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3章 何尝不是

我该怎么办？

程正允坐在家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要不要出去！

他不是担心，更不是害怕这一次的事情会沾染到自己身上，因为这与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担心要是自己出去之后，应该如何面对赵飞扬！

是申斥他一顿？

不，这一切事情的缘故，他都知道，作为朝廷上数一数二的大臣，就算是皇帝眼下有意分释他的权力，但这样的事情还是根本瞒不过他的。

赵飞扬在动手之前，是完全没有错的。

他一直在忍受！

但是……

他现在动手了，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飞扬啊，你现在可是天下群臣的头目，没有什么是你所不能做到的，皇帝也为了你改变了很多很多，难道你就不能再忍忍吗？

或者你去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难道就不行吗？

你去和皇帝说，甚至关键时刻，你就是威胁他一下，也未必不行。

但是……你却要这么做……

莫非鲜血就能够洗刷你心中的愤怒吗？

不见得啊。

飞扬啊，你这一次太冲动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程正允肯定也是不会支持他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到底要怎么做呢？

他不知道，所以不敢出门。

但，好在他不出门，也有人找上门来。

林意深来了！

他和赵飞扬府中的姜忘忧，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有些事情上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以前还好一些，慢慢的互相了解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一切就变得麻烦了。

“老师。”

林意深恭敬献礼，向程正允问安。

程大人叹了口气，摆摆手要他坐下。

“意深，怎么样，你这趟过来，也是为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林意深点点头，目光深沉：“老师这一切太可怕了，我从没想过这一天回来的这么快。”

“老夫又何尝不是？”

程正允捋着长须，又重重叹了一声：“或许这就是天道吧，老天爷安排的，不遵守也不行。”

“……老师您可不是这种人啊。”

林意深觉得有些荒唐，这算是什么说法？

对于自己的恩师，他还是十分了解的，怎么可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混账的说法？

天意的确不可违，但是天意，未必不会改变，况且眼前发生这一切很显然并不是天意那么简单，都是人为一手造成的……

“老师，这真的是您心里的想法？”

程正允点点头，叹息中满满都是无奈：“其实老夫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这件事……真的就不能算是人力推动的。”

“……”

林意深沉默了：“老师，那您说，这件事之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我不知道。”

程正允放下杯子，虽然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举杯了。

“意深，说实话，老夫心里其实早就知道肯定有一天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来的有点太快了……”

“快到老夫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一场可怕的厮杀，陛下，和飞扬之间，他们两个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或许真的需要一场血腥来作为缓冲，不然的话，要是再继续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这四个字，老头子特意加重了语气，林意深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老师您的意思是，这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对吗？”

这个问题，程正允本来是不想回答的，我要是能看透这一切，也不至于如此了，不过林意深和赵飞扬一样，都是他最喜爱的学生，所有有些话并不需要隐藏。

“意深，老夫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也许，只是老夫在自欺欺人，想让自己安心的话罢了……”

“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明白吗？”

林意深愣住了，他不明白老师到底是什么用意。

“恩师，我不能这么想，为什么？难道这种想法也是不对的？”

程正允重重点头：“我老了，所以我才会有这种用以安慰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过於沉重的冲击。”

“但是你还年轻，所以你不行。”

“老夫以为，这一场血杀，或许到最后有很大几率会不了了之，飞扬要对付也并不是陛下本人。”

“这就还有缓和的可能，只是那个点在哪，没有人知道，如果你能将其寻找出来，对你而言将会是这一生仕途的转折。”

“你们荆南林氏除了你，也在没有什么有名望的人，能否光耀门楣全在你身上了。”

说着，程正允叹了口气，终于把那口冷茶喝到口中。

“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你和飞扬都是我的学生，所以我不能厚此薄彼，我之前一直都在为飞扬考虑，为他铺设道路忽略了你。”

“现在，该是推崇你的时候了。”

林意深心头一震，老师的意思，莫不是放弃飞扬兄了？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地看着老头子，无语。

程正允看了看他，也不点破他那烦乱的心思，自顾自往下继续说：“孩子，你要记住了，我老头子不是不关注你，而是之前朝廷上更需要飞扬。”

“你要承认，他在兵法战略上，远胜于你。”

“朝廷要打仗，所以必须让他更进一步，眼下则不同。”

“朝廷安稳，内忧外患已经剪除大半，如果不出问题的话，相信最近十年来，只怕都不会有大型战争出现了。”

“你出场的时候，到了。”

程大人语重心长，脸色肃穆：“就用着一次作为你的机会，想办法找到飞扬和陛下之间反而点，打破它，让这一切都变的清爽起来，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般情景，就是因为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了。”

“你要是能参透这一点，你既可以独当一面。”

“我不是要抛弃飞扬，你用多心，我也不希望你们两个出现什么矛盾争斗。”

“但是！”

突然之间老头子的语气变得凝重非常：“我老头子也想要一个平衡，你和飞扬总要有一个留在朝廷上才好，要是都出了问题……我的名无所谓，只是这朝廷……不能没有顶梁柱啊。”

程大人说到此处竟然动了伤心：“都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可是这人才也不是什么样都能登堂入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