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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确定

重雪芝早已泪流满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给于他一点点的力量。

上官透却似毫无所觉,过了好半响,方才冷静下来,淡淡道:“我是个不孝子,既不能为母亲报仇,也不肯体谅父亲之心,悖德逆伦,实无可取之处。

重姑娘,我非为良配,不值得你这般倾心相待。”他顿了下,继续道:“林前辈曾告诫我,父为子纲,劝我要多了解父亲,体谅父亲的难处。

我试着去了解了,也知道他是个好官员、好臣子,可是,我不想原谅他,”他抬手抚住胸口,“我的心,过不了这一关。”

重雪芝忙扯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努力做出一副轻松愉快的神色来,轻声道:“你说的太严重了。我读书少,也不懂得什么伦什么纲的,我只知道,你不想原谅,那就不原谅呗。

你受了这么些年的苦,偶尔任性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俯身凑过来,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只是,再不许说什么不是良配的话了。你若想要甩掉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上官透被她逗得乐了,“傻姑娘。”他用力环住怀中的可人儿,低声道:“芝儿,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宦海险恶,国师府地位殊异,他日难保会卷入是非纷争之中。

我虽与国师府不合,然于外人眼中,却终究是一家人,日后只怕要受其牵累。你确定不再想想吗?”

重雪芝只微微摇头,“国师府的麻烦,与重火宫相比,孰轻孰重?”一个是未来潜在的危机,一个是现实中辄待解决的麻烦,“我还要担心,你会嫌弃重火宫的是非。”

上官透唇角微弯,心中却轻松很多,“我自小生活在争吵、怨怼之中,不曾感受过家的温暖,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经营好一个家。

芝儿,我也许做不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无法担负起你的终身,给予你幸福。即便是这样,你也坚持要跟着我吗?”

他能想到这里,可见是认真在考虑了,重雪芝立刻直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道:“不会可以学呀。再说了,你不会,我会呀。

我知道怎么经营好一个家,也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只要透哥哥爱我,肯接受我,这些我都会做。你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她恨不能拍着胸脯保证,上官透不由得抿嘴轻笑,他的目光温柔至极,黑亮的眸子仿若暗夜中的星星一般闪亮。重雪芝目光痴迷,一瞬不瞬的只盯着他看。

上官透抬手轻轻的抚过她的面颊,温柔的将她散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低声道:“你说的对,不会可以学。”

二人相对凝视,良久,他伸手环住她的肩,低下头去想要吻她。重雪芝有些恐慌,却很快镇定了下来,只轻轻闭上了眼睛。

......

空旷的房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夜明珠的光冷荧荧的,胡乱的滚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重雪芝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正牢牢的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脸下是宽阔的胸膛,耳边还能听到沉稳的扑通声,那是心在跳。

黑夜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安宁过,若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再消逝下去,那该有多好呀。

“时间不早了。芝儿,我们该回去了。”上官透低声提醒道。

重雪芝依旧赖在他怀中,一动也不肯动,小声道:“我要透哥哥抱着回去。”

上官透不由得失笑,耐心哄她道:“若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重雪芝不以为意,“天这么黑,谁会看见。再说,便是看见了,又怎样?”

上官透很是无奈,“会与你的名声有碍。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比较好,你觉得呢?”

这话大有深意,“透哥哥是觉得我太不矜持了吗?”

重雪芝不由得郑重起来,想了想道:“原来透哥哥喜欢矜持的女孩子吗?那我试试吧。只是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再矜持吧。”说着依旧瘫在上官透的怀中,一动也不肯动。

这简直是鸡对鸭讲,上官透还是决定放弃了,只手下微微用力,稳稳的将她抱起,大步踏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百米开外,有个黑色的人影,正悄无声息的蹲在那里,一听到脚步声,立刻警醒的站起来,待发现是上官透,顿时惊喜道:“公子,你终于出来了。无命一直担心,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待看清他怀中有人,立刻惊讶道:“这是重姑娘?重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无命这就去请殷前辈过来。”

他拔腿就向药室跑去,上官透忙道:“回来。”无命很是疑惑,却还是听话停下了。

重雪芝不安的动了动,觉得十分尴尬,只是事已至此,只好继续装死了。

上官透心中暗笑,面上却只作寻常,向无命解释道:“重姑娘没有事,只是累着了。你守了半天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毕,他抱着重雪芝继续向前走,只留下无命立在原地,只觉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上官透一路抱着她,一直走回到自己在谷内的住处,方才将她放在窗下的塌上,笑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重雪芝顺势在塌上坐下,歪着脑袋笑道:“马马虎虎吧。”

此时已是戌时,仆人们送来饭食,有菜有汤,算得上丰盛。二人却都不甚有食欲,再者,晚上本就该少食,便各自只喝了小半碗粥,就让人撤下了。

饭后,依旧是一碗浓黑的汤药,散发着让人心悸的苦涩,上官透不自觉的眉头紧蹙,却还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饭后无事,二人便说些闲话,不过是些漫无边际的口水话,却说得兴致勃勃,期间或相对一笑,或无言凝视,或耳鬓厮磨。

坠入爱河的男女,便是呼吸一口空气,也觉得甜的过分。

夜色深沉,已是亥时末,上官透低声道:“芝儿,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重雪芝恋恋不舍,想了想道:“我今天不回去了,就住这儿。不行吗?”

上官透顿觉哭笑不得,“芝儿,不要任性。你是个女孩子,名节很重要。若被人看见你留宿于此,...”他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重雪芝心中却另有考量,况且,“名节是个什么鬼?再说了,反正透哥哥以后是要娶我的,你不在意不就好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她躺在塌上耍起了赖,不管上官透好说歹说,一概充耳不闻。

上官透一向对她无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又妥协了,他本欲安排重雪芝睡在内间床上,他自己睡在窗前塌上,却被重雪芝拒绝了。

他到底是个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塌上睡着未免不太舒服。

上官透找了床备用的被子给她,二人也不再多话,各自熄灯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重雪芝隐约听见内间有人在不停的翻身,似是睡得很不安稳,她顿时清醒了过来,暗自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

医家有子午流注养生理论,根据人体气血周流出入的时点而定。

这种理论认为,人体气血的流动具有一定的规律,依气候变化、一日时点不同等而各有不同。

人周身的气脉无时无刻不在流动,在固定的时点游走在固定的经脉之中,予经脉受损之人而言,气血每每游走到受损之处时,必定疼痛难忍,故而每天必于固定的时间发作。

二人下午练功时,重雪芝便已暗暗留心,认真查探过他的经络,以他受创最重之处进行推测,约莫着他半夜必会发作。眼下正是子时,果然,他就发作了。

重雪芝悄悄起身下床,脚下无声向内室而去。

轻薄的帷帐之后,隐隐能看到有人在不停地翻滚,似是怕动静太大,连□□也只压在喉中,只身体蜷缩,窝成一团,肩背微微颤抖,显然十分难熬。

“透哥哥,你还好吗?”重雪芝轻声问。帷帐后的人影顿时停止了颤抖,半响嗓音沙哑,“我没事。你出来了吗?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重雪芝不听,只掀开帷幕走进去,轻轻坐在床边上,抬手便向他额上探去。

上官透扭过头想要闪躲,却没甚力气,只得任由她的手落下,强自遮掩道:“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做了个噩梦,睡得不太&&&安稳。”

手下汗津津的,显然已疼了好一会了,重雪芝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躺好,我帮你梳理下经脉。”

上官透忙推拒,“不用这么麻烦。我真的没事。真的。”

他试图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真的没事,重雪芝却已经板起了脸,“你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上官透瞬间败下阵来,面上不由浮起了几分歉意,依言在床上老实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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