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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圈套

符一涯将他们带去了王尹涯的陈尸之处。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山洞,被符一涯改成了自家的地窖,地窖中心处,摆访着一具冰棺,真正的王尹涯就躺在棺中。

据符一涯说,王尹涯死后,他曾检查过尸体,却发现他身上并无伤痕,也没有内伤。更让他不解的是,王尹涯从不离身的银鞭,以及历代掌门的传承令牌,也都不见了。

为了保险起见,上官透亲自检查了一遍王尹涯的尸体,他翻看的很仔细,各处要害都翻检了一遍,却都毫无所获,确实是一点伤痕也没有。然而这怎么可能呢?二人相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沉默了。

符一涯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诉说着自己这真是无妄之灾,若是被银鞭门的弟子误会了,他又要不得安宁了。

他着实太聒噪了些,重雪芝听得很是不耐烦。自方才下了这山洞,她就浑身不舒服,也许是这些天下雨,客栈内实在潮湿,她老是觉得鼻根发酸,隐隐的似乎还有些低烧。

“哈欠,...”重雪芝终于忍不住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地窖实在太冷了。上官透见了,忙脱下外袍给她披上,安慰道:“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就出去。”

重雪芝有些羞涩,但是也不推辞,他到底是好心,她也确实不舒服,忙掩饰般的转过头去,却见这地窖的其余地方都很空旷,只放了些许的杂物,便问道:“我看这地窖很空旷,符大侠当日修这地窖,原是打算做什么的?”不可能早知他师兄要死吧?

符一涯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答道:“相州天气古怪,冬天冷的半死,夏天热的半死。冬天有暖炕,夏天就只能靠冰了。这地窖是用来储冰的,只是今年雨水多,天气凉爽,用不着冰,也就没有买冰。所以才显得空旷。”

重雪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符一涯做生意很有一套,据她所知,这夏日的冰,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买得起的。

“是冰。”上官透突然激动道,说着便要亲自动手,将王尹涯的尸体从冰棺内拖出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符一涯忙上前阻拦。重雪芝也惊讶道:“上官公子,你莫不是...”要和死人过不去?

上官透发现自己激动了,忙收回了手,解释道:“王尹涯乃是习武之人,显然不可能因病暴亡。然而,他却突然死亡,那就必然是被人所杀。”

“你这不是废话嘛,”符一涯接话道,“我当然知道是被人杀得,这不是...不是找不到伤口嘛。”

上官透从袖内取出一块手帕,认真的搽了搽手,然后取出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正要扇上两下,才反应过来正在阴冷的地窖中,只好又收回了扇子。重雪芝站在一旁,正看了个正着,不由得扭过头去偷偷的笑。

上官透继续道:“武林中有很多高手,可以一招取人性命,在当时又不留下任何伤痕。直到几日后,伤口才会慢慢的显现出来。”符一涯又迅速接口:“可是我师兄已经死了好几日了。”

重雪芝已经明白了过来,上官透含笑看了她一眼,继续解释道:“是低温,还有这冰棺,延缓了尸体腐烂的速度,也延缓了伤口的显现。”

三人设法将尸体抬了出去,放在常温的房间里。此时正是八月初,相州虽细雨连绵,空气却依旧闷热,三人只等了两三个时辰,那尸体上的伤口便显现了出来,正在耳后。

那伤口很是奇特,是几片花瓣的样式,重雪芝一看,震惊之下,顿时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上官透微微皱眉,符一涯却还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大叫着:“你们倒是说呀?这什么招式?别光打哑谜呀。”

上官透神色沉重,解释道:“这是莲神九式。看来,偷盗秘籍之人,已经开始修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符一涯顿时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便立刻向重雪芝发难,“这秘籍原是重火宫的,就算不是你们的人杀人,你们也有看管不严之罪。况且,我师兄本就与你们有仇隙,又死于莲神九式之下,以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们干的。”

“来人呀,赶紧给我报官。可算是抓到杀我师兄的凶手了。”符一涯一手紧拉住重雪芝,一边高声命人去报官。重雪芝忙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英雄大会上,秘籍失窃了,...”

然而符一涯根本不听,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真凶是谁,他只需要一个能甩锅的对象,好让银鞭门的矛头,不再继续对着他。

他咄咄逼人,根本不听重雪芝分辩,二人很快争执了起来,话赶着话,说到激烈处时,符一涯忍不住便动了手。

无论如何分辩,莲神九式出自重火宫是事实,重雪芝又一直为重烨之事深感歉意,心中自然底气不足。她本就无意攻击,又不曾存有防备,当下便被符一涯伤了个正着。

一见重雪芝受伤,上官透顿时便怒了,他一掌震开了符一涯,将重雪芝护在自己身后,厉声喝道:“你竟敢出手伤人?”凌厉的气势喷涌而出,就连他那过分好看的眉眼,都森寒的活像地狱阎罗。

符一涯被震的连连后退,回过身来,又被他的气势吓了个半死,忙结结巴巴道:“没有,我没有伤人,是她先出手的。对,是她先出手的。”

他便说边向后缩,“这样吧,你们走吧,今天的事至此作罢。我不追究我师兄的事,你们也别追究我伤人的事。...”

二人一起出了符府,上官透忙问:“怎么样?你没事吧?”此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二人在符府中足呆了大半夜还有余。

重雪芝捂住肩,摇头道:“无妨。”她的心情差的很,只想要赶紧回去,才走了没两步,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眼前一阵发黑,不觉便软倒在地上。

上官透忙上前接住,伸手在额上一试,果然是发烧了。他蹲下身来,将她移到背上去,要背着她一起回去。

重雪芝昏昏沉沉的,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便要挣扎,只听得一声:“乖,别动。”那声音低沉而温柔,悦耳非常,她心中一柔,立刻便趴在他肩上,乖乖的不动了。

......

上官透将重雪芝送回客栈后,便去请了个大夫来。

那大夫切过脉后道:“无妨,只是感染了湿邪,这是夏日的常见病。姑娘体质康健,本不该生病的,只是据老夫切脉所察,这位姑娘未免忧思过重。七情能伤身,还是当以宽心为要。”

朱砂送走了大夫,回头又谢过了上官透,然后便守在重雪芝床边,几个人都很是自责。她们几人虽自小一起长大,然而,重雪芝与宇文穆远最为要好,两人常在一起商谈要事,众人都插不进去。

天长日久,她们也习惯了这般,平日里只听从安排,从不主动操心,也没有想过,其实少宫主她,也还只是个小孩子。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重雪芝便感觉到好多了。她才刚坐起来,朱砂端着热水进来了,一见她醒了,忙道:“少宫主醒了?”说毕拧起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就要帮重雪芝搽脸。

重雪芝忙要躲,“朱砂你干什么呀?把毛巾给我就好了,我自己能搽。”朱砂却坚决不肯妥协,重雪芝无奈,只得让她搽了。

洗完了脸,又要帮着梳头,梳完头,海棠和琉璃抬过一张小小的案几来,轻放在床上,案上是一碗清粥,几碟小菜。筷子勺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琉璃伸手端起粥碗就要喂她。......

重雪芝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严重怀疑朱砂她们是疯了。然而还没完,早饭后,她又被压着一口一口喝完了汤药,只觉得自己的味觉,定然被苦的已经失灵了。

这倒罢了,一想到还有午饭,晚饭,甚至还有明天,她忍不住一声哀叹,恨不能自己的病立刻就能好起来。

然而重雪芝多虑了。还没到午饭,客栈内便来了一伙官兵,领头的便是知府大人,身旁还跟着不停叫嚣的符一涯。

符一涯指着重雪芝一行人道:“就是她们,就是她们杀了我师兄,还想着要逃跑。”那知府满身官威,挥手道:“全部带走。”

知府话音刚落,官兵们便如狼似虎般立刻扑了过来,朱砂她们条件反射般拔剑在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那知府一见,立刻喝道:“你们这是要与官府为敌吗?”

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些,重雪芝忙命朱砂等人放下剑,朱砂急道:“可是...”重雪芝轻轻摇头,朱砂恨恨的放下剑,其他人见了,便也跟着放下了剑。

重雪芝走上前去,向知府拱手行了一礼,出言道:“知府大人容禀,我们并没有杀人,这符一涯乃是诬告,并无证据。还求大人明察,还我们一个公道。”

那知府道:“是否诬告,待本官审过便知。”说毕一挥手:“全部带走。”

众人来到府衙大堂,重雪芝仔细叙述了前因后果,表明自己只是为了调查而来,不曾杀人。

那知府道:“你的言辞连贯,倒是没有漏洞。没有真凭实据,本官也不好随意定罪。这样吧,本官已经派人去搜寻线索了,想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知府话音刚落,立刻有个衙役进来道:“回禀大人,在她们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说毕呈上物品,正是王尹涯的银鞭和令牌。

“这不可能,”朱砂立刻大叫。重雪芝的心在不住的下沉,她上前一步道:“大人,我们都不在场,这样搜来的证据,只怕不足为信吧?客栈内各色人等烦杂,若有人趁我们不备,偷偷放入此物,意图栽赃陷害,也不是不可能的。”

知府尚未说话,符一涯已经跳了起来,“狡辩,做贼心虚。”朱砂气的要死,立刻反唇相讥。

知府厉喝一声:“够了。”也不继续听她们辩解,直接道:“统统压入大牢。”

知府衙门的大牢不好待,阴暗潮湿不说,还满是虱子和老鼠,朱砂几人被吓得哇哇大叫,浑然忘记了自己乃是会武功的江湖人。

好容易赶走了老鼠,众人围坐成一团,俱都气愤不已,连声咒骂这知府是个糊涂官。

重雪芝没有跟着骂,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只觉得脑子里打成了结,根本抻不开。

王尹涯这条线索断了不说,如今还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秘籍失踪的真相,就像是飘在云雾中一样,总也看不清楚。

而且,隐隐的,她有种感觉,有人在设法,要将她引入圈套之中,而她直到踏入了圈套,却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究竟有何目地。

养病养到一半,养到大牢里来了,还不如让朱砂她们继续喂饭呢。重雪芝的病还没完全好透,这大牢里又潮湿,只觉得额上青筋一抽一抽的疼,不由得闭上眼睛歇歇神。

她们并没有被关很久。半日后,衙役们将她们放出,重又带回到知府衙门中。衙门里,一位美貌妇.人正端坐堂上,与知府说着话,上官透则陪坐在一旁。

那美貌妇.人转过脸来,正是鲁王妃。鲁王妃生的貌美,正是重雪芝最喜欢的那一款长相,她顿时打点起精神来,拱手向鲁王妃道谢。

鲁王妃闺名为上官筝,只见她笑语嫣然,温声道:“重姑娘客气了。此事本因知府大人轻信片面之词而起,倒是委屈重姑娘一行了。”

那知府见机,忙在旁边低声下气的赔不是,重雪芝却知他并非真心觉得自己有错,不过是慑于鲁王府的权势罢了,顿时便觉得索然无味,只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罢了。

事情已经了结,上官筝也不多留,便起身离去了,临行前转身看向上官透,含笑道:“这几日若有空,便来王府中坐坐。”

她眸光微转,轻柔的扫了重雪芝一眼,微微一笑,又道:“别忘了带上重姑娘。”上官透答应了。

上官透送一行人回到客栈,因担心重雪芝病情未好,便打算叫大夫再来给她看一次。重雪芝忙阻止他,“我已经好了,真的。只是一点小毛病,你要再请大夫来,我还不知道要被朱砂她们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上官透很是诧异,重雪芝忙将之前受的折磨控诉了一遍,直听得上官透掩面偷笑不止。

重雪芝有些不好意思,上官透却道:“这样就很好。重姑娘之前未免忧思过重。事缓则圆,着急上火也是无用。况且,还有我在呢。”

他语气郑重,浑然像是承诺,眼波流转间,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神色间庄重认真,再无素日的轻浮与暧昧。

他这般端重,倒比往日肆意撩拨更让人心动,重雪芝只觉得脸上发烧,心跳如雷,口中发干,她下意识的转过脸去,正好见桌子上有茶,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茶水入喉,让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重雪芝垂下眼睛不看他,轻声道:“此番,还不曾谢过上官公子援手之恩。若非公子来的及时,我们只怕要与老鼠跳蚤一起过夜了。”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她顿时哆嗦了一下。

上官透笑道:“重姑娘太多礼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本是要来探病,却在客栈里看到了哭泣的小乞儿。那知府带人时,并没有将个小孩子也算进去,故而遗漏了他。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上官透迅速去寻了姐姐帮忙,果然,有了王府撑腰,很快便了结了此事。

他二人正谈到小乞儿,忽然砗磲推门进来,急道:“少宫主,那孩子不见了。”他神色惶急,显得十分焦灼。

自来到相州,小乞儿便一直由他照料,这孩子聪明机灵,又乖巧勤快,在他心里,和自己亲弟弟也没差了,如今却忽然不见了,让他如何不着急。

重雪芝忙起身,问道:“怎么会不见了?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说毕,倒了杯凉茶给他。砗磲端起凉茶一饮而尽,这才冷静下来,慢慢的叙述前因后果。

几人自衙门回来,便没有看到小乞儿了,当时砗磲并没有在意。这孩子自小流浪街头求生,最是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许是闷得无聊出去玩儿了,到吃饭时自然就回来了。

然而到了吃饭时,他还是没有回来,砗磲就知道不好了。

因着小时候靠乞讨度日,时常挨饿,小乞儿对于食物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念,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事,也绝对不能耽误他吃饭。如今他竟然没有按时回来吃饭,可见必定是出事了。

重雪芝听完,不由得皱眉沉思。之前她便怀疑,自己是被引入了一个圈套之中,而这个圈套的开始,便是小乞儿那副画,只她实在无法去怀疑一个小孩子。可若果真如此,那么小乞儿究竟是被人抓走了,还是完成了任务,自己离开了呢?

重雪芝不能决断,便转身问上官透:“上官公子可有什么看法?”

上官透打开折扇摇了摇,“在相州,重姑娘只得罪过符一涯。王尹涯死的蹊跷,又死在符一涯家中,符一涯势必要给银鞭门一个交代,借助官府对付重姑娘不成,便派人来抓小乞儿,或刑求或挟持,都是有可能的。

符一涯是个老滑头,武功又不高,若真抓了小乞儿,想必不会藏在自己家中。我听说,银鞭门在相州有个分舵,我们不如去那里查探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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