都能履行正义，那为什么要在意力量的光与暗呢？

托雷基亚迷茫了。

温暖的光芒涌入天蓝色巨人的体内，圣光在治愈他的伤势。

姑娘已经站在蓝族奥特曼面前，水润的碎钻眼眸正担忧地注视着颓然的他。

“对不起，我很没用吧。”托雷基亚苦涩的对莉子说:

“我打不过博伽茹，救不了阿柏星，也拦不下希卡利长官，要是泰罗在的话——”

余音消散在姑娘的柔软与芳香里。

娇小的姑娘拥抱了他，耐心的轻抚着他的后背，像是无言的安慰。

属于莉子的芳香渗入托雷基亚痛苦又不甘的内心，他低头倚在小姑娘的颈窝上，紧紧揽住对方的腰身，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的浮板。

“黑暗的力量一定是错误的吗？但它确实也能帮助弱小者反抗啊……”这个疑问深深困扰着他。

“托雷先生尝试过挽救，这就足够了。”

“战士就是即使没有胜算，为了希望也会拼尽全力迎难而上。”

莉子与他对视，眉目温柔且认真的说:

“你是真正的奥特战士，托雷基亚。”

“战士想要增强保护他人的那份力量并不可耻。如果你介意力量的善恶并想探寻到底，我会一直陪你找答案。”

与姑娘坚定的目光交撞，蓝色奥特曼噎下自我否定的话语，心房被这些话烙得滚烫。

摊开掌心，莉子向托雷基亚伸出白皙清透的手。

“一起去吧。”

沉寂的荒野里，姑娘轻渺的话音穿透托雷基亚混乱的心灵。

“别害怕，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天蓝色奥特曼注视着眼前美好的姑娘，作出决定般握住她的手慢慢十指紧扣。

“我会当真的。”

“是真的噢，我们约定好了。”

“小女士……你不能反悔。”

“遵命，托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