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宸旁边——姚朔的座位是空的,他罕见的请了假。
连早读都没上。
程宸面无表情地坐在靠墙的位置玩手机,明明没有表情,却无端让人感受到冷意。
还有一丝从冷意里流露出来的悲伤。
看到就是现在的宸哥不好惹,惹不得。
一人想去问程宸的人还没靠近就被低气压给硬生生拐了脚,十分识趣的没来打扰他,跑去苏牧那。
“大牧,姚朔今天怎么请假了?生病了?”有同学问苏牧。
苏牧抄作业正抄的烦着呢,这一天他心情也不好,活像吃了三斤炸药,“请假肯定就有事啊,你问那么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
问苏牧的同学被他一呛,脸上挂不住,有些生气地反驳他:“就问问啊,你口气这么冲干嘛。”
苏牧做着两个深呼吸,抄作业没理他。
程宸写不进去题,便签上的步骤已经停在那十几分钟了,他连一个字的进展都没有。
他心烦意乱,随后干脆黑屏手机,揣兜里从后门溜出去了。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刘智从后门探出头,“宸哥,都快上课了,你去哪儿?”
程宸沐浴在阳光下,金色近白的光在他身上轻轻勾了个边,他直直走了,没回答刘智的问题。
今天是10月20日,不是节假日,也没什么重大意义,是最平常最普通不过的一天。
但对姚朔来说,意义还挺重大的。
天气很好,湛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烈阳照在身上甚至让人有些热,平遥墓园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连风都舍不得惊扰这些烈士的孤魂。
他们都是为了人民而牺牲,长眠于此,肃穆又庄重。
在空无一人的墓园里,一个穿着平遥二中校服的男孩子踏入这片庄重的土地,男孩子眼角微红,怀里抱着一把十分生气的白菊花。
他的脸上像是悲怆,又好像肌肉放松下来的严肃,走得慢又轻,像怕打扰到这里不会说话的灵魂。
“妈妈,我来看您了。”姚朔将白菊花放到其中一个刻着“季叶”的墓碑前,那里已经有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百合花上像是为保持花的新鲜喷洒上去的水珠,也像不知谁流下的眼泪。
墓碑上的女人笑颜如花,丝毫没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苍老半分。
还是那么好看,眼里充满自信。
姚朔不知道该和这个只陪伴了他五年的女人说什么,仔细一算,真正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两年。
但这是他最亲密的妈妈,血浓于水,就算化成灰,十几年没见过面,也不会产生生疏的距离感。
姚朔踌躇地站在碑前,他明明胆子那么小,那么怕鬼,此时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有宁静。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琐事都在心底说完了,季叶应该也听得到,不用刻意再重复一遍。
不过他还是有些重要的事要聊。
姚朔蹲下来,平视着照片上的女人,局促的像第一次面对自己敬爱的亲生母亲,“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不过有点长,怕您听不明白,还是从头开始说吧。”
他低下头,说这些话不敢和女人对视,尽管只是对面一张照片。
“我上个学期把分数故意拉低了好多,踩着分数线跟哥在一个班,您不会生气吧?但是我很开心,哥对我也很好。”姚朔把两只手搭在腿上,羞涩地笑了笑,“还有很多人,他们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当然,最喜欢的还是哥和大牧。”
“不过最近哥有点奇怪。”姚朔嘴角垮下来,苦恼地说:“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老是觉得哥……有点不太对劲,而且……我也有点儿不太对劲。”
“可能就是我想多了。”姚朔执拗地重复一遍,“就是哥对我做一些很平常的肢体接触,我就会……挺不好意思的。”
他的后颈发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羞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都没这种感觉,就突然……突然就这样了。”
“唉,好奇怪啊。”姚朔迷茫的再次看向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他,还是问道:“妈妈——您说我这是怎么了呢?”
太安静了,安静到能听见风过树叶的“唰唰”声。
姚朔蹲着,沉默下来表情严肃,像是在聆听虚无中女人的意见。
风带着阳光的味道,拂过他的头顶,扬起他的发丝,像被人温柔地抚摸。
他蹲了好一会,直到腿蹲麻了,才站起来,柔和地笑了笑,“我还是自己做主吧,您不要不高兴就行。”
他走到旁边紧挨着季叶的墓碑前,表情不由自主地严肃下来,“爸爸,我没给您带花……浪费钱,您就和妈妈共一束吧。”
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和照片上男人严肃刚毅的表情行成鲜明对比。
明明在一起很多很多事情都忘记了,面对男人他还是忍不住严肃起来。
他和照片上的两个人一点都不像,照片上的夫妻都很英气刚毅,他却眉目柔和的像个温婉的诗人。
性格也完全不同,听说两个人都是爽朗的性格。
或许在冥冥中,是这对夫妻存有私心,有意将他早就成这样的性格,不想再让像他们一样,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早早长眠地下。
“我刚刚和妈妈说的话您应该也听到了,我就不说了……要是您没听到就问问妈妈吧。”姚朔落寂地低下头,鼻尖泛起酸意,“我要走了,下午还有课要上。成绩你们不用管,我算得上聪明,很有希望考上清华……就是哥,你们多保佑保佑他,高考的时候运气好多对几个,当然,我也会帮他复习的。”
他转身挥挥手,有水渍溢出眼角,被他很快地擦掉了,“明年再来看你们,拜拜。”
有风起,像年轻的夫妻微笑着注视着男孩子离开,默默地保护他而后又被风吹散在空中。
他们被卷上天空,保佑着更多弱小的人。
姚朔离开墓地,鼻子有些塞,不过他没带纸,只好一直这样吸溜着。
一只很好看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指间夹着张纸巾,手的主人声音也很好听,对他说:“在学校买了根糖葫芦,没找到你人。”
姚朔低着头接过来,将纸巾使劲在眼睛上按了按,带着鼻音说:“哥,你又逃课了。”
“我可没逃课。”程宸夹着张纸,这还是他胃病弄到的那张长期请假条,“光明正大的从校门口走出来的。”
他搂过姚朔,捏了捏他的肩,“走吧,回学校了,要不然糖葫芦该化了。”
姚朔心情好了许些,吸吸鼻子,“嗯。”
他们离这片墓地越来越远,将伤心、迷茫和不快乐一并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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