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J

分别的时候，沈之年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封面是灰色，没有一点装饰，一看就很符合沈之年的审美。

林乔乔疑惑地接过：“学长——？”

“我看了初三的数学书，写了几道基础题。”沈之年说，“你先写，这周五把本子和你们最近一次数学考试的试卷拿给我，我看看你基础怎么样。”

不愧是学霸，还是负责任的学霸。林乔乔心生佩服。

“啊，正好，”她一拍脑袋，想起来正好昨天有个数学随堂测试，立马把小冰袋挂在手腕上，接过沈之年手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我这正好有张卷子。”

她从层层书本里翻出来了那张被塞得皱巴巴的卷子，刚要抽出来，想起来这次她随堂考好像……59分。

格都没及！

紧急！紧急！启动planB！林乔乔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哎呀，瞧我这记性，忘记带了。”演技傍身的林影后迅速拉上拉链，把书包背回自己肩上，“周五再一起拿给你喔。”

末了不忘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无辜中又带点抱歉的笑。

沈之年皱了一下眉。他眉毛皱的那一瞬间，林乔乔背后冷汗直流，差点露馅。又似乎是老天铁了心要帮忙，她刚想投降，沈之年的手机就响了。

“那周五见。”沈之年没有再追问，低头看手机，对林乔乔挥了挥手当作道别，然后转过身接着电话离开了。

林乔乔保持着她人畜无害的、无辜中又带点抱歉的笑挥着手，直到沈之年走到了拐角，确定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好险，幸好想起来分数了。林乔乔抹了抹额头的汗，拍了拍笑的太久肌肉有点僵的脸，赶紧拿出小区的门禁卡回家。

回到家后她先是从冰箱拿了个苹果囫囵地洗了洗，又从冰箱下层拿了点冰块换掉了塑料袋里快融化的冰。再慢吞吞地回到卧室，坐在桌子前。

既然今天沈之年给了她秘密习题集——这是她在小区回家的路上给本子取的名字——那她今天就先写数学作业算了。林乔乔这样琢磨着，从笔袋里选了她最喜欢的一支笔拔开笔盖。

郑重其事地翻开第一页，她就眼尖地发现了11位数字。

沈之年的手机号！林乔乔领悟到了！她赶紧跑到床头去拿充电的手机，把沈之年的手机存了下来。

——然后玩了半小时手机。

林乔乔啊林乔乔！恨铁不成钢的林乔乔悔恨地捶桌，然后把手机推得远远的。

这下终于正儿八经地开始做题了。

沈之年一共出了十道题，前三道题很简单，就像数学书上的例题，手把手教你把公式套进去，差点没按着手教你写1+1=2了。从第四题开始有点难度，但是翻着数学课本琢磨一会儿也能勉强能明白。第五题有两问，第一问林乔乔扒拉了半页草稿纸，第二问实在扒拉不出来，跳过了。第六题，林乔乔咬着苹果看了一会儿题目，然后有模有样地下笔——

写了一个解字。

不会写啊！林乔乔痛苦地抱头。

林妈妈晚上回来看到林乔乔脸上的伤的反应比林乔乔预料的更大，就算林乔乔再三解释是自己走神了的原因，还是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继续散打部的活动了。

“乔乔，听妈妈一句劝，行吗？”林妈妈拿了条毛巾沾冷水，贴在林乔乔的脸上，“妈妈早就说了，少参加点这种危险运动，你看看你，哪有女孩子跑去打散打，把自己的脸打肿成这个样子的？”

“意外啦，意外，”林乔乔向林妈妈撒娇，“哎呀，妈，我少去几次还不行么——”

“林乔乔！”林妈妈忽然叫了她的全名，看得出是真的生气了。“妈妈不是在和你打商量！”

“可是我还是体育特长生呢——”林乔乔也有点急，还想还嘴，被林妈妈打断了。

“你再去一次，要是我发现了，你学都别上了！”林妈妈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出了林乔乔的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林乔乔拿着毛巾敷着脸，不明白为什么林妈妈这么生气。林妈妈是语文教师，脾气是出了名的好，除了有的时候性子有点犟，但是像这样直接用别上学了来胁迫林乔乔还是头一遭。林乔乔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只能寄希望于林爸爸等下回来能替她说几句好话。

可是没料到的是，女儿奴得厉害的林爸爸这次也站在了林妈妈那边。

“你给我听你妈妈【和谐】的话。”难得的，林爸爸这次的脸也露出了一丝恼怒，“不准你再去，实在想练，你周末来道馆。”

“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去，那我打断你的腿！”末了，林爸爸还补了这么一句。林乔乔想再挣扎一下，林爸爸也“砰”地一声把她的房门摔上了。

林妈妈从心理上威胁她，林爸爸直接从生理上威胁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林乔乔只能硬着头皮给部长发了一条暂停活动的短信息。信息刚发送成功，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父母似乎在争吵的声音。

林乔乔的父母感情很好，在她印象里从来没有红过脸。林乔乔有些迷茫——林爸爸这种高人都会时不时地有些磕磕碰碰，练散打受点伤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了。这次她破相，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为什么父母这么生气？

林乔乔刚想凑过去偷偷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一下争吵的内容时，外面的声音又变小了。不知道是谁开了电视，电视的声音像是一块布，覆盖了那些争吵的痕迹。

她躺在床上，听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发呆，过了半晌，她起身从桌上拿过手机，纠结着要不要给沈之年发条消息时，手机忽然响了。

是部长的电话。

“林、林乔乔。”部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慌，又似乎有点内疚，“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林乔乔赶紧回，“是我爸爸妈妈不让我继续了。”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部长道歉道，声音还带了点哭腔，“我下手实在是没轻重……”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真的。练习擦着碰着不是很正常么，倒是我平时下手才是真的没轻重……”林乔乔说，“我爸爸只是不让我去散打部，我周末可以去我家的道馆，你们没事可以周末也可以过来玩的。”

好说歹说劝了十分钟，部长总算没那么内疚了。林乔乔挂了电话，开始编辑发给沈之年的短信。

怎么发比较合适呢？

“学长^-^，谢谢您今天送我回家。”

不行不行，看上去有点婊里婊气的。

“沈学长，数学题我第六题不会做。”

……还是算了吧。

“我是林乔乔，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太拽了吧？感觉像某个公司的总裁给小喽啰递名片似的。

发个短信这么难的吗？！林乔乔懊恼地把头埋在被子里。就因为这短短的一条短信，一直到睡前林乔乔都没编辑好。

林爸爸惯例睡前给她热了一杯牛奶，看着林乔乔喝的时候，林爸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乖囡。”林爸爸的大手揉了揉林乔乔的头发，开口，“这个事，你也别怨妈妈，她也是为了你好。”

其实后来几个小时林乔乔一边纠结短信内容，一边也想明白了。自己是初升高，进本校高中部不能说稳操胜券，林妈妈可能是想自己把重心更放在学习上，提高自己的文化成绩，再说林爸爸也同意周末去他的道馆那里练习，对自己其实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更何况就因为一个社团导致爸爸妈妈吵架，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我不怪妈妈啦，”林乔乔把空杯子递给林爸爸，躺回被窝里，“我知道的。”

“那就好，”林爸爸松了口气，给她扯了扯被角，“爸爸给你关灯，早点休息。”

“爸爸晚安。”林乔乔点点头。

门关上以后，林乔乔也有些困了。她缩进被子里拿出手机，也没了五花八门的心思，潦草地发了条短信就闭上了眼睛。

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叮”地一声提示音就响起来了。林乔乔赶紧睁开眼睛摸出手机点开信息——

“亲爱的买家，xx店喜迎淘宝xx活动，满三百减三十……”

删除删除！林乔乔咬牙切齿。

过了十来分钟，手机又“叮”地一声响了。这次林乔乔打开一看，便埋在枕头里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学长，我是林乔乔。”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