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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站的学生走了又来，来了又走，直到一小时后，人都走了五波，姚朔终于忍不住问一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月假高中三个年级学生都是统一放的，高一到高三将近四千人，光出去玩的人能坐满十辆公交车。
要是想坐空点的公交，得等到下午。
“别急。”程宸看样子一点都不着急，“再等等。“
他是不急，姚朔可急得要跳脚。
医院可是要午休的，要是去晚了，再排个队挂个号，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打算再等一班车，要是他哥再矫情，他就要使用强硬的手段让他哥屈服。
一秒后，他看看程宸，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决定改变一下策略，选择智取。
去医院的公交有好几辆，好在下一辆程宸终于不再嫌人多高抬贵脚地上了车，也可能是因为站久了累了。
上车的人依旧很多，不过可能有姚朔的运气加成，车刚好停在两人面前，他们在后面甚至占到了个座位。
姚朔为了照顾病号，把座位让给了程宸，自己站在旁边。
他们刚上来时，车上有几对年龄不等的情侣，一位在坐在爱心专座上大着肚子的准妈妈，男孩子和女孩子朝气蓬勃的笑声，低声耳语的氛围看上去很唯美浪漫。
姚朔单手扶住扶手，站在过道边上看公交路线。
公交车启动了，惯性让人往前倾，窗外的景色渐快地倒退着，逐渐成为一道应接不暇的残影。
“欢迎乘坐520路公交车，方向平遥火葬场，下一站平遥西路，请准备从后门下车……”
语言播报员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一字一顿都很标准，反而显出些不近人情的冰冷。
姚朔看完路线往后走寻找他哥，途中被人力挤成一个大号肉饼，隐约可以听到他好脾气的抱歉。
程宸舒舒服服地坐在位置上，阳光斜照进来，将他半边身子融进阳光里，皮肤白得宛如白瓷。
“还有十六站下车，你可以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姚朔堪堪在边上占了一小块位置，卑微地缩在角落里，脸上因为热而浮上一层薄红，“这路还挺有意思的，起点是妇幼终点是火葬场，还经过民政局和养老院。”
程宸不明显地弯起眼角，没有答话。
前面有个红绿灯，车猛然停下，车里的人集体往前倾，四周响起几声不怎么礼貌的问候。
姚朔重新站直身子才接着说：“这是新开的路线吗？怪不得我不知道。”
“去年才有的，你一直是我妈接，不知道正常。”程宸顿了顿，随后补充了一句：“要不你坐？”
“不用，马上就到了。”姚朔抓紧扶手，他难得有机会俯视一次程宸，感到一丝新奇。
他琢磨了下，感叹道：“要是情侣能坐完一趟，还挺浪漫。”
闻名天下太难了，只有极少人才能闻名于世，人从出生到结束，安安稳稳按照这种进度度过一生，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程宸眼里闪出细碎的光，笑意渐盛。
他不笑的时候嘴角是平直的，一笑就特别容易显出“生人勿近”内的温柔，连丹凤眼的眼尾都向上勾起，恍然有种“温而如玉”的气质。
“那你想不想坐一趟完整的？”他带着“温而如玉”的腔调说。
姚朔恍惚地看着他，好像有一瞬间，眼前这双眼睛就只剩下他一人。
就在程宸刚说完，车子一个右转弯再次让乘客免费体验了一把没有安全措施的大摆锤，姚朔没留神，整个人往程宸身上倒。
他连忙抓紧扶手，只是身体的惯性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一双手扶在他腰上，并不强势的力道恰到好处地稳住了平衡，掌心的温度似乎通过两层布料传到里面皮肤——他几乎快要和程宸贴在一起了。
因为高度差，程宸呼出的气触碰到他的胸口上，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在顷刻间就没了知觉。
几秒后，公交车终于直线行驶在路上，看来司机是个急性子。
姚朔站直身体，锁骨附近的一片区域好似还残留着温热，他的脸烫得发红，眼神不住乱瞟，“我、我还没坐，不能有女朋友——啊不对！我还没女朋友，不能坐。”
程宸视线顿在他凸起却削瘦的锁骨上，他放下手笑了笑，很快就移开了，“没女朋友也没关系。”
他站起来，手按在姚朔的肩上，“你坐，我坐久了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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