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祝黎

郁知然花了半秒调整好自己的人设。

祝黎的高冷白月光替身。

郁知然唇角轻扯出一阵冰冷的笑意，转头，径直离开。

祝黎神情有些错乱，没想到郁知然会直接忽视他。

而且……

郁知然的表情冷静，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讽刺他特地等在这里，契约结束后还余情未了一样。

不，契约怎么能结束？

他猛地拉住郁知然的手腕，磁性的嗓音压抑着：“郁知然！”

郁知然一扫他腕间的名表，冷冷地甩开：“现在应该叫你祝总了？祝总不打理公司，找我做什么。”

“？”

“没人陪你玩替身游戏了。”郁知然语气疏离。

祝黎愣了半响，狭长的眸瞳中莫名情绪摇曳：“郁知然，你从没和我这样说过话。”

郁知然视线没有波澜：“我也很感叹，多年不见，你的话也变多了。”

“还不是你让我多说——”祝黎忽然顿住，头偏向一边，克制地拉住郁知然的手，“别闹了，和我回去吧。”

“去哪？”

“回家。”

“回谁的家？”

祝黎：“当然是我们的家。”

郁知然抽回手，语气平静：“祝总，你应该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当初我们约好，互相作为对方喜欢的人的替身一年，现在早已经过了时间。”

还不等祝黎说话，郁知然继续开口：“你我不过相互利用而已。”说完，他干净利落地推开祝黎：“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在祝黎看不见的地方，郁知然小小地松了口气。

他很久都没做过高冷人设了，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崩。

他还是有点惊讶的，没想到祝黎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郁知然在心里数着秒数。

一秒。

两秒。

三……

祝黎怔怔地看着郁知然的背影。郁知然转身的时候神情决绝，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对他爱搭不理，想到郁知然冰冷的眼神，祝黎心脏难受，天都快塌下来了。

“然然……”

他仓皇伸手，像是落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不该凶你的。”

祝黎跟在郁知然身后，低沉的声音压抑着：“你别这样对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郁知然止住脚步。

身后的男人也停步，上前顺势环住郁知然的腰间，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郁知然能清晰感觉到脖颈处有泪水擦过。

男人抱着郁知然腰间的手臂颤抖。

“别走……”

嗯，看来祝黎又哭了。

这是个表面酷帅狂霸拽，实则内心柔软细腻的哭包精。

而且他还很会哭，每次哭都能哭到郁知然心坎上，就像知道郁知然见不得长的好看的男人落泪一样。

最要命的是，每次哭郁知然都得哄半天，而且基本都在床.上。

不过他哭的时候活好，郁知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祝黎哭泣，知然叹气。

“好了别哭了。”郁知然不自觉地软下声音，“你为什么在这，不是搬家了吗？”

“……在外面看到你了，就跟过来了。”祝黎手臂力度加紧，“我们回去吧？你还记得我曾经在这里住过的门牌号吗？1803。”一股温热滑过郁知然的颈间。

郁知然身体一颤，死咬下唇。

混蛋，差点叫出声来。

早知道会遇到祝黎，出门时就多打点敏感抑制剂了。

冷静过后，郁知然面无表情地挣开祝黎的怀抱：“我没心情和你叙旧，我要去药店。”

“药店？”祝黎的眸线染上慌乱，“你哪不舒服？我帮你预约私人医生。”

“不是我。”郁知然看他没事了，提步往前走，“小澈发烧了。”

“小澈？”祝黎皱眉，“你从未叫过我小黎，我不喜欢这个称呼。”然后他意识到“小澈”是谁，想起了陈在澈亲郁知然脸颊的那一幕。

他猛拽过郁知然的胳膊，狠狠在陈在澈亲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又抽什么风。”郁知然冷脸推开他。

“我都看到了，你和陈在澈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祝黎大步追上，“他要是欺负你，我就欺负回去。”

祝黎有时候脑回路会像小孩，郁知然见怪不怪，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现在公司体量能和陈家并肩了？”

据他所知，陈家经营的公司一点也不小，不夸张的说，是毕业生挤破脑袋也想进的地方。

“差不多。”祝黎说，“然然，你还没说你和陈在澈什么关系。”

郁知然：“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祝黎没听见郁知然的话，直问他最关心的事：“他亲你脸，那你们接过吻吗？”

“没有。”

“交往了吗？”

“没有。”

“做过吗？”

“没有。”

那是我赢了。祝黎想。

“你……”

“好烦啊。”郁知然瞪着他，“能不能别跟着我了。”他员工要是看到祝黎的真实性格会怎么想，会不会递交辞呈？

“我只想知道，你和陈在澈什么关系？”

“……”郁知然张了张唇，“我和小澈没关系，他只是我比较亲近的弟弟。好了，你想问的问完了，快滚吧，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

祝黎停住脚步：“那你去买药，我就在这等你。”

郁知然攥紧双拳。

我是让你滚，不是让你在这等。

望着郁知然越来越远，最后凝成一点的背影，祝黎揉了揉沾着眼泪的睫毛，迷茫无助。

他心脏被捏得难受。

郁知然就像是结束交易后甩手走人的甲方。

*

郁知然买完药，喂陈在澈吃下时，距离刚刚已经过半小时了。

床头台灯的光芒昏暗，陈在澈迷迷糊糊地看着郁知然的脸，拉起郁知然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蹭：“谢谢哥喂我吃药……”

太乖了。

小狼狗比哭包精乖多了。

郁知然声音轻柔：“睡吧，明早醒了就好了。”

“嗯。”陈在澈甜甜地笑着，放下郁知然的手，“哥快走吧，我不想把感冒传给你。”

“傻小子。”郁知然神情一动，“要是还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把号码放床头了。”

陈在澈吃力地伸手挥了挥。

眼皮合上前，他隐约看到郁知然身后站了个高大的男人，但没看清脸。

错觉吧……

陈在澈这么想着，沉沉合上了眼。

“呼。”看着陈在澈安然入睡，郁知然长叹一声，转身冷声道，“看够了吗？走吧。”

祝黎垂眸：“你没这么温柔照顾过我。”

你都多大了，小澈才多大。

但郁知然懒得跟他贫，蹲下身换鞋，没有说话。

祝黎盯着郁知然蹲下又起身的背影，打量着他衣服衬出的后背曲线，忽然：“这四年，有人抱过你吗？”

郁知然差点被口水呛到。

他本想骂祝黎恬不知耻，后来想到自己不光得达成客户满意度，还有客户愉悦值的任务在身，就有些犹豫。

他的身体十分敏感，随便和男人接触就会起反应，平时都要注射敏感抑制剂。而作为提供抑制剂的交换，他需要帮中转站——他隶属的机构搜集客户愉悦值。

他记得这次好像得收集一百万点愉悦值，不知道比999点客户满意度高了多少倍。

所谓客户愉悦值，就是和客户进行必要的肢体接触，让客户身心产生愉悦的数值。

刚刚陈在澈亲了他一口，客户愉悦值往上爬了点，于是郁知然推测，位面重合后，他和新老客户接触都能产生愉悦值。

郁知然打量着祝黎。

“走吧，去你家。”

祝黎一愣：“你要和我做吗？但你不是说我们契约到期了？虽然我不承认契约到期，可是你一直固执地说到期，我觉得如果有必要，我们得重新签订……”

“你好烦啊。”郁知然唇角抽搐，猛转身，把祝黎壁咚在墙上，“到底做还是不做？”

祝黎看到郁知然勃然大怒，眼眶忽然红了。

“做，做……”

*

狂风暴雨过后了好一会儿，郁知然起身，却依然浑身通红，祝黎看着他纤细的后背，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脊柱。

“……啊……”

郁知然一抖，从唇角流出暧昧的声音。

祝黎微怔，唤了他声名字，郁知然恍然，连忙转头瞪着祝黎，声音冰冷：“结束了就不要碰我。”但红着的脸颊实在没说服力。

这次出门打的抑制剂有效期间只有12小时，抑制剂快失效了，这时候格外敏感。

祝黎被郁知然一凶，倏地收回手，垂眸：“然然，你去哪？直接睡吧。”

“回家。”

“末班地铁应该过点了。”祝黎看了眼表，“明早我送你回去，你在这睡一晚吧？”

听祝黎这么说，郁知然穿衣服的动作又快了些。

都这么晚了，家里那位一定等急了。

家里那位是猫属性，人不回来就会一直蹲在客厅等的那种。

“然然？”郁知然不听他说话，祝黎好看的眉头皱起，语气沉下去，“我说我明早送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从极寒之地刮来的冷风，无不透露着主人的不快。

祝黎生气了。

在对郁知然的问题上，祝黎一直都有些郁知然搞不懂的原则，也是两人彼此的默契。

……比如事后一定要相拥入眠这种。

做祝黎任务时，郁知然生活的中心就是祝黎，自然会满足祝黎这些要求，但现在不一样了，祝黎不是郁知然的客户。

要怪就怪他贪图那点愉悦值吧。

“我必须回去。”郁知然说，“我亲戚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得回去照顾他。”

祝黎狭长的眸眼轻眯。

“你知道，我想多陪在你身边。”僵了半天，祝黎轻轻开口，“不然，我只会怀疑你是为了上.床利用我。”

不得不说，在这种方面，祝黎的直觉准得惊人。

郁知然面上平静：“你我本就是利用关系，不是吗？”他看向祝黎，眸光中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感：“祝总，难道你对替身动情了？”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祝黎是渣男，郁知然才能利用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谁知祝黎干涩地动动唇，缓缓道：“如果你只是替身，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上心。”

只是替身？

郁知然淡淡看他一眼。

“我要走了。”

祝黎下床：“我送你。”

郁知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