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那件事

王崎直接开口，问道：“沈睿，电脑在哪？”

沈睿将袜子拿到阳台上后，道：“电脑在书房。”他说完就往书房走。

严栋立在原地眉头越蹙越紧，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沈睿，你先去洗手。”

沈睿越发尴尬了，他急忙改变方向走向了洗手间。

王崎想着沈睿留下这样的印象给严栋实在是不好，毕竟严栋是沈睿的老板。王崎走到了茶几前，捞起了桌上的书，道：“严栋，这书上的英文我都不认识，这是什么书？”

立在原地不肯多挪一步的严栋移到了王崎的身旁，他看了一眼后，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很多，紧抿的薄唇也放松了，他伸手接过了王崎手里的书，翻开后，他的脸又冷了下来，他快速扫读着上面的文字，他边看边道：“这本书是由最新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文献汇编而成。书名取的是第一篇文献的名字……你知道第一篇文献的第一作者是谁吗？”

王崎微微蹙眉，道：“你？”除了严栋，她也不认识什么能在科学杂志上发文献的人了。

“严良……他把人脑移植的事记录下来，形成了这篇论文，你看，这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严栋把书递到了王崎的眼前。

王崎仔细看了看，道：“这是前几天严良带来给你看的那个姑娘？”马赛克遮住了眼睛，可是依旧能看到女孩清秀的面部轮廓。

“周絮，严良同母异父的妹妹。”严栋道。

“他们是兄妹？”王崎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们是情侣。

“严良的母亲未婚先孕，她遗弃了严良后，重新嫁人了，后来，生了周絮。前不久，周絮从高处坠落，瘫痪了。严良的母亲找到了严良，求他帮忙。”

被亲生母亲遗弃，十几年不闻不问，有朝一日，亲生母亲突然找上门来，求他帮她救救她的另一个孩子，王崎很难想象严良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答应下来。

严栋接着道：“严良答应了救助，不过前提是周絮做他的实验品，他和他的母亲签下了生死书，无论实验成功与否，周絮能不能从实验台上活着下来，都与他无关。”

王崎只是听着，就觉得后背发凉。将活生生的人当做实验品，这实在恐怖。

严栋道：“其实周絮完全可以通过安装义肢站起来，可是严良却更想验证他最新的仿生科技，后来排异严重，周絮差点活不成了。因为这件事，我和他多次争吵。最后的事，你知道，他带着周絮来见我，我们又吵了一架……没想到，他还敢把这件事撰写成论文，他的实验分明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王崎原本想通过这本书上的批注让严栋对沈睿改观，让严栋觉得沈睿是勤奋好学、值得培养的人才，可是却没有想到严栋看过这本书会气成这样，她一时不知道如何补救。

沈睿洗完手出来，就听到严栋语气愤愤，他立在背后一直没敢吱声，公司里，关于董事长和总经理不合的传言多如牛毛。沈睿一直不能理解，严良一个被严家夫妇收养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胆子和严家夫妇的亲生儿子严栋分庭抗礼，甚至有时候还敢公然反抗严栋的某些决定。不过，对于这种兄弟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袖手旁观，搅进这样的浑水里，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严总，我洗好手了。”沈睿觉得时机成熟了，就说了这句。

严栋将书递给了沈睿，道：“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签你吗？”

沈睿：“因为我的游戏有投资价值？”

严栋：“因为我觉得你有潜力。我投资的不是你的游戏，是你这个人。”

严栋身上的气场似乎是在一瞬间变了的，他身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沈睿的后背瞬间发了汗，他甚至有些口渴。

严栋接着道：“《励志人生》只是你的跳板，你之后的人生规划是自己创业。”

沈睿愣在当场，他现在没有本钱，是绝对不能离开星泽科技的，他需要这份工作。他离开星泽科技当然也能找到工作，可是其他公司提供给他的，无论是薪酬还是工作条件都远不及星泽科技，星泽科技现在是他的最优选。沈睿来不及组织好语言，就开口反驳了，“严总，我……”

严栋打断了他，他道：“不用说那些客套话。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给我表忠心，我是想告诉你，你有能力带给我远超预期的收益，而我，会投资你的梦想。”

沈睿听完这句甚至湿了眼眶，他觉得自己这匹千里马遇见了属于他的真伯乐。他感激道：“严总，我一定努力工作。”

王崎听着这些话，想起了半年前严栋和她谈投资她的场景，大概是因为有些感同身受，她也有些激动。

“去书房。”严栋道。

“跟我来。”沈睿迈开了步子。

三人进了书房，沈睿打开了电脑上《励志人生》的文件夹后，在里面找到有关那件事的子文件夹打开后，道：“严总，王崎今天找我，是因为我把一件有损她声誉的事写进了游戏里，她是来确认我是如何描写那件事的。”

王崎坐进了电脑椅里，眼睛虽看着屏幕，可一颗心都在严栋身上，她怕他知道那件事后，会转身离去，会在心底对她判下死刑。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当然埋怨沈睿，甚至有些恨他，可是埋怨没有用，恨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尽力去解决，要是解决不了，她就只能认命。

严栋看着惴惴不安地王崎，他很庆幸这种时候，他陪在她身旁，严栋道：“搬把椅子来。”

“好。”沈睿匆匆出了书房，在餐桌旁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好后，他道：“那我出去了。”

书房的门关上，王崎伸出手搭在了桌上的鼠标上，点下了左键，网速很快，游戏页面很快就加载成功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小卖铺的透明门帘被拨开，门里走进一位身穿校服，扎着长马尾的姑娘，她一张瘦削的脸失了血色，苍白至极，额头前的碎发被汗沾湿，贴在了脸上。

正是十六岁的王崎。

王崎步履虚浮地移到了柜台前，她抬起脸，目光一寸寸仔细扫过货架。她看完了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看向了屋内侧正在看电脑的中年男人，道：“叔叔，有卫生巾吗？”因为害羞，她的声音很小。

中年男人察觉到有人看他，他取下耳机，偏过了脸。

王崎苍白的脸因为害羞泛了红，她再次道：“叔叔，有卫生巾吗？”

中年男人盯着王崎看了片刻，然后，抬手指指他身旁的货架，道：“在这，自己拿。”

王崎听到了男人声音里的哑，也看到他分明坐在风扇旁，可整个人却汗津津的。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他有些胖，天有些热。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了小卖部，唯有男人坐的那里在阴凉里，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地响，王崎走了过去，看见了放在高层货架上的卫生巾，也看见了贴在货架上的价签。

王崎突然就起了贼心。她悄悄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确认他带着耳机，看着屏幕后，她快速取下了两包卫生巾，然后将一包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王崎拿着一包卫生巾走到了男人的旁边，递出了从裤兜里摸出来的五块钱。

男人侧过脸看了眼王崎手里的钱后，收回了目光，他拔掉了电脑上的耳机线，将耳机放在了桌上。

安静的小卖铺里瞬间被女人的叫/声、男人的喘/声塞满了。王崎已经不小了，她清楚电脑屏幕上在播什么。

王崎匆匆将钱放在桌上后，转身就走。

“偷了东西还想走！”男人站起来，揪住了她的衣服。

王崎道：“我没有。”电脑里的声音只往她耳朵里钻，她只想赶快逃离，她害怕。

“这是什么！”男人使劲往后拉了她，将她推在了椅背上后，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一只手从她兜里掏出了卫生巾，他将卫生巾举到了王崎的面前，道：“这是什么？”

王崎看着他手里的卫生巾，慌极了。她是请假出来的，为了不耽误学习，她来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铺买卫生巾。因为小卖铺开在校门口，老师们也经常来这里买东西，小卖铺的老板和学校的老师几乎都认识。

王崎很害怕，她怕男人会告诉老师她的偷盗行为，害怕被记过，更害怕被开除，要是不能念书了，她该怎么办？

眼泪滑出眼眶，王崎哭着道：“叔叔，我错了，我求你，不要告诉我们老师，求你了。”

男人见王崎被吓哭了，料定她没有胆子逃，所以他放开了按着王崎肩膀的手，他盯着王崎质问道：“有没有拿其他东西？”

“没有。”王崎将上衣口袋翻出来给男人看过后，又将裤子口袋翻了出来。

男人道：“校服这么宽松，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将偷的东西塞在里面。”

王崎连连摇头，她道：“我没有拿其他东西，真的没有。”

男人道：“将外套脱了。”

王崎低头抽泣，她道：“我真的没有拿其他东西。”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走，跟我去见你们老师。”

“我没拿，真的没拿。”王崎只往后退。

男人松开了王崎的手腕，“你说没拿，可我觉得你拿了。我们俩在这里争也只是浪费时间，你把外套脱了，我一看，拿没拿，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