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前尘【5】

半个时辰后，林述遵守了约定，按时回来了。

小凌月一直受惊的小心脏这才安定下来。

天知道在林述离开的期间，她有多么不安。

“你终于回来了！”小凌月松了一口气。

林述从空间里拿出一坛酒，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那是自然，除了酒我还给你带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怎么样，喜欢么？”

小凌月双眸一亮，“喜欢！”

爹爹给她送过不少东西，可是这些小玩意她确实没有见过。

“这是酒，你要不要尝尝？”

小凌月接过酒坛子，眸中是毫不遮掩的好奇。

林述为她拿来酒盏，“倒在这里面，你尝尝？”

烈酒入喉，小凌月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呸呸呸！这东西好难喝啊，一点都不甜，为何爹爹会喜欢这个！”

小凌月双眸通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覆在上面。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得多喝点，才能体会到它的好啊。”林述拿起另一个杯盏，为自己倒了一杯。

他面不改色地饮下，轻轻叹息。

“比如我，就觉得它很好喝。”

小凌月委屈，“真的？”

苦涩又辛辣的东西，真的能被称之好喝么？

简直是她喝过的最难喝的东西了！

小凌月摆着脸，又尝了一口。

“呸呸呸！一点都不好喝，难怪爹爹不让我喝的！”小凌月使劲地用手扇风，以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林述挠挠头，“嘿嘿，你不喜欢就算了，我这不是想让你尝尝你父亲喜欢的酒嘛。”

小凌月愁眉苦脸，轻叹一声。

“这东西好难喝，爹爹怎么会喜欢这个的？”

林述嘿嘿一笑，“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喝了，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好了。”

“嗷，那你就都把它喝了吧，记住千万不要浪费！”

爹爹说过，浪费不是一种好习惯。

林述笑应道：“好。”

过了会儿，林述又继续说：“小月儿，你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啊，我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小凌月一脸疑惑。

林述讪讪一笑：“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喝完酒会头晕。”

“噫？”

“哈哈，你不知道么，酒这东西喝多了可是会醉的呀。你还小，刚刚沾了些酒我怕你喝醉了。”

小凌月眨眨眼，“人喝醉会是什么样子的？”

“人和人不同，有人喝醉满口胡话，有人喝醉一醉不醒。”

“那林述哥哥喝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林述摇摇食指，“秘密，不能告诉你。”

“诶？”

“哈哈，逗你的啦，我没喝醉过，所以我不知道。”林述看着小凌月呆呆的眼神忍俊不禁，下意识揉揉她的脑袋，“不过啊，林述哥哥想告诉你，要是能不用喝醉就千万别醉。”

小凌月撇撇嘴：“我已经不小了，你也是，爹爹也是，哥哥也是，怎么都喜欢摸我头！”

林述松开手，微微敛眸：“可能因为小月儿太可爱了吧。”

“嗯？你继续说，为什么不能喝醉？”

醉的感觉听起来很有意思。

“因为会出丑啊。”林述勾唇，“比如你现在衣着整洁，要是喝醉了就会满身酒气，衣衫不整。”

小凌月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缩缩脖子。

“那我以后就算要喝酒也不会喝醉的！”

“哈哈，这就对了，所以千万别喝醉。”林述起身，饮下最后一口酒，“好了，我喝完了，天也不早了，小月儿你该去休息了。”

小凌月拉住林述的袖子，“我还睡不着，林述哥哥再陪我多聊会儿嘛。”

哥哥不在，爹爹也不在。

能陪她的只有林述哥哥了。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修炼，与林述聊天。

因为爹爹要她变强，做一个强者。

他说强者才有话语权，弱者就像路边的臭虫，一脚就可以踩死。

所以她不敢懈怠，每天都有认真去修炼。

爹爹还给她留了好多功法，不过她已经都学会了。

既然都学会了，找林述哥哥聊天偷懒，也是可以的吧？

林述轻叹一声：“乖，有什么事明天聊，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哦。”

“我不，我睡不着。”小凌月抿抿唇，一脸执拗。

林述苦笑：“可是，可是林述哥哥困了。”

小凌月这才松开手，神色黯然：“好吧，那林述哥哥你先去休息。”

“嗯，明天一定陪你聊！林述哥哥保证。”

小凌月笑应道：“没事，林述哥哥晚安！”

林述挥挥手，与小凌月告别。

小凌月目送他离开，回到自己的院落。

躺在松软的床榻，小凌月没有一点睡意。

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爹爹和哥哥了，她有些想他们。

虽然他们没告诉自己为何离开这么久，但她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否则不可能撇下她不管的。

好想念他们……

想着想着，小凌月终于进入梦乡。

之后的每一天，小凌月更加勤勉的修炼。

和她一个年纪的，这时候还在和父母闹别扭，逃课，偷懒，而小凌月却懂事的很。

日子一晃，又过去很久。

只是小凌月等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小月儿，你是不是没有趁手的兵器？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林述举了举手中的匕首。

小凌月停下手中挥动的木剑，望向林述带来的匕首。

“嗯？可是我更喜欢用剑啊。”

那个匕首看着薄如蝉翼，实则能削铁如泥。

好是好，但她不喜欢。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林述微微勾唇，“你可是凌邪神尊的孩子啊，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才能给神尊长脸啊。”

小凌月一怔：“嗯？”

她觉得这其中似乎没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也没理由反驳。

“战斗中世事无常，多会一些兵器对自己也有好处嘛。”林述劝说着，边把匕首递给小凌月。

小凌月接过匕首，觉得林述说的很有道理。

她端详着手中的匕首，脑海里已经闪过一些路数，匕首配上擒拿式似乎好一些。

脑海灵光一闪，小凌月眸光一凛，拉过林述的肩就是一个擒拿！

林述猝不及防的受下这一击，被迫制服在地上，脖颈上架着他送给小凌月的匕首。

他有些哭笑不得。

“小月儿，你对我下手真是丝毫不留情啊。”

小凌月松开手，嘿嘿一笑：“想到一个招式，所以下意识就用了出来，不好意思啊林述哥哥！”

林述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苦笑道：“要不是我身子骨硬朗点，就直接被你玩废了。”

“放心啦，我下手有度的。”

毕竟林述哥哥也是亲人一样的存在，她怎么舍得下狠手？

不过，要是在她面前的是爹爹，她必须得下狠手。

若是不用真实水平，恐怕连爹爹的衣角都不碰到呢。

林述轻叹一声，“你继续修炼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了，林述哥哥，你哪弄来的匕首？”

林述挠挠头：“不瞒你说，我又偷偷溜出去了，看到这匕首不错，特地给你买回来的！”

“谢谢林述哥哥！”小凌月眉眼弯弯，“不过以后还是少偷溜出去啦，万一下次被回来的爹爹逮个正着，你可就没了哦！”

提到凌邪，林述额头莫名冒出冷汗。

“好，我知道了。”

之后，小凌月每日思考如何用匕首连招。

结合之前所学的功法，她已经渐入佳境了。

林述每日饶有兴致的给她带来不少奇奇怪怪的武器，小凌月逐渐喜欢上用其他武器。

而不单单拘泥于单手剑了。

林述看着小凌月用什么会什么，不禁嘴角一扯。

“……这么多武器，你怎么都这么快就上手了？”

小凌月眨眨眸，有些不解：“诶？不是很简单吗？”

她基本拿到一个新武器，就会有新的思路。

只需要自己比划两下就会了。

可惜自己比划终归只是自己比划，还少了些什么。

没有人陪她对练，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上次叶绒薇陪她过了两招，她意识到自己有哪些地方不足。

虽然很短暂，但也受益匪浅。

奈何绒薇姐姐未尽全力，她还是被限制住了。

想至此，小凌月不由觉得遗憾。

林述一脸诧异，真的很简单么？

是他太菜了么？

林述眼眸不禁暗沉下来，“小月儿，练了这么长时间不觉得累么？不如我们歇一会儿？”

“不累，不过既然林述哥哥想让我陪你一会儿，我自然要同意呀。”

林述忍俊不禁，“鬼丫头……好吧，确实是我想让你陪我一会儿。”

“那就去那个长廊吧。”

“好。”

……

长长的走廊，开满了漂亮的紫藤花。

引来蝴蝶翩跹，阵阵清香随风而散。

小凌月坐在长椅上，看向远处。

身侧有什么东西向她丢来，小凌月下意识伸手接住。

“苹果？”

林述点点头，在小凌月身边坐下，“我们，聊聊吧。”

“好。”

小凌月抓紧手中的苹果，微微愣神。

她觉得，今天的林述哥哥有点奇怪。

具体什么地方奇怪，她也说不出来。

“小月儿，你知道我为何背负了血海深仇，现在仍未去报复么？”

小凌月垂眸：“你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不足以应对他们么？没关系，只要你开口，我可以……”

“不是。”林述温柔一笑，摇摇头，“再猜。”

小凌月望向林述，“那，那是因为什么？”

在她的想法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仅仅觉得有仇要报而已。

“那我们换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小凌月面露疑惑，“林述哥哥是个好人呀。”

“噗嗤——”

林述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人？”

“嗯！”她笑应。

林述失语，“但是，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小凌月面色纠结，想不通。

“那在小月儿心里，凌邪神尊是什么样的人？”

说起凌邪，小凌月眼中满是憧憬：“我想成为像爹爹那样的人！爹爹非常温柔可靠，实力特别强！……”

多是说了些夸赞凌邪的话。

林述心底默叹一声。

她只看到她所看到的。

远没有看到过凌邪是如何残忍的人。

他以自己为是非，独断专横。

宁和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

然而这样的人，偏偏对她用尽一切温柔，小心呵护……

说来也真是讽刺啊。

“给我削个苹果吧。”林述伸手，将自己的苹果递给小凌月。

小凌月接过苹果，“好呀，就用你上次送我的匕首削！”

“小月儿，你看那是什么？”

林述指了指不远处。

凌月顺着林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只蝴蝶。

“不就是一只蝴蝶嘛，这有什么好……”话还没说完，小凌月感觉腰间痒痒的，“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林述你居然敢挠我痒痒，看我不挠死你！”

小凌月的兴致一下被拉了上来，不禁紧握手中的匕首，思来想去拿在手里不安全，想放下再和林述打闹。

林述却抓住了小凌月的手。

“我……”

话还未说出口，小凌月神色错愕。

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述。

紫瞳中映着林述阴鸷的脸，眸中光芒黯淡几分，转为痛心。

匕首深深刺入她的胸口，精准无误。

很快，浅色的衣裳就被鲜血染红。

小凌月意识有些涣散，人向后倒去，正以为要撞到地上，但林述却抱住了她。

“现在，还会觉得我是个好人么。”

林述一改温柔面孔，面容冰冷。

眸中不再有温情，而是一片死寂、冷漠。

小凌月想开口说话，可是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看着她挣扎的神色，林述脸上终于挂起笑容。

“你什么都不必说，听我说就好。”林述温柔擦去小凌月唇角血迹，“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毕竟你现在再怎么说，也踏入渡劫期了。”

小凌月眸光一颤，手紧紧攥住衣角，额头上沁出细小的汗。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林述缓缓陈述，“毕竟我想做的，已经做到了。”

看着她眸中流露出不少浅显易懂的情绪，可唯独没有憎恨。

林述心底莫名堵得慌。

“我从一开始就在设计你，想要得到凌邪的信任，有血海深仇，但……却不是你们之前遇到的人，而是你的父亲。”

林述又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继续道：“本想刺杀凌邪，奈何靠近他以后，越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转移到你身上了。”

“不过啊，我怎么也都没有想到，你的天赋这么好，我想杀你也要费劲心力。”

他好不容易与凌邪仙府里的仙娥侍卫混熟，等的就是今天。

“能让我一击毙命，凌月啊凌月，你真是太不像样了，平日里苦练的术法都是白练了。”

林述跪坐在地上，抱着虚弱的凌月。

小凌月眉头微微颤动，艰难地开口：“为何要背叛……是我对你不好吗……”

他没有接着凌月的话茬，而是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下去。

“你看，你再强又如何？”林述静静望着她的眸，“所以啊，下辈子要做一个冷血冷情的人，就和凌邪一样。”

凌邪的强大，不止是因为境界。

更因为他从心理上就是无懈可击的。

可惜，现在多了个软肋，也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真期待凌邪看到凌月这副样子的表情。

索性小凌月境界不低，完全死亡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知道今天凌邪能不能回来呢。

若是不能回来，只能说父女无缘啊。

小凌月面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羽睫微微翕动。

虚弱开口：“为何要背叛。”

“你说错了。”林述指尖放在小凌月唇部，“从未真正归属你，何来背叛？只怪你识人不清，所以……下辈子别再轻易相信人了哦。”

可是，不论林述怎么说，都无法看到小凌月眸中有其它情绪。

“不恨我？”林述倏地一笑，如同之前的温柔。

小凌月淡淡回应：“什么是恨？”

她……心底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刚开始的诧异。

“……”

林述沉默了。

呵，他倒是忘了。

凌邪让凌月所修的功法是“无情道”啊。

既是无情，何来其它的情绪？

就连恨意也被这无情消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