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4-11.无冕之王XI

【结束X刚刚开始】

……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觉得，生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那就成为我的副手，把这个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

‘好，还是不好？’

‘……好。’

……

【斯瓦塔尔夫大陆】的冬天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绵延整个大陆的战火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不出意料的迎来了该来的结局。

——蓝之领域、青之领域和紫之领域全面战败。

三个战败领域的领土被胜利的四个领域瓜分，能招安的上三级恶魔被招安，冥顽不灵者祭旗。

失去了领域的庇护，亚德里恩、葛莱蒂丝和柏得温三位涉及了魔王陛下们真相的副手级恶魔正式被火之领域收押，移入「火山地狱」的监狱看管起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一切又刚刚开始。

「厄蒂里斯山」的火山永远炙热，这里没有冬天的寒冷，也没有下雪的寂寥。

这天晚间，「厄蒂里斯山」的城堡里灯火通明的某条走道上忽然传来一声斥责。

“怎么回事，谁把这边的魔法灯关掉的？”今年从侍从升任为侍臣的恶魔爱莉，有点严厉的看着眼前负责这一片的侍从恶魔。

“很抱歉大人，因为这边的魔法灯今天早上突然坏掉了。”侍从恶魔慌张的鞠躬。

“坏掉了就赶紧换，怎么可以拖到晚上。”爱莉严厉的指挥了一句，说道。

“还不快点去库房！”

“是的！”侍从恶魔摸爬滚打的跑了。

旁观偶然路过的两位侍从恶魔小声嘀咕了几句。

“爱莉大人好严厉啊，连一盏灯的好坏都看的这么紧。”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吗？”

“什么？”

“是因为梅露金阁下啊，梅露金阁下讨厌黑暗的地方，所以魔王陛下曾经下令，不允许城堡里有黑暗角落，魔法灯永不准熄灭。”

“……哇！”

好浪漫啊，难道梅露金阁下和他们魔王陛下是情人吗？

“不知道呢，城堡里好多人都猜过，但是也没人见梅露金阁下去魔王陛下的房间过夜啊。”

当然了，也没见他们魔王陛下去过梅露金阁下的房间。

这两位原本不出意外即将相伴很多年的君臣，或者是相依为命的家人，暧昧不清的界限明明模糊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却依旧在某些地方清白的异常。

——半点也不像纵情享乐的恶魔会有的过往。

“但是，现在魔王陛下不是被封印了？”

“……是啊。”

不管过往如何，看起来未来至少一千年都不会有后续了。

“……”

“……”

城堡三楼最里侧的大套房里，梅露金披着一件羊毛的坎肩，正坐在房间沙发椅上眺望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

冬日的「厄蒂里斯山」没有寒冷，可是或许也是受到了季节的影响，这段时间的天空中星星都很少，难得看见几颗。

金子·史莱姆在梅露金身边蹦蹦哒哒，说道：“现在战争结束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梅露金。

“？”金子。

“接下来，当然是想办法逼问亚德里恩，询问魔王陛下的下落了。”梅露句回过神说道。

“战争利益的分配，还有那些战利品的后续犒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金子细数了一下。

“这些事情伊诺克会做的。”梅露金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难得可以偷懒，我就不操心这些事情了。”

“总是想太多，头秃了怎么办！”

他们火之领域此时有两位副手级的恶魔，一位是梅露金，一位就是大管家伊诺克。

这个时候有伊诺克这位经验丰富的副手级恶魔顶着，梅露金他们偷个懒多好呀。

“……”金子。

沉默了一会儿，金子忽然开口，史莱姆独特的带着点奶音的声音掷地有声。

“梅露金，你是不是在担心魔王陛下？”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梅露金愣了一下，开玩笑的说道。

“那么强大的恶魔，除了生活残疾之外还用我们担心吗，他可是个掉入深渊最底部，都能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呐。”

所以，这么强大的魔王陛下，怎么可能忽然死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只留下一个‘魔王的传承’，然后消失不见呢。

……怎么可能呢。

“都两年了呢。”金子嘟囔了一声，说道。

“我们从来没有和魔王陛下分开这么久。”

从五百年前梅露金与这位火之领域的魔王陛下相遇开始，似乎，他们就很少分别了。

而在现在金子一语道破之后，梅露金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原来在无人在意的洪河中，他们居然都走过了这么久远的时光。

——除了每年魔王陛下在火之领域各地巡视的时候有过几个月的短暂分别，其他时候真的就没分开过。

可是从前没有觉得这是多难得的事情，而现在两年不见，才发现原来习惯真的可以深入骨髓。

“梅露金你一定很担心魔王陛下，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掀起战争。”这次都不是询问了，金子直接肯定了。

作为梅露金的使魔，也作为她的朋友，金子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感受到梅露金的情绪。

按照梅露金原本惫懒平和的性子，哪怕看起来彪悍，实际上梅露句都懒得主动出击，也几乎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主动掀起血腥和战争的事情。

——从很久以前开始，梅露金就对恶魔血腥派的作风很不喜欢了。

但是在一年前，梅露金得知魔王陛下下落不明之后，就一改往日的作风，连原本预定好的平和一些的移民政策都顾不上了，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方法，战争。

不得不说，哪怕别人不知道，可是金子知道梅露金有些急切了，或许还有些慌张。

那些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负面的情绪接踵而至，让梅露金变得激进而敏锐，往日的惫懒和迟钝这个时候再也看不到了。

虽然说，这样的梅露金或许才更加像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但是私心里，金子还是觉得曾经惫懒的梅露金更加真实。

……或许也更加快乐些。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灿烂的笑容浅淡了一些，梅露金愣了一下。

啊，原来她的情绪都已经到了连金子都瞒不了的地方了吗？

那城堡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发现了，怪不得前两天伊诺克还隐晦的提醒她，让她出去玩呢。

……但是作为一个副手级的恶魔，这个时候怎么能就知道玩呢，梅露金当然是拒绝了。

“什么叫连我都瞒不了？”金子怒。

“拿我作为标准，我有这么迟钝吗？！”

什么呀，金子好心像安慰她欸，结果梅露金在这里揭短，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啦！

“咳，开玩笑了。”梅露金弯腰抱起不停蹦跶的金子，站起身，说道。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战争结束了，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梅露金踢着皮靴走过卧室里铺满的柔软地毯，离开了房间。

****

「厄蒂里斯山」是火之领域中央的火山地带，魔王的城堡就悬浮在这座著名火山的上空，成千上万年以来镇压在火山之上。

既是在镇压这座火山周围暴｜虐的火元素，也是在镇压这座火山中著名的关押罪人的监狱——「火山地狱」。

「火山地狱」，顾名思义，就是建在火山正中央的监狱，因为周围庞大的火元素的活跃和人为魔法阵的加持，这座监狱天然就能屏蔽其他的元素靠近。

换句话说，除了使用火元素力量的恶魔，使用其他元素力量的恶魔在这里天然就被禁魔，无法逃脱。

而除了建造在火山之上的城堡地下有一条通往「火山地狱」的道路之外，没有其他方法能够进入这个监狱。

此时，手里提着一盏魔法灯的梅露金，就和好友金子走在前往「火山地狱」的道路上。

——纵然城堡之中常年灯火通明，岩浆之下的监狱也是暗无天日。

拿点照明的工具，很有必要。

沿着悬浮在火山中的楼梯一路往下，路过烈火炎炎的岩浆，走过火光扑面的灼热，一路随着旋转的红色阶梯往下，再往下。

最后梅露金和金子，停留在了「火山地狱」最深处的一扇特殊金属栅栏前。

栅栏后面，就是正坐在监狱地上闭目养神的亚德里恩——策划了高塔阴谋的罪魁祸首。

从几个月前亚德里恩关押到这里开始，梅露金一直在忙着战争的事情，没有来得及看过他一眼。

而现在，尘埃落定，也该有个了结了。

“蓝之领域现在全部划归到我们火之领域的区域。”梅露金开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而且没等亚德里恩开口，梅露金接着说道：“我翻遍了整个蓝之领域，包括你的住所，你停留过的地方，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闭目养神的亚德里恩不动如山，清冷的表情淡然而自若，仿佛此时他不是个阶下囚，不是个被火之领域控制了将近一年的副手级恶魔，而是简单来做客的客人。

而此时，主人露出了獠牙，客人又该何去何从。

……客人依旧很淡定。

“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把「撒旦奈斯岛」全部都给砸了。”梅露金叹了口气，说道。

“作为第一代魔王撒旦陛下的故居，「撒旦奈斯岛」上说不定会有些古老的书籍和线索留下来。”

亚德里恩猛的睁开眼睛，带着点厉色看向梅露金。

果然。

这段时间梅露金在蓝之领域里转了一圈，关于亚德里恩所有接触过的东西都塞选了一遍。

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

作为【斯瓦塔尔夫大陆】上最接近「贤者」的「学者」，亚德里恩就像这大陆上很多「学者」一样，信奉记在脑子里的知识才是知识。

——书面上拥有的不过是残羹剩饭，不在他们这些「学者」在意的范围之内。

所以，不管是高塔的阴谋，还是魔王陛下们的线索，这些东西都找不到，梅露金猜测所有有形的线索估计都被亚德里恩毁了，只有他的脑子里的东西完好无损。

这大概也是亚德里恩被火之领域关押这么久之后，始终淡定如斯无所畏惧的底气所在吧。

因此，哪怕发动了战争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梅露金他们的问题又回到原点上，要怎么让亚德里恩开口？

这位冷静自持，自始自终目标明确的副手级恶魔，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可以一直沉默下去。

可是亚德里恩想要东西，恰恰是梅露金他们绝对不会给的。

但是时间拖的越久，关于他们魔王陛下事情的线索越少，线索越少，他们对亚德里恩这个知情者的容忍度越高。

而总有一天，这种忍耐会成为亚德里恩新的底气，也许卷土重来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绝对不是梅露金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分析了一大堆亚德里恩身边的人与事物，梅露金发现亚德里恩对第一代魔王撒旦陛下的事迹有种……意料之外的痴迷。

而且回想起之前高塔/崩塌的时候，亚德里恩那种仿佛天塌了的震撼表情。

当时梅露金没想太多，现在想来，亚德里恩那时的表现就很不对劲了。

这个时候，用「撒旦奈斯岛」这个第一代魔王撒旦陛下的故居来试探威胁亚德里恩，也是梅露金深思熟虑之后的行动了。

而结果……很尽如人意。

亚德里恩开口了，他说道：“你不会这么做，「撒旦奈斯岛」上有很多珍贵的魔法阵和远古的文明，这些东西远超现在的魔法工艺，可以带来数不尽的好处。”

“我连高塔都砸了，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梅露金轻笑一声，说道。

“「撒旦奈斯岛」上的确有很多珍贵的东西，而且还有不少魔法阵保护。”

“不过，我觉得这些东西比高塔容易砸一些，我会掀开岛上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不过那个时候，就算我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撒旦奈斯岛」也会被毁了。”

“……野蛮人。”亚德里恩咬牙。

没有学识的野蛮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亚德里恩很快意识到梅露金的威胁不仅是威胁。

她是认真的。

「火山地狱」最底层的监狱内附着的魔法火焰晃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一个砂时之后。

不知道得到了什么的梅露金，按照原路返回，踏着阶梯往上回到城堡台阶的入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恶魔。

——橙之领域的副手恶魔萝拉。

战争结束之后，这位副手恶魔这段时间一直在「厄蒂里斯山」盘桓，不肯离开，而原因就是……

“你还不肯吸收七位魔王陛下的传承吗？”怀里抱着一颗水晶球的萝拉空洞的眼神里带着点懵然，看向梅露金的表情带着不解和疑惑。

“战争结束了，「魔王的权柄」在你手上，只要你愿意……”

“我在等一个人。”梅露金的回复就像之前好几次一样。

“死去的魔王不会再回来了。”萝拉低着声音。

梅露金看着眼前的「占卜师」萝拉，想的却是刚刚她在「火山地狱」里和亚德里恩的对话。

如果按照亚德里恩的说法……

“你不明白。”梅露金眼眸深邃了起来，带着点刻意的赌气和试探，不着痕迹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等的人如果不会回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