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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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尼雅又断断续续地问了小海伦一些问题，主要是关于9月份是她父亲杰弗逊最后一次归来时的事，以及她妈妈出事那天的情况。

孩子对于父亲回家后的情况似乎记忆不深,尼雅尝试着询问杰弗逊对艾米莉亚施暴的细节,虽然小海伦年纪还太小,无法理解性行为,但至少能明白打人是不对的。小海伦说当天父亲杰弗逊很安静，不说话，呆呆的样子,也不陪她玩。后来她很早就犯困睡觉了，之后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如此看来,当天艾米莉亚确实并未对杰弗逊做出太多的抵抗，很快就顺从了，因而不足以制造出吵醒小海伦的动静来。

尼雅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杰弗逊当晚是否有触碰到八音盒，小海伦说他确实在吃晚餐前于小海伦的卧室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对着八音盒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如此，尼雅可以确认杰弗逊确实是受到了八音盒的影响,才会变成那副样子。

此后他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现在都无从知晓了。也许已经死在矿下了，也许他也成了矿下那个怪物的牺牲品。也许他根本没有回矿区，不知所踪。但杰弗逊的去向仍然是不能忽略的调查方向。

而关于此后艾米莉亚的整个变化，则显然她也受到了八音盒持续的影响,她与杰弗逊最后一次发生关系，显然对她腹内的胎儿产生了一次质变性的影响，魔胎便是由此诞生的。这个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异变，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只是让尼雅有些不解的是,八音盒为何要攻击三花猫查理？那不过是一只猫，能造成什么影响？难不成那恶灵极度厌恶猫？

嘶……也不是不可能啊，之前八音盒恶灵一直没对她下手，会不会是因为有黑糖在她身边？查理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无法抵抗八音盒恶灵。但黑糖不是啊……现在黑糖虚弱变小，她将八音盒带出来，这八音盒立刻就开始作妖了。

缺乏线索，再多想无益。尼雅结束了对小海伦的问询，安抚她平静下来之后，外面的安娜轻敲门扉，问道：

“可以进来吗？”

“请进。”尼雅应道。

安娜与南希院长一起进来了，她扬起笑容，温和道：

“我和院长商量了一下，打算给小海伦检查一下身体。”

随即她蹲到孩子的面前，柔声道：“小海伦，姐姐是医生，你愿意让姐姐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吗？”

小海伦咬着嘴唇，怯生生地不回答。这孩子还没完全从悲痛中走出来，这会儿懵懵的，且她有些害怕安娜。

院长劝道：“海伦，听院长奶奶的话，你让安娜姐姐帮你检查一下身体。你晚上梦游，把我们大家伙儿都吓坏了，奶奶很担心你。”

孩子还是害怕，但因为有院长奶奶劝说，她还是听从了安排，随着安娜去了孤儿院的医务室。安娜借用医务室里的器械给孩子做身体检查，全程院长和尼雅都站在医务室门口陪同，让孩子能看到她们以安心。

此间，南希院长与尼雅聊了起来：“尼雅小姐，你是麦克莱恩教授的助手吗？”

“算是吧。”尼雅笑道。

“麦克莱恩教授真是厉害，年纪轻轻的，不仅精通医学和法医学，还深谙精神学和心理学。是她主动提出要给小海伦看病的，她认为小海伦可能有心理创伤后遗症，这是导致她产生幻觉，自言自语，以至于梦游的原因。”南希院长赞叹道。

是吗？尼雅竟然不知道安娜还钻研过精神学和心理学，不过安娜曾多次声称她是研究灵魂的。要研究灵魂，恐怕怎么也绕不开精神学和心理学，深研这方面的知识实属正常。

这个时代的精神学和心理学，恐怕还没怎么发展吧。虽然霍姆因斯帝国有很多的精神病院和心理诊所，但治疗方式只能用野蛮与愚昧来形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佛洛依德、荣格、艾宾浩斯、威廉冯特、铁钦纳、谢灵顿这些精神学和心理学的奠基人。

但看南希院长竟然也知道心理创伤后遗症的概念，恐怕心理学和精神学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一定的发展的。

尼雅有些好奇地问道：“院长，冒昧问您一下，您是大学学医的吗？”

南希院长笑道：“我哪里上过大学，我是军队招募的战地护士，跟着军医学的护理和急救，后来自学考了从医执照。我的能力远远不够，只能看一些十分基础的疾病，做一些外伤的缝合手术。”

“战地？”尼雅有些疑惑，现在霍姆因斯帝国还在打仗吗？

南希院长看出了她的疑惑，道：“我是边境北郡人，与亚述王国相邻。你也许不知道，亚述与霍姆因斯至今都还有边境摩擦，每年都有冲突。只是帝都这里的人从来不关心边境而已。”

原来如此。

“孩子……我看你应当是猎人吧。”南希院长忽而笑着道，她指了指尼雅腰间，意思很明显，她发现猎人标志性的伸缩腰包了。

尼雅一惊，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伸缩腰包体积很小，藏在长大衣里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她来到孤儿院后也不曾亮出腰包，院长是怎么发现的？

尼雅虽然知道南希院长和猎人团有关系，但她以为南希院长只知道猎人团表面上安保公司的身份，却没想到她如此知根知底。

南希院长道：“你别紧张，我和探索者猎人团的关系不浅。我已故的丈夫就是猎人，我是视能者，有一定的透视能力，也能见到一些神秘生物与灵体。查兰队长之所以把孩子送来我这里，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只可惜，我能力低微，对于小海伦这个孩子的问题，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原来是视能者，怪不得能发现尼雅的腰包了。

“我能看到小海伦这孩子阴怨缠身，她的梦游和自闭，并非只是单纯的心理因素造成的。不知道麦克莱恩教授打算如何治疗这个孩子。”院长的目光始终落在医务室内的安娜和小海伦身上。

安娜观察了一下孩子的瞳眸，检查了一下身体的一些基本的机能反应。最后取出言灵之书，让孩子将双手附在书上，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话。言灵之书随即发出了光芒，光芒不很强烈，但持续了有一分多钟，等一切结束，安娜看上去更疲惫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海伦却看上去整个人都阳光了许多，那笼罩在稚嫩眉眼间的阴霾竟已散去。

随即安娜牵着小海伦起身走到医务室门口，强撑起笑容，对南希院长道：

“这个孩子的梦游情况大概率是受到了恶灵的惊吓导致的，我暂时用书给去除了。但她家里的事毕竟给她造成了恶劣的心理阴影，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出现心理疾病。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我推荐给您。如果小海伦……或者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有任何的心理问题，您都可以向他求助。”

一边说着，安娜从自己的手包中翻找出一个名片夹来，从中找出一张名片给南希院长。尼雅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埃文j道格拉斯，高等心理医师，帝国皇家心理学会理事。后面标注了他的诊所位置，在城中区。

“实在是非常感谢您，麦克莱恩教授。”南希院长由衷道。

为了感激安娜和尼雅，南希院长坚持要留她们用午餐。眼看着午餐时间确实到了，她们虽然并不很饿，但还是承了院长的情。孤儿院的饭食很简单，黄油面包、蔬菜沙拉、牛奶与土豆泥，还有一点烤肉肠。朴素但足以补充营养，尼雅简简单单填饱了肚子，这样的饭食倒是挺合她的脾性。而安娜则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尼雅看她面色发白，估计她可能是因为精神力消耗的缘故，没有食欲。

饭后稍憩片刻，她们便起身告辞，赶赴第三个目的地多宝阁。

刚一上马车，安娜就忍不住对尼雅道：“尼雅……你让给我靠一会儿，我有些头晕想吐。”

尼雅顿时急了，道：“要不要紧？不然我们还是留在孤儿院，你睡一会儿，或者让托马斯送你回家去？”

“不，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多宝阁今天必须得去，那八音盒不能在身边多留。”安娜坚持道。

尼雅一句“我自己去就行”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这话要是说出来就实在是太低情商了，安娜肯定会生气。她叹口气，觉得自己根本拗不过安娜。而安娜已经抱住了她的胳膊，将脑袋靠了过来。尼雅连忙将肩膀迎了上去，调整角度，微做环抱状，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当安娜靠上肩头时，那微沉的重量，让尼雅顿感心头一阵悸动。

“托马斯，去多宝阁……”安娜有气无力地下了命令。

尼雅连忙补充道：“驾稳点，教授她不舒服。”

马车开始缓慢走起来，尼雅有意识地对抗起惯性带来的颠簸，试图让自己的身子更稳。如此抗争了几分钟，她只觉得比跑马拉松还累。

此时安娜轻声发话了：“尼雅……你好瘦啊……”

“是不是骨头硌着你了？”尼雅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

“嗯……你要多吃点，吃胖点，女孩子胖点才可爱……”安娜含笑道。

那是你没见到我敞开肚皮吃，而且我们那儿都流行要瘦，尼雅暗道。

她找了个理由为自己辩解：“家里穷，小时候没东西吃，营养不足。”

“营养不足，你倒是长得很高？”安娜奇道。

“也许所有吃下去的营养都用来长个子了，毕竟父母亲都是高个子。”尼雅努力回忆道。

“你父母亲好像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庄人吧。”

“嗯，是的，父亲是铁匠，母亲是家庭妇女。”

“你怎么就这么出类拔萃呢？一点也不像农家出来的女孩子。”安娜疑惑。

“也许死过一回确实会不同吧。”尼雅额上冒冷汗，搪塞道。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

“真的吗，只有一个弟弟？我还以为你肯定有妹妹呢，你可真会讨小女孩的欢心。”安娜此言莫名透出股奇怪的味道来。

尼雅暗暗发笑，道：“教授，你是不是记仇呢。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喊你阿姨的，毕竟比起我来，你看上去更成熟、气场更强大嘛。”

尼雅这话似乎让安娜很受用，她抿唇憋笑，道：“是吗？你这么认为吗？”

“嗯……那是当然的。”尼雅决定马屁要拍到底，哄一哄安娜，她开心自己也开心。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原谅小海伦了。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该喊我什么呢？”

“教授……”尼雅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看你，又喊我教授。我比你大了5岁，你得喊我姐姐。”安娜好像突然就不头晕了，也不想吐了，精神奕奕地说道。

其实并没有5岁，我都虚26了，尼雅内心嘀咕道。

“教授……你不就是教授吗？”她故意装傻。

“第一、我不是你的教授，第二、你也不是我的学生，第三、其实我只是个副教授，还没拿到正教授的头衔，外人客套这么喊也就罢了，你成天跟在我身边叫我教授，这不是老提醒我还没转正吗？”

“可是……我记得那位莱尼梅森博士也喊你教授……”

“那是因为我确实是他的教授。”

尼雅：“……”你要占我便宜你就直说，我也不会反抗的。尼雅内心十分无奈。

“所以，尼雅，我希望你能喊我姐姐，或者不喊姐姐也行，直接叫我安娜也可以。”安娜狡黠道。

“姐姐”尼雅是喊不出口的，这辈子也喊不出口的。她只能鼓起勇气，勉为其难，蚊子哼般地唤了一声：“安娜……”

就在安娜欣喜于这一声呼唤时，尼雅在尾音尚未落下的“安娜”后还是加了个“教授”的词缀。

安娜顿感无语，她从尼雅肩上抬起头来瞪着她，尼雅只能无辜地眨着蔚蓝的大眼睛。二人靠得及近，呼吸相缠，眸中都倒影进了对方面庞最清晰的模样。

“嘭嘭嘭……”，二人的心脏开始不约而同地加速鼓动起来。

安娜忽而退了一步，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矜持道：“好吧，我接受你这个称谓。”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下了，原来是不知不觉中，距离爱善天使孤儿院并不远的多宝阁已经到了。

尼雅莫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明天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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