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长大的代价

民生堂的密室，其实并非神秘，不过是师傅常年研究药物的地方罢了，顶多算个闲人免进而已，但现在它的确可以称之为密室了。

因为里面的一切完全超乎这个时代人对医学的所有认知。

包括时欢。

不得不承认，师傅简直是太厉害了，这些所谓的手术器材等，连她都没把握全部找到并且制作而成，但程佬做到了。

除了需要的电气化，所有的手术室，消炎设备，包括她需要的缝合工具等等，尽管略显粗糙，但足以完成皇上静脉曲张的多年腿疾。

站在这间黑暗密不透风的手术室内，时欢眼前仿佛浮现出她和师傅合作手术的全过程，忽然鼻头一酸，有些伤感。

有多久，她没和这些工具在一起？

她是法医，要想让尸体说出真相，往往很多时候需要剖开死者的体魄，但逝者已矣，怎能让他羞耻而去，剖开的伤口也需要完美的缝合，她从来不糊弄怠慢任何一个灵魂。

她觉得这是她身为这个职业对伤者最起码的尊重。

所以，当她看到用玉石打造的手术台旁，摆放着的由工匠按照她的图纸打造出来的手术钳等工具时，她瞬间泪流满面。

在这个虚无缥缈的时空，或许后世根本不会留下她的任何印记，但能让她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找回曾经的感觉，那份喜爱，那份执念，足矣。

检查好每项工作的设备，确定没有遗漏，时欢心满意足的出了密室。

再回到师傅房前，发现刘瑾已经不在，师傅的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隙，她急着想去看看师傅的病况便冲过去，结果一眼看到了坐在香炉旁让师傅诊脉的宋绾绾。

“三公主？”

这个时候看到她，时欢非常惊讶，但瞧着她满面愁容，几度哽咽的模样，她猜想，这个时候的宋绾绾一定不会想看到她的。

转过身，打算去帮刘瑾打理药房，宋绾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时捕快留步。”

客客气气的话，本就灵动的嗓音显得三公主更加温柔端庄。

“本公主在叫你呢，听不到么？”

见她没有反应，宋绾绾立刻呵斥，时欢这才回过头来，这才是她认识的三公主嘛。

“卑职见过公主！”

恭恭敬敬行礼，时欢再抬眸时见师傅并未跟着出来，她好奇道，“不知公主唤住卑职有何要事？”

“没事本公主就不能找你了吗？别忘了，你弟弟可是我从牢里带出来的！”

“是，此事的确要谢三公主，卑职叩谢公主！”

再次弯腰作揖，时欢今日十分客气有礼。

宋绾绾好大的不乐意，“你不应该和我理论，说那是我应当做的吗？好你个女捕快，九……你们秦大人不在京，你也知道没有靠山，不敢嚣张了是不是！”

“是，公主说的没错，没人帮衬，卑职不敢造次！”

时欢依旧头低低，没获得她的批准不敢起身。

可这样看在宋绾绾眼里，更是气得不轻。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好你个时欢，你好大的胆子！”

见她气得脸色苍白，唇角都微微颤抖，时欢忙抬起头来，“公主，卑职就一个脑袋，不敢嘲笑，况且，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嘲笑你，除了你自己。”

“我……哼，本公主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话虽然这样说，但宋绾绾的脸色多少有些动容。

她瞧着时欢，瞧着她一身少女装扮，清丽又飒爽。

曾几何时，她以为只要变成时欢这个模样，九哥就会欢喜上她。

可是她再怎么变，也变不到她的那份干净了。

“你过来，我有些话要交代！”

丢下话她径自下了楼梯，去了民生堂后院，无人的凉亭中。

瞧着宋绾绾落寞的背影，时欢忽然好想上前去抱抱她，但又怕吓着她，再一次的双手作揖，恭敬的站在她三米远外。

“不知公主有何交代？”

“你一定要和我这样生分吗？所以，你也看不起本公主？”

宋绾绾真是气愤极了，她以为和时欢相识这么久，多少也是个朋友的，可她始终如此生疏，让她对京城更是一点留恋也没有了。

“原来还真是我多想了。”

丢下话时欢突然冲宋绾绾飞奔而去。

宋绾绾十分惊讶，“你要干什么”几个字还没说完，时欢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当那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宋绾绾只觉得一股暖流滑便全身，她浑身僵硬，震撼极了。

“你，你个没有礼数的女捕快，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本公主！”

她反抗着，可时欢抱得更紧。

“对不起，宋绾绾，我们该找点找到你的！”

时欢声音清浅，但音色里尽是自责和愧疚。

一些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议的往事盘旋在脑海，宋绾绾瞬间泪如雨下，可她不怪时欢。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狂妄的女捕快，倒是会自作多情！”

猛地推开她的身子，宋绾绾倔强的转过身，轻轻摸着眼角的泪珠。

“你给听好了，时欢，本公主今日便以三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日后给我好生照顾你们家大人！不许让他受伤，不许让他生病，不许离开他，不许背叛他！既然选择了他，就一辈子不许让他心殇，你听到了没有！”

她吼着，声嘶力竭，嗓音都吼破了音，可每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对秦君九的关怀，放心不下。

她都这个模样，心底想的还都是旁人。

时欢真的没想到，宋绾绾一夜之间真的变了个人，她是真的长大了，可这份长大的代价，太重。

“时勉说的对，芄都不适合公主，不如你在等等，待大人回来一定有办法，而这段时间，我可以帮你！”

只要公主病种，皇上一定不会狠心将她下嫁的，芄都也不会要一个带有染疾的王妃，而她也完全可以制作出外表看似由传染病的药物，只要她配合。

“不必了！我是自愿去芄都的。”

宋绾绾悲凉一笑，唇角虽然勾着，但那笑却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父皇他没有逼我，但京城哪里还有我宋绾绾的容身之处？我无论嫁给谁都会被嘲笑一辈子，我知道父皇背地里为我做了很多，他以性命威胁那些乱嚼舌根的百姓，以他们家人的安全逼迫他们不许说出那件事！他将那个可恶的坏蛋五马分尸而死，也是我亲眼看到他被五匹马脱出城门的。可这些又能怎样，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撕碎的纸，哪怕想尽一切办法修补，也是会有裂痕的。”

宋绾绾道，“芄都天高皇帝远，没有人认得我宋绾绾，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从前的骄纵跋扈，他们只会觉得京都繁荣大度，送了一位极致漂亮的公主，而我也会当一个合格的王妃，尽管芄都王已得高龄，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