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开往现实世界的幽灵列车

仿佛一场黑白的无声电影，焦急紧张的医生们使用着各种早已常备在病房里的抢救设备，心电图监护器持续地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李盛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如同睡去了一般，一只被输液针头扎得密密麻麻全是针眼的左手，无力地从床侧滑落。

克拉克站在抢救室的门外，对身旁的白发医生低声道：“你们不是保证过他不会在试验里出现任何问题的吗？”

白发医生透过监视器看了一眼抢救室，李盛驰脸色苍白得好像张漂白之后的纸。只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五官都快挤到一处了。

光从那个神态就可以知道李盛驰正在承受多大的痛苦，唯一能让人确信他目前情况良好的，恐怕就是那几台监测仪器上暂时稳定的数字了。

“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古怪，他的大脑皮层受损的情况明明很严重，但是依然保持很高的活跃度。理论上讲这个人即便是可以苏醒过来，精神状态也很难保持正常人水平。”

其实克拉克心里很清楚李盛驰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是就算是告诉医生对方也只会把她当作“疯子”看待。

“但愿他吉人只有天相吧，实在不行就把衰退的器官都置换成人造器官，但大脑和心脏无论如何都要保留下来。”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穿着病服的病人、搀扶着病人的家属、穿着白色护士裙的漂亮护士，病房里孩子们抗拒打针的哭闹声、家长柔声安慰的哄骗声、医生耐心的安慰声。

一切一切的影像和声音，在这个时候李盛驰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忽然走远，他的眼里只看见面前这个混血女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换了一副身体似的。”

混血女孩自然就是在医院里守护了李盛驰整整一年的克拉克，最终她还是选择为对方置换了所有衰退的器官，只有大脑和心脏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被保留下来。

“我是克拉克你在梦境里应该见过我的，新的身体和器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会有专业的医生帮你尽早度过这段康复时间的。”

当李盛驰自己竟然成为拥有两颗心脏的“怪物”时，他已经在康复中心的复健训练已经即将进入尾声。

“这是最为简单和完全自持的植入器官，第二心脏不仅能够加快血液供应，也在受体原有心脏损毁时维持完整的生理机能。这可是极限战士才有资格接受的改造手术，要是让军方知道我私自动用了基因种子，一定会把我送上绞刑架的。”

作为一个半资深的“战锤游戏粉”，李盛驰对于“极限战士”和“基因种子”这两个词可谓知之甚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这个未知的时空也充满了好奇与恐惧。

“卵石肾脏、预置胃、第三肺、莱曼之耳……这剩余的17种‘超人器官’你们打算什么给我植入，不会是打算在康复后就送我去加入，你们所说的‘极限战士’那里吧？”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注射过多的镇定剂，会对李盛驰的大脑造成伤害，白发医生真想给他来一针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安静一会。

“看来我朋友又给您添麻烦了，这段时间辛苦您照顾他，以后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负责吧。”

那是一件白色与深蓝色相间的春夏裙，里面一件贴身穿的象牙白绣银纹绸缎长裙；外面套一件深蓝的斜肩袍子，袍子上绣了淡紫色的花。

鹅黄色的竖领，藏蓝色的对襟，细节之处都堪称完美。

当“盛竹萱”端着这套定制好的真丝旗袍走进来的时候，李盛驰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到似的。他强忍住传来的这阵剧痛，对随后走进来的克拉克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这是我们根据你‘梦境’中的记忆，按照一比一比例复刻出来的‘仿生智能人’。只是为了确保安全考虑剥夺了她的生育能力，同时限制了一些自主思考能力而已。”

李盛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与盛竹萱别无二致的女人，他很难想象这个和真人一模一样的“仿生智能人”，竟然真的可以通过科学技术走进现实生活中。

“你们这个时空的科技真的很发达，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回到我的家乡继续生活。”

尽管李盛驰知道自己拥有第二颗心脏的隐秘一旦被人发现，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但“回家”的执念依然在心底挥之不去。

“即便是重新受到‘反诈系统’的支配也在所不惜吗？”

李盛驰一脸难以置信地瞥了一眼“盛竹萱”，他不敢相信这个被克拉克称之为“仿生智能人”的女人，居然会知道自己最重要的秘密。

“如果不是将系统移植到了她的身上，你恐怕早就被抹杀了，说起来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当听到克拉克说出“废物利用”这4个字时，李盛驰的眉头不由得为之以皱，好在他很快便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你是说她会代替我继续执行系统交代的反诈委托任务，可是一旦回到我的‘家乡’，系统便会重新控制我的大脑和人生？”

克拉克点了点头，语气里透着无奈的意味。

“这个系统的来历很诡异，我们家族为了摆脱它的影响已经努力了很多年，要不是你的出现这个契机或许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李盛驰想起了自己与对方“感官互通”的事情，“梦境”中的经历告诉他拥有这种能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么说在‘梦境’里我们之间感官互通也是真实存在的，你们家族要摆脱的也是这种单向影响带来的弊端吧？”

既然李盛驰已经窥视到这个事件的核心，克拉克索性也就大方地默认了。

“你说的没错就像是你在‘梦境’里看到的那样，的确曾经有人试图通过这种单向影响控制我的家族，我们之所以会拥有和你类似的外貌特征也因为这个原因。”

对于这段家族隐秘克拉克似乎并不想过多谈及，不过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他还是得出了一个信息：这个时空的人类和他长得并不不一样。

“我看那个白发医生和我拥有一样的外貌特征，这么说来他也是你们家族的人喽？”

谁知克拉克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令李盛驰意想不到的答案。

“在你的‘家乡’有一道可以通往我们这个位面的‘时空裂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趟列车将一些人送回到我们这里。下车时拥有‘时空签证’的人可以再返回你们那里，至于那些无法提供证件的家伙则会被当做‘偷渡客’扣押起来。”

克拉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个白发医生就是所谓的“时空偷渡客”，不过相比他的身份来历，李盛驰更感兴趣的是那趟可以穿越“时空裂痕”的神秘列车。

“我想回到‘家乡’是不是也要乘坐那趟列车才可以，你说的‘时空签证’办理需要哪些条件呢？”

当一张与“百夫长黑金卡”外表看起来类似的钛金属卡牌，出现在李盛驰的面前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真想不到这个‘时空签证’办理居然需要这么多的手续，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一脸兴奋的李盛驰丝毫没有注意到克拉克眼中的复杂，只是在他得知仿生智能人“盛竹萱”也会跟自己一起回去的时候，眼中的欣喜才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不是我不想带她回去，只是一旦我们那里也有一个‘盛竹萱’存在的话，这件事情就很难解释了。”

克拉克知道李盛驰真正的顾虑是什么，她柔声细语地解释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而已，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盛竹萱’这个人。况且‘仿生智能人’在这里的地位和奴隶差不多，只要是有人监护即便是没有‘时空签证’也不会有人找麻烦的。”

归心似剑的李盛驰最终还是接受了克拉克的建议，将智能人“盛竹萱”带上了通往自己所在时空的那趟列车。

车厢里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原本李盛驰绿皮车的环境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看来与这趟“时空列车”相比，简直就是“奔驰”和“桑塔纳”那么大的差距。

“现在开始验票了，除了在休眠舱里的旅客都把票准备好。”

一个科学家模样的乌克兰老人扬着手里的检测设备走进车厢，他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似乎每个人都是危险份子。

车厢里大部分人乘客的外貌都已利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了“AI换脸”，这是克拉克在上车之前就告诉给李盛驰的秘密。

“我朋友是智能人，根据规定是不需要购票的。”

当看到检票员将审视的目光投向盛竹萱时，不想惹麻烦的李盛驰立刻做出了解释。

“智能人的脖子上都是编号的，你的朋友为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