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主动试探

翌日

孟芫一早看见孟府给的每月的烛火摆在桌子上，因为她常年礼佛，所以烛火之类的她这里会多分一些。

孟芫朝着烛火走过去，看上去比以前的还要多一些。

孟芫挑出一根，坐下将其拆解下来，果然有不一样的地方，是金玉堂的消息送了回来，看来这金玉堂在京都混的不错。

孟芫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被前来的年嬷嬷带去了康安堂。

“您也别紧张，老夫人近些年为图清净也很少见府中的娘子们，今日唤您过去，实在是老夫人有些放不下您。”

“嬷嬷言重了。”

到了康安堂，康安堂正在摆食，“芫丫头，快过来。”老夫人招呼孟芫。

“给祖母请安。”

“找你过来陪祖母用膳，不必客气，来我身边坐。”老夫人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和蔼了些。

孟芫走过去坐下，膳食都已经摆好，祖母两人开始吃饭，孟家是多少代人的耕读世家，食不言是最常见的规矩。孟芫也很安静，但并未刻意吃素食，她是俗家弟子，并不是真正的出家人。

两人用完膳，仆人将餐食都撤下去，孟芫和老夫人重新坐在八仙桌的对面，祖孙二人对立而坐。

“三娘离家几年了？”

“约莫是四五岁走的，如今过了年十八，差不多十三四年罢？”

“一转眼都已经到了快出门子的年纪，是孟家对不起你，总归孟家也没有教养你几年，你如今礼仪规矩都学的好，祖母的心算是落地一半了。”

“祖母言重，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每个人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有她自己的造化。”孟芫语气温和，看不出有一丝对孟家的不满。

“看来这么多年教导你的师父废了不少的心思，才将你养的有这样的玲珑心。”

“若是虚心肯学，心中有教义，这世间万物都是我们的老师，孙女只不过多听了一些的佛理，不敢说有多玲珑。”

“你说的有道理，当年送你离府，是大师给你批命说你有佛缘不能强留于尘世间，但人活一遭，总归是要过上寻常人的生活的，你说这世间女子，寻常的生活不就是相夫教子吗？你如今归了家，祖母定然是要给你好好谋划的。也不是祖母多事，你的婚事理应由你父亲母亲做主，可是你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祖母却不能不管你。”

“都说祖母这两年喜静，不愿插手府中琐事，倒是孙女不争气，还要祖母帮忙谋划。”孟芫略微笑了笑。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夫人嗔怪道。

孟芫就是有一种本事，从来不会在场面要冷下来的时候找话说，只会安静的待在一旁，甚至是会将场面变得更冷。

老夫人被孟芫不咸不淡的态度弄得心中有火起，但总归是不能和孟芫发火，于是问道：“可学过下棋？”

“只会一点皮毛。”

“那今日就陪祖母下一盘。”

底下的人麻利的将棋盘摆好。

孟芫先行，两人边下边聊闲天。

“那日叫你去赴宴，其实是想叫你和苏家相看，时间紧，就没和你你细说，你人见了，觉得如何？”老夫人只好点开那日宴会的真实目的。

“大长公主挺好的，和我母亲是故交，还让我叫她姨母，是个和善的人。”

“你这丫头，顾左右而言他，是说苏夫人与那苏大公子。”

“苏夫人也很和气，苏大公子只见了一面，孙女直言，若是嫁给那样的人，心中是有几分不情愿的。”

老夫人问这话是因为笃定了孟芫会看中苏大公子，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老夫人也没生气，好奇的问：“哦？苏大公子是不少人的得意郎君，怎么到了我们三丫头这里竟然成了这般不堪？”

“苏大公子自然是芝兰玉树，人中龙凤，可齐大非偶，并不是孙女的春闺梦里人罢了，比起他，我倒是更加厌恶那个苏娘子。”

老夫人闻言忘了落子，没想到孟芫说话这般直，“祖母别在意，你是我祖母，我当然有什么说什么，要不然委婉的说出来不足以描述我对她的厌恶，至于是为什么，您也知道那日孙女回来好生狼狈，还有在街上遇见，想必年嬷嬷也向您提起过一二。”

孟芫有个习惯——听音，看人向来要看最细微之处，所以她口出狂言后稍微低头，没有直视老夫人的眼睛，但一个人能控制表情，控制眼神可控制不了呼吸与语气，果然老夫人一口气没怎么提上来，变得急促了些许，原来是还想要和苏家结亲，这又何必问自己的意思呢？一面联姻的好处要占尽，一面要需要自己心甘情愿为孟家谋划吗？果然来了最繁华的地界儿，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老夫人也是心头火起，想起那日遣人过去说是三娘吃坏了东西，今日便直接将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在了苏娘子头上，不就是在打她的脸面吗？

“在我面前自然不用藏着掖着，但是她是娘子，迟早是要出门子的，何苦因为她而放弃良人呢？”老夫人本身长得慈眉善目，一辈子伯府夫人，被孙女这样不尊，竟然也没发脾气，就是语气有些生硬。

孟芫笑笑，“能教出那样愚笨且下手没个准头的娘子，想来苏家的家教比咱们孟家差远了，结亲结势，那样的家大人能有什么深谋远虑呢，如此还是得重新考量与苏家的亲事，祖母，你说呢？”

即使孟芫不说，苏家的底子有多厚孟老夫人是知道的，可孟芫说了她只当孟芫是道听途说来的，没几分赞成意思。

“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你对于自己的亲事侃侃而谈并不羞臊，那你仔细说说，你如何看待未来的夫君呢？”

“结亲讲得还是两家结秦晋之好，两人能平安的过一辈子才是最好的。所以对于家境还是需要祖母把关，至于这夫婿人选，孙女直言，还是希望我能过眼点头才算。”

孟芫停下手，郑重的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老夫人一时间叫孟芫弄得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老夫人手里的棋也停了，“你昨日送礼，是为了说出这句话吧？”

“祖母多心，孝道不能废，与今日直言没什么干系，我与孟家亲厚与否确实比着其余家中姊妹差了一些，但您说的对，孙女自始至终都是孟家人，自然想与孟家站在一侧。

本来孙女还惶恐，怕因为这么多年不在府中，祖母会与我疏远，才惶恐讷讷不敢直言，但今日祖母一席话点醒了我，孟家始终是孟家，才知之前是我狭隘，故才厚着脸皮向祖母求这个恩典。”

本来老夫人的脸色已变，想要拿出老夫人的威严，没想到孟芫一番话缺教她这怒气没地方撒筏子。

“看来这么多年在外，嘴皮子功夫也见长，如此混账模样，简直同你那个不成器的爹一模一样！”

“您这话说的有礼，都说女儿肖爹是福气，看来以后孙女沾了您和父亲的光，会是个有福气的娘子。”老夫人听完孟芫的话，才知道，这孙女，确实不会惧怕她的威严。

“罢了，容祖母好好想想。”祖孙两人接着下棋。

孟芫狡黠一笑，“您想您想，反正苏家的亲是结不成了，今日那苏娘子要当街使坏，被我反手报复回去了，估计这时候不知道已经骂到咱们家祖上不知道多少代哩。”

“你这孽障，哪里是修习禅理，明明就是个泼猴！”老夫人闻言怒目，“祖母您消气，人家准备当众泼我热酒呢，唉？这局是我赢了。”

“苏家的事年后再说，你先与府中亲人都走动，你外祖那里也需要多走动，这样才好替你谋划，还有你自己的院子中的事自己理一理。”孟老夫人将手里的白子放下，棋局已输。

“祖母说的是。”孟芫不想再刺激老夫人，点头应是。

“行了，不留你了，下去吧。”

“孙女这就走，但能问祖母借个人吗？”

“借谁？”

“借年嬷嬷，过了年还给您。”

“年嬷嬷，跟着三娘子去吧。”

“是。”

孟芫转身带着年嬷嬷离开，她若是被看重，那她那偏僻的擎苍院必然会被整治，不如自己下手，只是可惜了，原本当孟家为盟友，可老夫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心中所思所想必然与她嘴上说的意思不同，那就别怪她只管自己而不顾孟家了。

苏家

“我要杀了那个孟三娘，还礼佛之人，分明是个阴损的小人！”苏落双手被束缚在床柱上，样子惨惨戚戚，药粉从脖颈进去，脖颈上都已经抓的血淋淋的，看起来骇人极了！旁边跪着不少的丫鬟婢女。

“行了，还嚷嚷呢，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苏夫人在一旁看着不成器的女儿又心疼又生气，这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就这个蠢样，早被算计死在阴沟里了。

“娘，您还是不信我？”

“药粉是你托人弄得，今日你差点泼人家一脸的热酒，你大哥将百花楼当时在场的人里里外外问了个干净，说除了你拉着人家不放，人家碰都没碰你，还说是人家弄的。

就算是人家真的动了手，你这脑子也该认倒霉，宴会上明明知道大长公主看中人家，弄得人家满身疹子。这一次还在外面动手，弄得就快要满城皆知了！就算你破了人家热酒，除了狼狈些可还有别的用处？反倒是你，就差亲手去泼人，你是猪脑子吗？”苏夫人是继室，一直都将心思放在了自己所出的二儿子身上，对于这个娘子就没怎么分出心思来教养，如今二儿子变成傻子，才发现这苏落性子竟然歪到了如此地步。

“我不管，反正是我吃了亏，我就要弄死她！”苏落浑身痒极了，跪在那里扭捏不停。

“孽障！你们都出去，将她关在这屋子里，不准解开也不准放出来，要是有人胆敢违逆，趁早发卖了去！”苏夫人大发雷霆，将苏落身边几个丫鬟都处置换了一批规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