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诚意说明什么

彼得的状态很糟糕，若是倪可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昔日的便便绅士，完全变成了邋遢中年灰头土脸男。

彼得在努力思考，整个脸都纠结到一起了，过了一会儿，毫无收获，他沮丧的敲打自己的脑袋，气恼自己的差记性。

“哦对了！”彼得忽然眼睛一亮，“我可以去问他的，是的，他一定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然后，彼得忙更改了汽车的目的地，开始焦急的等待。

目的地的地址，是一座监狱。

入狱以后，关山花了许多时间适应，准确的说，是打造自己的小环境。

刚开始，难免有人找麻烦，但关山不怕麻烦，他视此为机会。借由一次次的打压成功，他收服了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他自然是这个团体的核心。

随着团体人数日益增多，他定出了规则，然后退到幕后，开始最为熟悉的暗下操控。

这一切当然是有目的的，在狱中生活得安全、舒适是最基本的，关山希望慢慢扩展自己的活动边界，从而可以使用电子设备。

是的，他被禁止使用一切电子设备，不可以上网、使用数据库等，防止他做出不可预测的事情。

但是，关山有信心，监狱关不住他。

有一件事，让他很难过，就是无法见到彼得。从出事那一刻，他跟彼得就没有见面，为了彼得的安全，他也不希望彼得来看望他。但是，想念是难免的。

这天，突然听到通知，说他有访客的时候，关山愣了一下。会是谁呢？不会是彼得吧？即期盼又担心。

来到会客区的时候，关山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彼得，松了口气，难免小小失望，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关山，是我，在这里。”彼得站起来挥手。

关山愣住了，发生了什么！大步上前，因动作太快，周边墙上的枪口开始捕捉，并有报警声响起。

“589463，不许动！”狱警的声音，“把手举起来！”

彼得似乎也吓到了，赶忙坐下，双手抱头。

关山心里着急，急忙调整，配合的站在那里，双手高高举起，喊道：“对不起。”

确认没有异常，狱警警告了几句，便让关山继续往前。

坐到彼得面前，关山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在狱中也听到新闻，彼得失去了公司，他知道彼得一定会想办法夺回，所以他也在想办法。

彼得愣愣的眼神，似乎在努力思考什么。

“是不是遇到了困难？有些事，不用着急，会好的。”关山安抚彼得。

“不是的，不是。”彼得摇头，但他突然想不起来了，有个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就好，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关山问，“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我有事。”彼得对关山说，然后又开始思考，自己来找关山，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着？

越想不起来越着急，越着急越想不起来，彼得恼火的开始拍脑袋，“啪啪”声音很响。

“你怎么了？别这样！”关山试图阻止。

但彼得已经听不进去了，站起来，转身就跑。

“彼得！”关山试图拉住他，但根本不可能，很快被再次喊停所有动作，跪在地上，被狱警押了回去。

关山意识到，彼得出状况了。

以前，在研究阶段，由于工作不顺利，彼得也出现过邋里邋遢的样子，但精神是好的，现在明显精神出了问题。

怎么办？关山清楚，彼得需要帮助，自己又出不去，那怎么办！

第二天，关山试图联系彼得，尝试了好几次，终于，通讯接通了。

“彼得，是我。”关山跟他打招呼，小心翼翼的。

“哦，关山啊。”彼得回应，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

“你还好吗？”关山问。

彼得点头，似乎不明白关山为什么这么问。

“谢谢你昨天来看望我。”关山说，并小心观察彼得的表情。

“我吗？是吗？我记得你不让我去的。”彼得说，“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你能来，挺好的，如果你想来看我，随时来，我在这里等你。”关山忙说。如果彼得有异常，能帮忙的也只有自己了，先不管那么多。

见彼得点头，关山又说：“以后，你每天来看我一会儿，行吗？”利用这个时间，关山想尝试催眠疗法，稳定住彼得的状态。

“需要每天吗？”关山疑惑。

“每天吧，我们许久没见了。”关山说。

“是很久了，好吧。”彼得同意了。

约好时间，结束通讯，关山皱眉，彼得的记忆又出问题了。

自打和彼得认识，他的记忆就经常出问题，有时候是时间线错乱，有时候是部分遗忘。一开始，关山小心的记录哪些事物有触发作用，并小心在彼得周围排除，尽量不让他接触；后来，便是利用定期催眠手法，弱化那些事物对他的刺激。

经过关山这么些年的努力，彼得已经许久没有复发了，最近，是什么刺激了彼得呢？

第二天，彼得如约到了。关山观察会客区，让彼得坐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头部可以靠到墙上作为支撑的一个位置上。

“看你有些辛苦，我给你做个精神放松。”关山说。

“在这里吗？”彼得疑惑。精神放松他们在家常常做，但在监狱里行吗？

“试试看吧。”这里的确不是个好环境，但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彼得看看四周，勉强接受。

开始的时候，有些难，环境干扰较大，但慢慢的，彼得似乎找到了状态，表情平静下来。半小时后，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关山忙问。

“舒服一些了。”

“那就好。”关山松了口气。

彼得看了看关山，忽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为什么来找你了，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关山吃了一惊，这是一个触发物，早就被他清理出彼得的生活了，他们也从不提及这个词。

“你怎么突然想找日记本了？”关山问的小心翼翼。

“我记得我有一本日记本的，很珍贵，但找不到了。家里多是你在收拾，所以想到问问你。”彼得说。

关山观察彼得，神奇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催眠的作用？但是，提到日记本，本身就不正常。

“你不知道吗？那我再回去找找吧，或者得回一趟公司，想办法在办公室里找找。”彼得站了起来，着急的离开了。

当晚，关山一夜未睡。

第二天，关山让狱警帮忙，联系倪可。

收到信息，倪可很吃惊，没想到关山会找自己。

“别理他，免得他耍花招。”韩予陈的第一反应，“不接招，憋死他，反正他出不来。”

“万一是有什么事呢？”倪可想。

“他有事，跟你什么关系？那是个坏人，在监狱里死了才好呢。可惜啊，祸害活千年，怕是我们美好的希望要落空。”

倪可笑了，想想也是，自己不喜欢关山，也不想见面，便不予理会。

第三天的时候，梁谊峰找到了倪可，说：“彼得出现了。”

“是吗？他在哪里？”这个关键人物，终于肯露面了。

“他去了监狱，见了关山，这两天都是在家和监狱之间活动。”梁谊峰说。

“具体在做什么？”倪可问。

“我问过了，关山和彼得见面，两人不怎么说话，面对面坐着，闭着眼睛，也不知在干什么。”梁谊峰说。

倪可疑惑，又问：“彼得还去过哪里？见过谁吗？”

梁谊峰摇头：“几乎不出门，有两个记者去过他家，具体就不知道了，我没法真的跟踪他。”

“他不是你们的特聘专家吗？最近没有什么建议？”倪可问。

梁谊峰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没有。”

倪可故意说道：“对哦，我从案子里洗脱出来了，警方对彼得来说，不能当枪使了，没了用处，人家自然不稀罕这个头衔了。”

“看破不说破，你懂不懂人情世故？”梁谊峰问倪可。

“你们整我的时候，倒是很懂人情世故，真相都不要了。”倪可回击。

梁谊峰碰了一鼻子灰，扭头走了。

倪可是故意的，让梁谊峰自己离开，免得问太多，也耽搁时间，她自己后脚也准备出门，要去见关山。

见到倪可，关山并不意外。

刚开始他是着急了，倪可的拒绝，让关山冷静下来。于是，他想到用彼得的消息，引来倪可。有一个狱警，帮忙把彼得来探望的消息给了梁谊峰，让梁谊峰告诉倪可，这样更可信。

“听说你想见我？”倪可问关山。

“现在是你想见我吧。”关山想占据主动。

倪可耸耸肩，说：“无所谓，如果你没什么说的，我就走了。”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关山没有继续卖关子，毕竟彼得的状况不可控，对他而言，那才是头等大事。

“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你把公司给彼得？”关山问。

原来在这里！倪可等这个问题许久了，但是，不应该是彼得来谈吗？

“我是诚心的，只要你愿意，条件随你开。”关山说。他想过了，如果他不在的情况下，能够让彼得回归稳定的一个关键点，就是公司，拿回公司，他有了专注的事情，会好很多。后面，等他可以联络外面了，再用其它办法。

倪可思考，公司怎么关？这是个问题，有太多事情，需要一同解决。

“我知道，你只想做研究，这个公司于你而言，鸡肋一样，但我保证，你开价，我一定接受。”关山不想拉锯，对他而言，时间紧迫，于是摆足诚意。

倪可有些意外，关山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