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意浓好奇，有些心急，催促道，“阿娘知道原因，快说快说！”

长公主见她这副模样笑了声，转向温丛俭，“我原本也只是猜测，但是你方才说陛下是在王倜站出来后更恼火了？”

温丛俭点了点头，“是。”

长公主颔首，道出一句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的话，“听说王家正与杜家议亲。”

即便是温驸马，一时也未能想明白其中因由，他道，“这么说的话，王倜要替未来亲家说情，也是合情合理，再说别的大臣也有求情，如何会惹了陛下更盛的怒火？”

他都想不明白兄妹俩就更不明白了，就算王家正和杜家议亲，又与杜大人被贬有何关联？

只听长公主又问，“那你们可知，杜家准备的聘金是多少？”她也不卖关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据说是两万金。”

意浓惊叹，“这么多？薛家当初娶晋阳姐姐时也不过是两万五千金。”

这还是娶嫡长公主的数，寻常官家千金，一般也不过是五千到八千，往上有一万到一万三，一万五千已是极好的了。

温驸马道：“看来杜家娶王家女的诚意很足。”

长公主轻笑，“就是这诚意太足，所以陛下不高兴了。”她缓缓道，“杜家出身寒门，因杜春桀得了圣上青睐，一路高升，他是圣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为寒门身居高位的代表，可如今呢？权臣做久了就想为杜家改换门庭，先是给长子娶了裴家嫡女，如今又花重金聘王家女，他这是想把杜家变成新的裴家王家崔家……”

温驸马听到这已然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此事的根源在皇权与士族的矛盾？”

长公主轻点头，“圣上一心提拔杜春桀对抗士族，然而杜家现在却要把自家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这自然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只看接替杜春桀位置的是何人，便可印证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长公主虽然这么说，但意浓和温丛俭已经认定，就是这个原因。

“那温家——”温驸马话未说尽，但长公主已然明了他要问的什么。

她宛然一笑，“驸马不必忧心，前头有崔家王家裴家等人顶着呢，圣上也并不是要与全部士族为敌。”

温驸马闻言放下心来。

第二日早朝后，长公主的猜测被印证了，周括顶替了杜春桀，成为了新一任的尚书左仆射。

周括出身寒门，当初向圣上举荐他的人还是长公主。

如果说单就这件事还不明显的话，那么后面紧接着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认定，陛下是真的恼了。

这件事还是意浓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眼看着女儿因自己生产期日近，已经闷在府里好些日子，还推了好几拨邀请，长公主便将意浓唤了来，说了两句便把人往外赶。

于是意浓就带着人被赶到了豫国公府。

她自然是想见一见桓烈，两人都好一阵没见了，关系又还不明朗，她想找借口递个纸条都无从找，然而桓烈身为禁军统领，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她突然造访，扑了个空也很正常。

不然第一回在街上遇到徐妙容的时候，她也不会说豫国公夫人念叨了他很久，让桓烈有时间回去用饭。

“我也许久没见义兄了，他一向很忙的，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再平常不过。”徐妙容道。

意浓多少有些失望，两人想着在府里待着也无聊，便一道上了街。

等逛了几间铺子，又买了好些东西，那点小失望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意浓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提议去如意楼用了饭再回去。

徐妙容自然说好，还特别兴奋。

她往常一个人出来逛街，一般不会自己来如意楼吃东西，其余的小姐妹因家中规矩甚多，也很少会在外头用饭，导致她一直对如意楼的菜肴念念不忘。

今日有幸一饱口福了。

意浓听得她这么说，一口气点了如意楼所有的招牌菜。

“慢慢吃，如果不够，咱们就再点，今日我请客。”

徐妙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多谢县主。”

豫国公府自然不缺这点吃食，会做菜的厨子也不是没有，可在家吃和在这里吃是不一样的。

意浓也高兴，想着自己的私心，更是大方，“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别看都是姑娘家的，身量纤细，胃口却是真不小，桌上的菜虽多也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就是肚子难免有点撑。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包间出来，从楼上慢慢往楼下溜达，顺便消消食。

然后就碰见了一出热闹。

为首的人意浓不认识，但徐妙容认识。

意浓见她只看了一眼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在中间，那个神色倨傲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年轻郎君就瘪了嘴，“你认识？”

徐妙容皱着眉道：“他是崔家人，这崔九郎性子最是嚣张狂妄，遇上他总没好事。”

她同情地看向站在崔九郎跟前，一脸不忿的年轻郎君，惹上了崔九郎，看来他今日是要吃苦头了，却不知这是哪家的郎君，只怕事后回了府，也要被家里的长辈责骂。

崔家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忽然却听得旁边传来县主的疑惑嘟囔，“陈家小郎君？”

“县主认识他？”

“算是吧。”

仔细说来也不算认识，不过有过一面之缘。

这位郎君是蜀王的表弟，意浓曾在宫道上遇到过一回，因长相太过俊美，所以还有印象。

“那要不要帮帮他？”

意浓摇摇头，“不用，等会有人会来。”

她方才瞧见如意楼的小伙计急匆匆跑了出去，肯定是报官去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可控制不住。

周围看热闹的人似乎都不敢靠的太前，倒是方便了意浓，挤一挤便站到了最前面，也就将以下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崔九郎：“怎么，还想抬出你那位皇子表哥，你觉得我会怕吗？”

陈小郎君咬咬唇，没说话。

崔九郎一脸得意，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靠近了些，声音较方才低了些许，“老实告诉你，我今日看你不顺眼过来找茬，就是因为你表哥，虽被封了蜀王，可也遮不住他生母出身卑微，你陈家只是一介贱民的事实，就这样的出身还想娶我崔家嫡女郎？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小郎君神色错愕，随即又是一阵愤怒，可要他说出狠话来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这些事他既不知也管不来了，只能用神情来表示对崔九郎的愤怒。

不一会，金吾卫来了，围观群众顿时做鸟兽散。

意浓却没急着走，又看了一会，只见崔九郎闻得金吾卫来了，面上丝毫不慌，而金吾卫将军对他果然客客气气，未见刁难。

由此可见，崔九郎的确是有恃无恐，不愧是顶级豪门世族家的嫡郎君。

然而金吾卫将军当时没说什么，待查清楚来龙去脉后，却将此事完完本本告知了圣上。

第二日，意浓就听说了陈美人晋位婕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