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环境证据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卢奕突然发出了一声质疑：“咦？”

我踮起脚尖查看屋内的情况，发现里面的情形和我们刚才离开之前是一样的，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卢奕摇了摇头：“没什么，刚刚走神了。”

书房内，我向洛佩和陈所长讲述第一次来到现场时的发现，千鹤则蹲在地上验尸。

听完我的叙述后，陈所长向卢奕问道：“家里哪些人有书房的钥匙啊？”

“书房的钥匙只有两把，我手里有一把，另一把由老爷自己保管。”

当陈所长绕到书房的门背后，看到门把手上插着一把钥匙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呐！凶手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凶手杀完人之后走出书房，然后用钥匙将房门锁上，那他又是怎么将钥匙插进屋内门把手上的？”

书房的门只有用钥匙才能锁上，而钥匙又插在屋内的门把手上，除了拥有另一把钥匙的卢奕之外，凶手就只能从屋内将房门锁上……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又是怎样离开这间屋子的呢？

洛佩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拉了起来。书房的窗户我看过，这是一扇下拉式的玻璃窗。为了更好的防盗，窗户两边的框架上被钉了两枚铁钉，致使折扇窗户只能拉开十公分左右的高度。

洛佩用力提了几次，都没能将窗口拉的更开。他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凶手会是从这扇窗户逃走的吗？”

我对洛佩说：“凶手应该不是从窗户里出去的，因为在楼上发出声响的时候，我刚好走到这扇窗户的围墙下，没有看到任何人跑出来。”

“你听到声响后不是马上跑回了别墅吗，在这段时间内，凶手完全有时间从窗户逃走，只是……”洛佩面露难色，“只是这窗口的大小……连我都钻不出去，难道这里还有比我身材更娇小的人吗？”

此时，千鹤对尸体也检查的差不多了。她站起来对我们说：“割喉，凶器是刀剑一类的武器。死者的颈动脉被完全切断了，几乎是当场死亡。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具体时间应该是晚上的八点半到十点半之间。”

洛佩面露疑色：“应该？”

“屋内开了空调，对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可能会产生一些的影响，但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偏差。或许可以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将死亡时间缩小，就像在临江客栈的时候一样。”

洛佩突然转向我：“雨涵，你今晚是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说出了确定答案：“八点五十分，绝不会错！”

“那发现尸体的时间呢？”

我再度陷入回忆：“我离开池塘边的时候是十点钟，走到围墙下大概花了两分钟，嗯……听到声响应该是在十点零二分，在那之后我就赶紧跑进了屋内，和卢奕一起来到了书房，我想应该也就三四分钟左右……嗯，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十点零五分！”

洛佩从口袋里拿出小本子做着记录：“八点五十到十点零五。”

“那个……有一件事情……”站在门口的卢奕开口说道：“九点四十分左右，有一位客人来这里拜访老爷。当时我本想去通知老爷，可就在我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听见屋内老爷正在跟别人说话。因为老爷不喜欢在和别人商量事的时候被打扰，于是我就先将那两位客人请进了娱乐室，打算等老爷跟别人谈完话再将他们请进书房。”

洛佩继续做着笔记：“九点四十分，罗铭还活着。”

陈所长问道：“你们老爷这么晚还有客人啊？”

“李医生和刘老板都是老爷在岛上的朋友。他们告诉我说，是老爷打电话叫他们来的。”

“嗯？他们也收到罗铭的电话？”洛佩似乎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我记得，刚刚萧局长也说过，他是在离开的路上收到了罗铭的电话，所以才赶回来的。他是这样说的吧？”他最后一个问题是看着我问的。

“是，他是这样说的。”

陈所长带着手套，拿起了桌上的手机，问道：“卢小姐，这是你们老爷的手机吧？”

“是的。”

他细细打量着手上的手机，皱了皱眉：“这手机好干净啊，一丁点儿指纹都看不到！”

我耸了耸肩：“不用惊讶，我刚刚拿起来的时候就是那样。想来是凶手清理掉了上面的指纹。”

我把手机指纹解锁和罗铭被切去了大拇指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洛佩分析道：“这么说，今天晚上罗铭手机打出去的电话，很有可能不是他本人操作的！”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立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回拨了那个今晚给我打了三次的未接电话的号码。

结果跟我想象的一样，就在我回拨那个电话之后，陈所长手上拿着的罗铭的手机响了起来。

“果然，晚上给我打过三通电话的人就是罗铭！”

陈所长疑惑道：“罗老爷居然也给你打过电话？”

洛佩问我：“他怎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我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不多，手机买了还不到两个月，按理说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我都认识……我想到了：“慢着！莎莎好像有我的手机号码！”

洛佩点了点头：“没错，她今天还给你打电话叫我们回来吃饭来着。”

嘶——不好不好，这样一来，莎莎的嫌疑就加重了。

就在这时，一位民警来到了书房，对陈所长说：“所长，天已经太晚了，楼下有几位客人说想回去睡觉。”

陈所长对他说：“记录好每个人的名字、地址和联系方式，并向其他客人确认真伪，然后才可以放他们回去。”

洛佩对卢奕说：“你也去休息吧，我们要聊些事情。”

卢奕点了点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卢奕离开前，洛佩从她手里要来了书房的钥匙。他又将房门关上，把插在门把手上的钥匙也拔了下来。

我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头绪？”

“此案甚是怪异！”洛佩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首先是钥匙问题，我刚刚看过了，这两把钥匙是专门定制的，一般人很难将其复制。如果说钥匙只有这两把，那杀人凶手就只能是卢奕了。这间书房大家都看到了，窗户爬不出去，门又被锁上了，钥匙又插在屋内的门把手上，四面墙壁加上地板和天花板没有任何暗格，可以说，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进出这间屋子的人就只有拿着另一把钥匙的卢奕了。此其怪一也。

“其次就是那几通奇怪的电话。我们通过罗铭被切去的大拇指分析出，用罗铭的手机打电话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那个杀人凶手。按照刚刚卢奕所说，李医生和刘老板都是收到了‘罗铭’的电话才来到砚居的。还有萧局长，他虽然是砚居的客人，但夜晚回来的性质却和那两位客人相同——也收到了‘罗铭’的电话。除此之外，凶手还用罗铭的手机给雨涵打过电话。于是，我们可以作出这样一个假设——假设凶手用罗铭的手机给那些人打电话目的是一样的——为了将他们引到砚居来。那么，这里就产生了四个疑问——

“第一，凶手是从何处得知雨涵的手机号码的？第二，凶手将一些无关人等叫来砚居究竟是何目的？第三，罗铭的声音——既然打电话的人不是罗铭本人，那么接到电话的那三个人为什么没有听出来呢？如果说只有一两个人耳朵不好，上当受骗那还可以理解，但是三个人同时听错罗铭的声音，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难道说那个凶手有十足的把握能让那三个人同时都将自己的声音听成罗铭的声音？第四，凶手为什么要给雨涵打电话？其他三人都不在砚居，即使打电话叫他们过来也要花上二三十分钟，在这段时间内，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和清理现场，甚至离开。但雨涵和他们不同，雨涵就在砚居里，一旦她得知罗铭有事找她的话，她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二楼书房，这样一来，凶手岂不是特别容易暴露？此其怪二也。

“最后，就是这个这个凌乱的房间。书柜倾覆，圆桌倒塌，显而易见，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于是，这里就产生了一个矛盾。按照雨涵和卢奕所说，她们听到二楼传出的巨响的时间应该是在十点零二分左右，如果说凶手是在这个时间点杀人因而弄到了桌子和书架的话，那就表示在十点零二分以前罗铭还活着。既然在那之前罗铭还活着，那凶手又是怎样拿到罗铭的手机打电话的呢？”

陈所长问道：“会不会是凶手用刀挟持罗铭，强迫他用自己的声音给其他人打电话呢？”

洛佩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你所说的这种情况的话，那凶手有什么电话要打二十多分钟呢？且不说他打给岛上的李医生和刘老板，光是他打给雨涵的那三通电话，就能让人迅速地赶到二楼书房。难不成他是想将一大群人叫来看自己杀人么？

“再有，罗铭的身体情况大家都了解，行将就木，油尽灯枯。平时连走几步路都很吃力的他，怎么可能站起身来与别人展开激烈的搏斗，以至于将如此庞大的书柜都给撞到了呢？”

陈所长困惑地眨了眨眼：“那你的意思是……”

“只有一种解释：凶手早已在书房内将罗铭杀死，然后再打电话将李医生一干人等全部叫来砚居。他和罗铭的尸体一同呆在书房内，用钥匙将房门锁上，待有人前来敲门便假装谈话，这样一来，书房外面的人以为屋内之人正在商量事情，便不会立刻闯入房中。这就为我们判断罗铭真正的死亡时间增加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