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宸：……
敢情姓姚的以为在做梦。
他心里憋着口闷气，被咬的那块皮肤隐隐作痛。
姚朔就着程宸的衣服蹭了把眼泪，断断续续地哭出了声。
很压抑。
听着就让人很难受。
程宸顿时没了脾气，只得又把姚朔往上颠了颠。
姚朔眯着眼睛，泪水宣泄似的从眼角不断流出。
他觉得委屈了。
他的手紧了紧，勒的程宸都有点喘不上气了。
脖子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黏糊糊的。
程宸满怀希望地想，希望是眼泪吧。
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
姚朔哽着嗓子，程宸走路摇摇晃晃的，他趴在背上有点想睡觉，觉得像在梦里。
要不是在梦里，程宸怎么可能会背他？
还这么轻声细语的对他说话，纵容他。
姚朔迷迷瞪瞪嘟囔几句，不想在梦里睡着了，“哥。”
“嗯？”影子拉的老长，程宸应着他。
他又叫唤一声，猫儿一样软糯的声音，又似是叹息：“你能不能告诉我几个答案啊……”
“嗯。”
在程宸印象里，姚朔不是刷题就是刷题，他以为只是学习上的问题，想着随便应付几句，堵堵他的嘴。
姚朔得到肯定的回答，身子往上挪了挪，树袋熊似的向上蹭两下，吐出的气息刮过程宸的耳畔，酥酥麻麻的连身体都软了下来。
他声音小小的，但和以前不一样，这次感觉跟勾魂一样：“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啊？”
程宸被他问的愣了愣，眼里闪过迷茫。
“喵——”
一只流浪猫从身边路过。
为什么不喜欢姚朔了？
他也不知道。
程宸瞪着猫，有意往旁边挪几步，离流浪猫远一点。
好像是因为初中某场班会课上，尚女士丢下他跑去姚朔那个座位。
又好像是因为大猫。
感觉每一件事都和姚朔无关，但仔细想想又和他有丝丝联系。
脚下的影子不断缩短，而后又被渐渐拉长。
程宸回答不出来。
喉咙像噎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困难。
姚朔活在“梦里”，壮了胆子，也不气馁，继续哑着嗓子说：“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待在家里。”
他一双眼睛像兔子一样，又红又肿，“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给念姨添麻烦……我已经在攒钱了，我会尽早搬出去的。”
“所以你不要讨厌我了好不好？”
姚朔平时挺沉默寡言的。
脸皮也薄。
比如在被女生说戴眼镜像书呆子后就再没再戴过。
虽说那只是一个玩笑，一句无心之谈，但被人记在心里去了。
现在喝多了话倒是多了，胆子也大了。
程宸嗓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了紧，耳尖还有点红。
天上繁星点点。
程宸停住了脚，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和心疼，“知道了。”
他低下头，像是给自己一个答案，也像是回应背上背着的那个人，“没有讨厌你，你不用搬出去，也不麻烦。”
程宸像极了自己在喃喃自语，自问自答：“所以你喜欢呆在家里吧。”
爱哭鬼。
有风吹过，姚朔顺着风，恍惚看到了隔着时空的自己，屁颠颠的跟在程宸身后，一点儿没有疲惫的神色。他的声音丝丝缕缕融进风里，极不真切，“哥，我追的好累啊，你等等我吧……”
程宸歪头蹭了下他的脑袋。
累了就停下来。
不会再让你追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宾馆门口。
程宸抬头，看着牌子上的四个红体加粗大字：夜来宾馆。
牌子旁挂了两个褪了漆的红灯笼，随着风左右摇摆，不见喜气尽显凄凉。
还真给刘智说中了，开房。
姚朔不肯坐车，他们也总不能走回家。
开车都得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那么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住宾馆。
宾馆规模不大，装修也简陋，前台是个肚子鼓成球的中年男人。
程宸说：“开两间房。”
中年男人手指在键盘上哒哒打着，眼皮也不抬一下，“身份证。”
程宸：“……那开一间。”
忘了爱哭鬼还没办身份证。
接着他麻溜地报了一串数字，身份证没有，但可以用身份证号码。
中年人跳转页面登记了一下，转手在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甩给程宸。
服务态度极差。
怪不得生意那么冷清。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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