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留下

“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见时欢想的出神，叫卖的小厮好大的不乐意。

“这么细腻的胭脂水粉，外面可看不到，买，还得多多的买呢。”

时欢拿住一锭银子塞到小厮掌心里，“这几样每样个来两份，我送人。”

“得嘞。”

小厮没想到遇到个大主顾，所有的笑容都递了过来，忙不迭为她拿货。

时欢假意才看到斜对面坐着的东瀛人，皱了皱眉头。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敢往黑市跑，东瀛人也敢来黑市，就不怕被打死吗？”

小厮一愣，这才了然她的愤慨是因三十年我朝皇上登基那年，东瀛借着新皇登基，根基不稳曾大兵来犯，当时死伤无数，百姓们整日哀声连连，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没想到小娘子还有一颗热血心肠，不过这两个东瀛人在黑市还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是每天都守在这里，似乎在找什么人。”

“找人？”

时欢嗤了声，“难不成是他们家中小媳妇儿丢了，被拐到黑市来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小娘子说话可真是幽默，不过他们找什么人还真是不知道，只是这一月来倒是天天能看到他们，也够执着的。”

一个月？

又是一个月，那神医失踪岂不就是一个月的事情。她穿越来此不也是一个月的事情，一个月前的那一天莫非是个黄道吉日不成？

时欢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找一个月都找不到，还赖在这里不走，真不知道该夸他们执着，还是废物。”

时欢将胭脂水粉放在怀里，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开，但她故意走的缓慢。

果然听到小厮和胳膊摊位的大哥嘀咕。

“听说这两个人找的就是一个月前神秘失踪的黑市神医。”

“不会吧，神医突然失踪，莫非就是被他们所害。”

“说你傻你真是傻，若是被害，他们还守在这里作甚？”

“……”

余下的话时欢没再听，两个东瀛人赖在黑市不走，目的就是神医，而神医若是她的话……

她想，有些问题她似乎找到答案了。

“对不住兄弟们，要杀要剐我许初八这条贱命任由你们处置！”

时欢回到客栈时，就看到许初八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对面前所有兄弟们挨个认错。

他脸上是无尽的痛苦和自责，衬得他苍白的面色更加无力虚弱。

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哪里还是那个往日嬉皮笑脸，哪有热闹哪到的许小名捕？

“许初八你别这样。”

裴奕想伸手将他扶起，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许初八如今是整个六扇门的罪人。

因为他的私事害的六扇门惨死那么多兄弟，任何人都没有身份代表大家去原谅他。

“是啊许师兄，我们虽然都很同情你，但三十多条命，要不是大人吩咐厚葬，只怕他们的家人都已经……哎。”

“初八你也别多想，先养好身子要紧。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兄弟。”

同僚们你一言我一语，眼神里有惋惜，但也有真情流露的怨恨。

“是我的错，我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许初八看着眼前的一张张脸。

昔日里，他从来都是和他们不正经的开玩笑，哪一个与他不是感情深厚，铁兄弟？

所以，他也是真心不想离开六扇门！

“大人，恳求大人再给卑职一次机会！”

双膝‘噗通’便跪在秦君九面前，许初八强忍着满眼的泪花，却倔强着不想让它再落下来。

他咬着唇，因为激动身子在轻轻颤抖着。

“卑职知道自己犯下弥天大错，卑职也知道因为我这条贱命赔上了那么多的兄弟，实在是没脸也不该继续留下，可卑职……卑职愿意将功折罪，从今以后我愿意为大家当牛做马，还请大人和诸位兄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报仇！”

报仇二字被他咬紧牙关，好似仇人就在眼前的话，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许初八。

“求大人，求兄弟们，求你们了！”

见没人开口，许初八便一遍遍对着大家磕头。

眼底的那份倔强，那份仇恨，那份自责和胆怯，许初八其实心里知道，大家八成是不会同意的，也知道即便是同意了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他，不想服输。

他要弥补，他要补偿，他，要报仇！

“卑职只有留下，才能抓到那些恶人，卑职是唯一一个哪怕赔上性命也要抓到那群人的，大人——”

“大人便答应吧。”

时欢言语轻松，步履缓慢，亦步亦趋从门外走进来，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许初八一眼。

站在秦君九面前，她恭敬行李问安，再回眸看向兄弟们。

“死了娘亲，差点又赔上性命，许初八已经够可怜的了，离开六扇门后，也不会有任何部门接收他。都是兄弟，想必大家也不忍心看他流落街头。”

时欢道，“我知道我一个人代表不了所有人的想法，我也知道，牺牲的那些同僚的家属不会原谅许初八，但若今日之事换做是你们任何一人，大家会怎么做？”

她回眸，看着许初八那双历经世间沧桑的大眼睛里盛满泪水。她蹲下身，眼神比他还要清冷。

“你说的对，必须要报仇，只有留在六扇门才能亲手将那些恶人缉拿，但我们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我……”

许初八激动地张嘴便要保证，但突然地，他脑袋一痛。

就像是万只蚂蚁爬进了他的脑子，那种酥酥麻麻又带着钻心嗜骨的感觉，令他不自控的双手紧紧抱着头。

但仅仅是一瞬，那感觉又消失了。

他抬起头焦灼的望着时欢，“时间，时间会证明我绝不会让大家失望。小师妹，谢谢你。”

他最没想到会答应的人竟答应了。

许初八心里头血液倒流，只觉得任何办法都弥补不了先前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只是向大家提议而已，最终还得大人做主。”

时欢还以为他只是旧伤发作，疼痛难忍，所以并没把他的异样放在心上。走到秦君九身侧时，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某个性子冰冷的男人勾唇一嗤，挥挥手，命瑾余将许初八娘亲的尸体抬进来。

“本该直接弃尸荒野，但既是许捕快的家人，本座特向皇上请旨开恩。所以许捕快抓紧处理好后事尽快当值。不过，那么多条人命你因你殉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此以后你在六扇门内的日子绝不会好过，你可想好了？”

他就知道只要小师妹求情大人必定答应。

是，这次回归六扇门，单是旁人的口水便能将他淹死，但他只想留下。

脑子里也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必须要留下。

“多谢大人，多谢小师妹，多谢兄弟们！我许初八这条命日后就是大家的，所有送死的可能都让我来，但我求大家一件事，若是看到那几个人，也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