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

十一月份的天气温虽然没有没有太低，但总会有那么几天的大幅度降温。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

今天的天儿倒是没有昨天的雨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雨的缘故，今天的雾特别的大。

甚至于可以说的上是雾霾了。

叶笙和君淮站在一起，他们宛若一个瞎子，不要说方圆五里了，他们可能连一米都看不清。

世界已经不再是朦胧的了，完全就是一片雪白。

好像随时都可能来一个天使给你接走一样。

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只能是依稀的看的见一个轮廓。

君淮转头看叶笙：“今天是雾真大。”

叶笙赞同的点了一下头，这几天都天气都算不得太好。

今天的天气温也比较低，说话都会喷出一团白气，不过因为雾气太大不太看的出来。

君淮握住叶笙的手腕，男孩子的腕骨很突出，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叶笙的手腕很凉，不知道是因为气温原因还是体质原因。

君淮有的时候感觉叶笙似乎格外的怕冷。

“你手怎么这么凉？”他皱了一下眉转头转头问道。

叶笙有些懵的看着他，鼻尖眼尾冻得都有些泛红，就像晕了桃花。

他刚想问的那一句“你拉着我干嘛”还未说出口就硬生生的被君淮打断，大脑没存档的他条件反射的回答了君淮的问题：“体寒。”

“从小就这样。”

君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松开。

“你拉着我干嘛？”叶笙终于想起他刚刚想要脱口而出却被君淮打断的问题。

“我亲爱的同桌。”君淮看着他：“在这种天气，不拉着，你很快就快看着我慢慢的走远，了无踪迹，影子都见不着。”

叶笙：“……”

“不喜欢这样拉着吗？”君淮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倒也不是。”叶笙说：“就是冷。”

君淮怔了一瞬，看着男孩子插在口袋中的另一只手，顿时对自己有些懊恼。

这个天气气温低，走路的时候也会带着些风，男孩子露在外面的手冻得冰凉，指尖都有些泛红。

君淮干脆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叶笙的手握在手里，顺带哈了口气，然后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看的叶笙那是一愣一愣的。

君淮的口袋是在腰间那边，加上自身体温的加持，暖和的不得了。

君淮的手比叶笙要大些，他把叶笙的手塞进口袋也没有放开，就这么一直握着，掌心的温度很高。

叶笙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感觉很奇怪，奇怪到他现在不想放开君淮的手，并且觉得要是能一直牵着也挺好。

君淮到门口和往常一样给叶笙买了杯豆浆，让他放在手里捂着。

早上的雾气没有散去半分，男孩子的脸有一半都隐在雾气中。

朦朦胧胧的。

而睡过头的太阳也终于慢吞吞的爬了上来，可能是出于愧疚，一上来就发出耀眼的金色的光。

雾气很重，阳光也很大。

金色的阳光穿过雾气苦心经营的层层屏障，直直的洒了下来。

晨光浅浅勾勒出男孩子清晰又好看的轮廓。

叶笙端着豆浆和君淮并肩走去了学校

这个时候早读课还没有上，教室里一如往常一样乱哄哄的。

抄作业的抄作业，聊天的聊天。

对于君淮每天的早起A班的崽儿们也早已习以为常。

内心毫无波澜。

还能顺带打个招呼：“叶哥，淮哥，早啊！”

叶笙和君淮和往常一样跨越人海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叶笙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他有些时候就会倚在墙上眯着眼看着他们闹。

眼里含着些笑意。

叶笙有些时候真的觉得。

这个班级，真的很好。

比他以往待过的任何一个班级都要好。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气氛还是……还是因为身边那个撑着头含笑看着他的人。

叶笙鬼使神差的转过头，用指尖点了点君淮的额头。

做完这个动作。

两人皆是一愣。

叶笙的指尖还放在那，温热的体温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明显，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一时间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后还是君淮缓解了这古怪而又微妙的气氛，他捏着叶笙的指尖把他给放了下来，“亲爱的你这是要给我点一颗朱砂痣吗”他笑着问道。

叶笙：“……是啊，可惜的就是我没有朱砂。”

叶笙难得的跟他贫了一句。

……

早读课下。

君淮早早就出去了，叶笙不知道他出去干嘛的，但是也没有跟着。

君淮回来的有些慢，手里没有拿什么东西。

脸上挂着笑朝叶笙走来。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手给我。”

叶笙：“？？？”

虽然疑惑，但叶笙这个时候格外的乖巧。

君淮摸了摸他的手，依旧很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叶笙的掌心。

温暖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

那是一个小型的热水袋。

原始的装水的那一种。

叶笙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好形容，不可名状。

其实这种感觉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这一次更加的明显了。

他看着君淮：“你……”

文采一向不错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笙突然就鼻子一酸。

是感动吗？好像是的，又好像夹杂了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应该是一种特别美好的感情。

“体寒就要好好爱护自己。”君淮含笑看着他。

“好好捂着，下课水凉了我再去帮你装。”

叶笙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哭很想哭。

他这安静的模样看的君淮倒是有些着急了。

“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要哭了。”君淮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显得尤为笨拙。

叶笙摇了摇头：“没事。”

“谢谢。”

“很久没有人，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君淮拍了拍他的背。

叶笙的话让他心疼的不得了。

他看的出来，叶笙并不是很想提及关于家庭的事情。

他也没有顺着这条线问下去，上次苏亦羽说的，已经够让他难过与心疼的了。

他知道，从别人视角里听来的，看来的，远不及自己经历的讲述的触目惊心。

那三言两语一笔带过也形容不了那种刻骨铭心。

第一节课是语文。

老蒋很少迟到，而今天却久久未到，简一去办公室找了一圈才得知。

今天早上全体班主任开会。

A班的崽儿又是一阵欢呼。

叶笙压下心里那奇异的感觉，他看着君淮：“君淮，我其实是一个孤儿。”

君淮没有想到叶笙会突然之间就说出来，一时间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叶笙。

“啊。”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叶笙低头捏了捏掌心的暖手袋，对着他笑了一下：“很惊讶吗？”

君淮挠了挠头：“其实，其实也没有。”他说。

“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君淮弱弱的说了一句，还往后缩了缩。

“嗯？”叶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其实”君淮有些小心的看着他：“其实在苏亦羽来的那一天晚上，我就问过他了。”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弱。

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叶笙。

叶笙：“！！！”

他看着君淮看看一眼，突然扭过了头。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哼！”

虽然叶笙的这幅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但君淮不得不压下内心的悸动。

自己惹的小猫炸毛了，自己也得把人家毛给顺顺。

说到底就是。

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受完。

自己惹的人跪着也要哄完。

他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叶笙的胳膊：“同桌，生气了？”

叶笙没理他。

“残忍而又无情的人啊。”叶笙小声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在说君淮，还是再说那个把他给卖的一干二净的苏亦羽。

“同桌啊~”

“叶子啊~”

“亲爱的~”

君淮宛若一个小媳妇，拉着叶笙的胳膊

但叶笙不吃这一套了。

无比的坚强就是没有转过身。

突然后背“压”上来一个人

君淮强制性的把叶笙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两只手从腰间穿过，头埋在叶笙的颈间。

语气可怜又委屈。

“我错了。”

“再也不敢了。”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叶笙：“……”

他纡尊降贵的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其实他也没有多生气，这件事在他原来的学校都算不得是秘密。

可是面前这个人，总是会纵着他的小性子。

上次集训的糖是这样，这次依旧如此。

不管对错与否。

这个男孩子总是会纵着他。

叶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

他垂着头，指尖捏着那个热水袋：“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君淮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说没有了你信吗？”

叶笙抬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斥的两个字——不信

君淮头上的耳朵仿佛都聋拉了下来，有些蔫蔫的感觉。

“好吧。”

“他还告诉我你在四岁的时候亲眼看着你的父母……呃……”君淮突然就有些不忍心的说下去。

“看着父母被杀”叶笙平静的帮他补完了后半句：“还有我被领养都事情对吧。”

君淮点了点头

他看着叶笙，眼底的心疼几乎快要溢出来，压抑又极为克制。

他不想让叶笙觉得自己是在同情他

“所以你那天大晚上过来找我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叶笙看着他。

君淮“……是。”

为什么总感觉叶笙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在同情我？”叶笙突然凑近他问

君淮急忙摆手：“不是我……”

说实话，一开始他确实是有些同情他，但心疼占了大比例。

“那天我们化学老师放电影的时候，你那天哭了，我当时猜到你可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经历。”

“后来我问了苏亦羽知道了你的事情”

君淮看着他，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就是特别的心疼你。”

“特别的想保护好你。”

“特别特别的想。”

叶笙怔怔的看着他。

这个人。

总是会做一些让他特别感动的事情，说一些让他喜欢的不得了的话。

……

叶笙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苏亦羽。

君淮的账算完了，他那边可还没有。

叶子：－在？

羽毛：－？？？

叶子：在你来的第一天晚上，你就把我买了？

羽毛：－！！！

羽毛：－那狗怂出卖了我？！

叶子：－……

羽毛：－哥，你听我解释。

羽毛：－那天晚上他确实来问我，但我一开始没有打算告诉他，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好事，在加上初中的那件事，后来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说，如果你知道了他的过往你能确保自己不讨厌他吗？他说，能，回答的特别坚定。

羽毛：－后来，后来我才告诉他的……

羽毛：-绝对不是因为我怂。

叶笙看着那段话。

他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出来君淮那坚定的模样。

不禁笑了出来。

叶笙都感觉自己最近魔怔了。

叶子：－知道了。

他回完这一句就退出了和苏亦羽的聊天框。

然后开始写作业。

漫漫长夜，有作业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