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青山白斜靠在窗台上看的迹部景吾有些发毛，迹部景吾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到底要盯着本大爷到什么时候？”

青山白边看边回想刚刚迹部景吾面对道枝飞鸟时的场景，不论道枝飞鸟说了些什么，迹部景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包括道枝飞鸟嘴里三句不离的自己活过一遍这种话。听完道枝飞鸟讲完以后迹部景吾连多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叫着日吉若就走了，奇怪的是道枝飞鸟也没有再揪着日吉若的领子把他揪回去。

“你觉得道枝飞鸟讲的是真的是假的？”

“不管真的假的，这都是本大爷的冰帝。”

“那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但是没有人相信她，她不会觉得无助吗？”青山白想借此套一下迹部景吾这个朋友的话，由此来看一下如果有一天自己讲出这些他们认为奇葩的话会有怎么个反应。

迹部景吾摸了摸下巴“有没有人相信不都看她自己吗？”

这种回答跟没有回答是一样的话青山白觉得迹部景吾是十分像青山青的，就是那种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发出了声音的，不过你根本听不出来其中关于他的态度。青山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讲话有时候跟青山青特别像吗？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爱死不死。”

被说和青山青像，顿时迹部景吾的兴趣来了，刚刚不久吃过饭后的困顿都消散的差不多了。“说来给本大爷听一听？”

看着迹部景吾态度的转变青山白又是一记白眼“话就说到这了，多一句都是多余的，自己想去吧。”说完青山白就把身子正了回去，任由迹部景吾用脚踹了几下自己的凳子，让她赶紧把话说明白给她听。

手托着自己的腮，青山白从书包里掏出了早上佐藤管家放在她书包里的一袋小饼干，边吃边回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迹部景吾开始被自己的哥哥吸引的呢？太远的她想不到了或者说根本没有细细留意过，想得到的就是曾经迹部景吾十五岁生日的一天。

那天风刮的出奇大，把挂在树上只有一点变黄的树叶都连着吹掉了。青山白在迹部景吾那座如同欧洲城堡的宅子中的一扇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着，那扇落地窗正对着的是大门前的巨型喷泉池。不时有迹部景吾的好友路过，还有的应该就是和迹部家交好的生意伙伴。不是没有人想和青山白讲话的，毕竟是青山财团的大小姐，只不过她坐在窗前孤独的背影没有谁敢上前打扰。

青山白坐了好久，她也很无聊。说实话，迹部景吾的生日宴，青山白不想来的，如果不是单独跟自己朋友在一起的话，她觉得她和没有这个朋友没有什么区别。

“我说，青山哥呢？”迹部景吾用食指和中指拖着并用拇指轻轻扶着一个精致的高脚杯，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自己裤子口袋中。“我听管家说你从来就一直坐在这，实在无聊的话你去本大爷的......”

不等迹部景吾说完，青山白本就很黑的瞳孔就透了几分的阴郁与戾气。“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个人，你过生日，如果是为了请他来的话，我来做什么？”说完青山白抬起眸子望向迹部景吾，她虽然坐着但是不会因为高度问题就在气势上输给了迹部景吾。从她的眸子里，迹部景吾读出来了，青山白真的恨透了她的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迹部景吾发觉他这个朋友笑的越来越少了，也不愿意听人说话。以他的直觉来看，青山白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越来越低迷的。

迹部景吾坐在了青山白旁边的沙发上，把手里的香槟杯放在了茶几边缘。“本大爷给青山青买了份保险，看你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他。”

听到迹部景吾说的话，青山白的心思全部涌入脑海。到底为什么，自己的朋友对那个人这么上心？又为什么有买保险这样无聊的举动？他怎么会在意那几个钱？莫非迹部景吾知道了些什么吗？他是怕我会杀了青山青吗？我会是那种人吗？就没有人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吗？青山白觉得自己在挣扎却一顿乱拳都锤在了棉花上，最近她总做梦，总是梦见童年的那一幕。

青山白冷哼了一声，抓起后背靠着的靠垫就扔向了茶几边缘在吸顶灯下照着如同钻石般发光的高脚杯。香槟杯倒下与茶几撞击后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杯里的酒与杯子的碎片就这样被地毯无声的接住。声音叫来了佣人，迹部景吾眉毛皱了一下，挥手示意佣人暂时不用来打扫。

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青山白盯着一滴滴滴落的酒，迹部景吾脸色发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青山白。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和包容青山白这样的态度，迹部景吾知道的是青山青一定承受的更多。

良久，青山白才再次开口。“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在意的人在你身边吗？”

“我的朋友基本都在......”迹部景吾不在意那样一个香槟杯被打碎，如此漂亮的香槟杯他有的是。迹部景吾失算的是，到今日还认为青山白是摸不出自己对青山青的感情的，所以一定不会是因为自己对青山青上心而发怒。

“快开始了吧？你的生日宴。”

“嗯”

青山白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长又高阔的走廊，迹部景吾望着青山白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青山白刚刚起身那一瞬间的脸。青山白和青山青如此的像，那样的表情青山青的脸上也出现过。在青山白自己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青山青为她弹了一首生日歌后，青山白不屑的笑了一下，把饮料倒在了青山青的钢琴上。对青山青说了句“妈妈生了你一个就够了，我自生出来就是被折磨的，你有什么资格祝我生日快乐？”

饮料顺着琴键滴落在青山青的裤子上，在场的除了这对兄妹就只剩下了迹部景吾和佐藤管家。佐藤管家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一旁的迹部景吾赶紧从兜里拿出手帕替青山青擦干琴键表面的果汁，他知道的，青山青有多爱钢琴。

青山青脸上闪过了一丝绝望，他声音很轻怕重一点都会再惹怒青山白，可是青山白已经离开这里来了，蛋糕上的蜡烛都没有吹。“迹部，我刚刚......音有弹错吗？”

“没有”迹部景吾轻轻拍着青山青单薄的后背，心里好像被刀子扎了几下又被死死抓住般发紧的疼。他想保护青山青的，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你去把衣服换一下，天冷，我去找她”

“白估计跑出去了，拿件衣服给她”青山青没有起身，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背也不似之前挺的那么直。

迹部景吾拿了件青山白的大衣厚在青山大宅靠山的那扇大门前找到了坐在一个土包前的青山白，他知道那个土包是青山白小时候陪着她的一条小狗的坟。他不知道那条小狗怎么死的，青山白没有说过。

“你怎么不吹蜡烛？本大爷送你的蛋糕你不满意？”迹部景吾知道现在不能再提青山青了，用衣服把青山白除了头以外的地方遮的严严实实以后话语假装轻松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问到。

青山白低着头在往土包上堆土，顺便把刚冒出头的杂草拔掉。冬日的月亮的光芒亮的发冷，面前的青山也格外的高耸，青山的影子压在青山大宅上。仿佛想使劲了力气去压垮抢了它巍峨气势的青山大宅，却每一丈的影子看着都异常的徒劳、令人窒息。青山白隐在阴影最浓重的地方“我身后有人吗？”

迹部景吾经常被青山白这样问，还打趣过她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心虚。没想到的是，青山白真的认真的点了点头。“除了我，没有别人。”

不嫌弃手上的土，青山白吸了吸鼻子后又用手擦了擦。余光看到了迹部景吾递过来的纸巾也没有接“吹什么蜡烛？没有愿望实现过。”

“说给本大爷听听，本大爷说不定能帮你。”迹部景吾陪着青山白坐在了一旁，也帮着添了一把土。

“我以前希望大家都能围到我的身边来，现在我希望我能离开你们所有人。”

望着青山白背影消逝的方向，迹部景吾心里觉得也许他真的应该帮青山白离开，至少是离开东京。这样对青山白自己可能是好的，在由自己的私心说，对青山青也是好的。

青山白在主会场角落里的沙发上坐着，耳边充斥着的都是酒杯碰撞的声音以及愉快的交谈声。迹部景吾在晚上八点的钟声响起后，准时的出现在了主会场。在尽显他风格的一顿气氛烘托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似乎青山青确实没有来，青山白也在主会场草草的看了一圈。也实在不用仔细的看，与青山财团大小姐截然不同温润如玉的青山财团大少爷十分受欢迎，无论在哪都会有人上去攀谈、夸赞。

再看向迹部景吾他似乎也在到处张望，不过青山白已经感觉到他找的应该不是自己。除了觉得他为青山青买保险是很无聊以外，她发觉了的真切，迹部景吾对那个人似乎太上心了。以迹部景吾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些别的感情的话，他对人的好实在不必做的那么明显。

整个宴会，青山白都在默默的观察迹部景吾的样子，他也是心不在焉。对待别人上前来攀谈，他敷衍的更是明显。

散了来客，青山白还是坐在那里，迹部景吾也不会去管青山白走不走。在迹部景吾的家里，青山白一向来去如己愿，就如他去青山大宅一样。当青山白接到了佐藤管家已经在大门前等候自己的短信时，青山白才缓缓的起身。刚出了主会场的门，青山青从另外一个门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青山白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门后面，她想去证明一下心里的猜想。

整个宴会眸色都淡了的迹部景吾当看到一身整洁笔挺西装的单薄少年推门而入后眸色又亮了起来，比起往日还要亮。迹部景吾坐在中间的钢琴凳前，满脸笑意的望着青山青。青山白才发现，这架金色的钢琴与自己家里大厅摆的那台一模一样。

“差一点就要错过本大爷的生日了。”迹部景吾嘴上是埋怨，语调却没有一丝。

青山青笑着走到了迹部景吾的身侧轻揉了他的头，略带凉意的手让迹部景吾眉心一皱“冷吗？”除了青山青和父母，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摸迹部景吾的头。

“抱歉，我有些事情。结束了，就马上赶来了。白走了吗？”

迹部景吾望着刚刚青山白坐着的方向“刚刚还在，估计是走了吧，也没说一声。放心，肯定是佐藤管家来了她才离开的，她会自己用脚回去吗？”说完迹部景吾看了看手腕上那块能看见机芯飞转价值不菲的腕表“不过她一不正常起来也可能。”看青山青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后迹部景吾也有些不痛快的说道“平常她就想躲着你，能不能有一天你不主动去自己找不痛快？”

青山青察觉到了迹部景吾估计是不大高兴了，强压住心中的担心与一提到青山白就会涌上心头的忧愁与无助露出了一惯温柔似春风拂面的笑容“先让白走着，今晚的星星亮。生日，开心些。”

对青山青的笑容迹部景吾向来招架不住又何况是只对自己的笑呢？刚刚一点的不痛快全部都被此刻让愉快淹没“还知道生日要开心？下回你过生日，本大爷帮你办的华丽点。”

青山青笑容不褪的摇了摇头，他的面孔在水晶灯下漂亮的不真实，迹部景吾很想伸手摸一摸但是还是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可惜的是，这么漂亮勾人的眼睛里没有光，那么亮的水晶灯都不能得到眸色的一点呼应。青山家这对兄妹，不光面容像连眸色暗淡都那么像。本该相互取暖的两个人，一个举起利刃而另一个却张开双臂用肉身去迎接利刃。迹部景吾再想下去只能剩下的就是更多的心疼和可能控制不住想要想青山青讲出心里的话，现在不是时候的他明白，于是又看了眼时间“差十分钟，本大爷的生日就过去了。”

把手从迹部景吾的头上拿开，青山青优雅的与迹部景吾并肩坐在了钢琴前。双手慢抬搭在了琴键上，迹部景吾看着青山白泛白似乎快要透明的手，血管根根看的见。“想听什么？”

“是只为本大爷弹的吗？”迹部景吾双手叠在脑后身子微微向后仰的看向了青山青“那本大爷得想想。”

青山青微侧头看向根本没有在认真想的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己说了还有十分钟的，好好坐好。”

被青山青说，迹部景吾十分乐意的端正坐在钢琴前。“生日歌如何？”

本来已经准备在迹部景吾一说就立刻弹奏的青山青双手顿住，竟然按不下去琴键。迹部景吾看出青山青是还记得今年青山白生日时候发生的事情，只能挑眉以掩盖心里的心态和几分为自己的失落。“开玩笑的，那么普通怎么适合本大爷的风格？给本大爷弹一首婚礼进行曲吧”

“今天为什么要听这个？”青山青嘴上虽然问着，手指却已经动了起来。琴音回荡在整个宴会厅，迹部景吾那一刻开始眼睛就真的再也没有离开青山青的脸。

“本大爷会在本大爷生日那天，宣布永远与我爱的人在一起。”迹部景吾在说与爱的人在一起时没有在说本大爷，那个人是与迹部景吾比肩甚至要被迹部景吾追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青山青就成了迹部景吾心里的那抹白月光，也是万物都比拟不了的华丽。迹部景吾纵使自信无比，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化开青山青心中的那万斤沉重。“到时候，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就是最适合的。请交响乐团太吵了，你弹最合适。”

青山青专心的弹着钢琴，迹部景吾讲的话他没仔细去想去分析，只当这个自信到会发光的少年又对自己的未来做个了耀眼的规划。

青山白在今天之前听到迹部景吾的这番话，只会觉得他又是闲的不知道干嘛。不过现在她听见这些话，毫无疑问就是觉得这是迹部景吾在向青山青表示自己的爱意。

“喂！别吃了，上课了。”在回忆到了这一刻的时候，青山白被迹部景吾用书拍了一下后背。刚刚已经踹了她凳子几脚了，她都没有反应。无奈迹部景吾只能拿着自己的书收着力气边说边拍青山白，真是受不了，吃东西都能吃发呆。自从在车上看见青山白害怕的样子，迹部景吾就更不敢不发出动静直接拍她的后背。

本来思绪沉在过去，被迹部景吾猛的一打，饼干没有咽下去呛的直咳嗽。迹部景吾无奈只能拿自己的书继续帮青山白拍了几下后背“中午没吃饱吗？”青山白的咳嗽引来了讲台上准备上课的老师和周围同学的注意力。

老师关切的问了几句话，青山白不能回答也没大听清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能摇手表示自己还健康。同学们被老师重新唤回注意力后，青山白的咳嗽也终于停了。被饼干呛的眼睛里冲了一圈泪水，咳的发累的青山白转过身去，用还有些哑的嗓子问道“你是不是报复我？”

从书桌里掏出一瓶未开瓶的矿泉水递给青山白以后，迹部景吾顿时觉得这个人真是个没心肝的，好心提醒她还帮她顺气，还说自己要报复她。迹部景吾压低声音说道“本大爷报复你什么，快喝水吧，说话听起来像鹅。”

也不多客气，青山白扭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后才回答道“鬼知道你报复我什么？心里清楚的很，坏的都冒油了。”

“嗯？本大爷坏的冒油？”迹部景吾也不生气，好笑的继续问“你不如把本大爷给你的水吐出来吧。”

“你等着吧。”说完就把喝剩下的半瓶水放回迹部景吾的书桌上，转了回去。

青山白转回去后看着黑板叹了口气，也幸好被迹部景吾打断了，那之后的事情可不值得回忆。与青山青关系的恶化也是那一天开始，天知道青山白在青山青死后有多后悔那天没有走躲在门后。要是她早走掉，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的话，也许可以用更多的时间与青山青和解。那样的话，不会有重来，而站在真田弦一郎身边的或许永远都会是自己吧。

摇了摇自己的头，青山白重新趴在了桌子上望向了窗外。她也记得的，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天做过的混账事。但是她回来的时间是在那件事之后，青山白只能选择把愧疚烙在心底以后加倍的用亲情与温暖来还给青山青。这也是青山青最想要的，青山白明白的。

而迹部景吾的生日还没来，至少对他们俩的弥补，青山白还有大把的时间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