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献祭

阿秋想退出0917这件事似乎只有你知道，甚至有时候你都会反省当时的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因为自那天后一切如常，甚至他最终答应了拍摄的要求。

小玖告诉你，是Icey私下做过了阿秋的思想工作，队长不愧是队长，关键时刻还是能顶住。但至于阿秋有没有告诉Icey想退出0917这事，你不知道，也不敢问。

虽然你不是队里年纪最小的，但无论在音乐上的造诣还是资历都是最轻的。很多时候，你光是想要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就感觉已经有些拼尽全力了。

所以，你哪里有资格和资本，去对别人的决定指手画脚呢？

更何况，乐观地想，阿秋既然答应了拍摄，那是不是也代表着他的情绪过了那一关。

拍摄那天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连阿秋脸上写满的不情愿都似乎在大造型师的计算之中，准备之充分是真的很难让人信服，现在的拍摄计划是在一周前临时起意的……

Icey的女装人设是精致的异国名媛，VS是神秘的冰山美人，小玖一如既往的可爱甜心，阿秋当天的表现完美演绎了厌世少女。而你，则彻彻底底地诠释了一句话——

女生帅起来是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这套造型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你们收获了更多的关注，却也引来了远比之前严重得多的谩骂。?

并且，一部分的不屑、嘲讽与不耻，恰巧来自本是应该与你们相同阵营的圈子。

“理他们干嘛，本来这圈子有些人就是这德行，地下的看不起地上的，没火的嘲笑出了名的。这不正好证明咱们火了吗？离万人演唱会不远了！”

小玖这番话主要是说给阿秋听的，虽然他俩平时吵得凶，但可能因为小玖更早出社会，在队里其实是比较会照顾人的那一个。也因为如此，坊间还有嗑他俩这对一点即炸天天吵架的粉丝，CP名意外的文艺，叫“玖月初秋”。

但小玖虽然心思细腻，勉强也称得上善解人意，但阿秋骨子里则是个糙汉，情绪来了经常撂狠话，挺不给人（特别是小玖）留情面的。

“呵，万人演唱会，就打算几个大老爷们穿着裙子开啊？”

“我说你能不能别死脑筋了啊。”

“也是，我同你这个从小涂脂抹粉的娘们说啥——”

话音未落，小玖的拳头就超阿秋的脸上挥了过去。这是你们第一次见小玖主动出手，以往吵起来，阿秋总是那个看起来更冲动的人，因此Icey都会留着心眼准备时刻拦住阿秋。

而这一次，谁都不曾想到，以至于当俩人扭打成一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把他们分开了。

“我不干了。”

阿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把上一次对你说过的话当着大家的面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摔门而出没了踪影。你们忙把地上的小玖扶起来，却发现除了衣服破了以外，小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原来刚才，阿秋自始至终都没还过手。

“你也别怪他，这段时间他情绪很差。其实在我们几个里，他才是最难的。”

当时Icey对小玖说的这番话你并不能理解，只是想着等双方冷静后再好好沟通一下。

事后，在媒体的报道下你们得知阿秋当天连夜飞回了老家，因为在机场的态度很差，被有心人士趁机大做文章。一时间，公司不得不为此忙于公关。

“得亏这位哥没在机场打人。”

有一天小玖看着手机里播放的新闻，打趣地说了一句。你意识到他心里的火已经和脸上的伤一样消退了。许一也告诉你们，已经和阿秋取得了联系，等风波过后就派人把他抓回来。

只是谁都没想到，2020年的一场疫情让所有的计划都不得不无限期搁置。

没有线下工作的日子里，你几乎每天都能在家里和胡宇桐视频连线，看着他在屏幕那头忙忙碌碌的样子，你却觉得自己又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太多的烦心事接踵而至，你不知道疫情何时会过去，也不知道0917还有没有再相聚的可能。

有一天，胡宇桐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焊了一半的鼓，坐到屏幕前擦了擦手，对你说：“还不准备和我聊聊你队里的事吗？”

阿秋擅自脱队的大新闻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身为一个滚人，胡宇桐要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事。譬如自你们0917出道以来，滚圈里一部分人骂得有多难听，而那些嘲笑谩骂的人里，有多少曾经和阿秋一起玩过音乐称兄道弟。

你以前不在国内圈子混，而Icey成熟，小玖世故，VS……不染世俗烟火，因此他们不受那些无形枷锁的束缚，与恶意中伤的侵害。

可是阿秋不一样，他从人群里来，带着自以为的无畏和洒脱，然后被人群狠狠撕碎。当他把自己的微信好友一个一个删除时，他在心里问自己值得吗……

他多希望，自己能发自内心地说出一句“值得”。

这些天胡宇桐一直在思考关于阿秋的事，并不是因为他俩有过什么交集。只是，他隐约觉得，阿秋的身上仿佛能隐隐看到未来的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到时的承受力又能比阿秋强上多少呢？

“所以你们男人是真的很介意穿裙子哦……”一番交谈之后，你得出结论。

胡宇桐“噗嗤”一下就在屏幕那头笑出了声，紧接着仿佛一秒成了结巴“你你你”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个后续来。

“你想说我是个白痴吗。”于是你替他接了口，“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因为穿裙子的事啊，可是我多希望他只是因为这个而不开心……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之后的节目里被逼迫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甚至突破底线的事，怎么办？”

胡宇桐闻言垂眸沉默了许久，继而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现在都很难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就心里没底的那种感觉……”

“但是我想，在我彻底崩溃之前应该还是会拼尽所有吧。”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了，回神之后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像是要献祭自己似的。”

胡宇桐听罢微微一笑，眼波如水般澄澈温柔，他笑盈盈地望着你答：“其实，能为理想献祭的人，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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