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文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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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座城市最高的地点看到的是繁目的景光，霓虹灯与零星的灯火细致地勾连出横滨的轮廓，从壮观的横滨桥到仿若星海倒坠的万家灯火，黑暗总是包容地拥抱她有些吵闹的孩子。

森鸥外就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他最爱的城市，他手里拿着那封来自异能特务科的来信，拇指摩挲着上面特殊的印封。

“太宰君对这次的行动怎么看？”

“暂时还没有看出他们是否还有别的目的，”穿着黑西装的少年几乎融进了这方黑暗里，他看着外面的景象冷漠地戳穿了男人的想法，“真是的，首领明明很清楚不是吗？”

——很清楚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为港口mafia所用的事实。

是的，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六一怀疑森鸥外真正的异能应该写作“招揽”读作“传x销”（雾），靠一嘴颠倒黑白的话术就能把人忽悠瘸了，甚至有着把天下所有才能者都收进mafia的伟大志向——

森鸥外，一个神奇的卖拐选手。

中原中也就好像是那个颠勺的，六一看到这部分资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走两步”。

男人收回放在外面的视线，转身走回了室内的办公桌后坐下，他看着自己教导出来的最得意的弟子忍不住思考当时选择把太宰治留下来的行为是否正确。

拥有这样可怕的能力的下属哪怕再能干，就好像主人控制不了的猛兽，再多的猎物与主人的危险比起来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森鸥外叹了口气，表面毫不介意地笑着说：“我也想听听太宰君的意见啊。”

要是六一在这里，肯定会吐槽不愧是老忽悠了，这个演技不卖拐真是可惜了，然而在这里的是还算正经的太宰治。

“我对这次行动没什么意见，”太宰轻笑道：“对首领来说，这只是一次稳赚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花费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这不就是首领眼中的最优解吗？

在这位眼中也只存在最优解罢了，无论是他，mimic还是织田作，甚至是首领本身，也不过是维持横滨安定生长的“沃土”而已。

太宰治甚至有些厌烦了。

“那这次的行动就由太宰君全权负责吧。”男人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笑眯眯的明目张胆的摆弄出自己的算计。

就好像他很了解太宰治一样，太宰治也很清楚他是什么人，多余的伪装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整整一面墙的窗户的虹光被一扇扇掩下，随着办公室里最后的光线与黑暗共噬，黑风衣划过的弧光仿佛覆盖于泥沼之上的乌云。

“是。”少年的尾音被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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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谈话到后面已经没有多言的必要了，他们坐在安静的包厢里，铃屋什造也早已吃完甜品离开了，只剩下两人和那个男人安静的坐着。

六一看得出对面两人对他明显有话说，于是他伸手示意但说无妨。

“冒昧地问，铃屋君身上的红叉是他自己缝上去的吗？”

当事人不在场，种田长官纠结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当下最好奇的问题，对一个身为一个有着基本道德良知的好人来说，看着一个孩子表现出的强烈的自毁倾向总会习惯地想要制止。

安吾也好奇，和他认识的太宰治不同，那个少年身上显露出的只有浅薄的道德感和扭曲的是非观，那是从先天就被错误改造才会形成的悲剧。

这样的教育让他们怀疑那位“神”的真正的性质到底是什么。

而六一则一边感慨他们真是个好人，一边拿起自己的剧本开始表演。

“那是什造的爱好，是他亲爱的妈妈送给他的，好孩子的……”六一笑着为自己的上个马甲补人设，“奖励。”

“刚刚说过，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居民，甚至我和什造也是不同的世界……”

“在什造的世界里没有东京，也没有异能者，他们的世界里有的是一种以人类为食物的有着异常强大能力的特殊物种，那里的人类叫他们——食尸鬼。”

说到这里，六一特地顿了顿给出两人反应的时间。

“同样也有着与之对立的保护人类的组织，什造则是隶属于那个组织的成员，从一个孩子到……冠有‘白色死神’的称号的特等搜查官。”

“很了不起，”奈落脸上摆出嘲讽的笑，“但在我看来，他不过是被伪善的人类彻底洗脑的怪物而已。”

于奈落而言，铃屋什造就好像被人类拙劣的雕刻手段毁掉的好玉，对他们这种黑暗中的生物来说，那个孩子就是光明缝隙里不小心掉落进人间的白鸟，让他们忍不住拔掉他的羽翼再踩进泥沼里，最终满身黑泥地踽踽世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黑不白的，连最拙劣都瑕疵品都比不上。

又来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恶意。

坂口安吾看了眼自己的上司，两人互相确认眼中的警惕，对面的男人再次露出那种纯粹的恶意，那双与少年相似的红瞳浑浊又粘稠，比他们能见到的任何恶人都要恶念。

六一也察觉到了精神上的不对劲，但他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这种故障就类似于原本正常工作的电脑突然崩溃，乱码随着窗口疯狂叠加，系统崩溃的咚咚声连环爆炸。

人对于不擅长领域的突如其来的意外多是束手无策的，六一也一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精神状态上的连续爆炸，最终化作一声“桔梗”就完全死机了。

对着突然蓝屏的操作台，六一一脸懵逼，“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显而易见，奈落的精神失控了】，系统的声音也很焦急，它骂了一句乱码就快速在刚刚那个监控死角让铃屋什造重新上线了，【启动强制保护措施，转移宿主精神力。】

“？？？”六一大喊，“等等……”

但系统的操作不可谓不快——

在一阵晕车的眩晕感后，六一的视野转换为街边狭窄的小巷子，眼里的世界上下左右反复旋转，等到腿脚挨地，六一扶着墙实在忍不住了。

“yue……”

【宿主感觉怎么样？】

“……你试试，”六一又吐了一阵，眩晕感才下去了点，“奈落的卡……yue……”

【无法回收】，系统听懂了六一的意思，它叹了口气嘲讽他，【你的好人卡刚刚在这个世界的正方人物发了一通疯，现在只能采用强制回收手段了。】

“怎么强制回收？物理回收吗？”六一十分崩溃地打断系统，“先不说打不打的过，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发疯就发疯？！”

【宿主似乎忘了，这张也是禁危卡，对禁危卡保持高度的警惕是宿主应该具备的常识。】系统完全不留情面。

是了，这段时间降低的精神压迫让六一都忘了自己抽到的是一张禁危卡，而禁危卡又有几张是真的好用的……

“草！”

所以好用都是演我的吗？

先装乖再反水也太熟练了吧！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就不能简单点？

六一也算体会到了当年桔梗的操蛋心情，活该这个狗东西只配为别人的爱情流眼泪。

这么一搞，六一之前做的那些都白费了，在异能特务科那里的信誉破产不说，任务难度平白上调到地狱模式，还得给奈落搞的尾巴收尾……

【宿主要现在赶去奈落的位置吗？】

“不急，阿统，youseeseeme，”六一操着一口散装英语跟系统沟通：“奈落，一个世界的boss，摘了脑袋都能活的半妖，而我，小天使，纯种人类——”

“你来打还是我来打？”

【非宿主操作的卡牌本身到他世界只能使用原本力量的百分之三十。】

“……他现在还在咖啡店里吗？”

【没错。】

——————

除了懵逼的六一，同样懵逼的还有异能特务课的两位。

谁也想不到刚刚温馨的店铺突然变成了触/手地狱，而那个男人能在说着话的时候就突然出手。

如果不是顶头上司反应快速，一把抓住坂口安吾的衣服躲开了那条擦着脑袋的触/手，纯种文科人员坂口安吾的脑袋差点跟自己的脖子说拜拜。

触/手破坏着周围的桌椅，杯盘打落在地面上碎成一片片，普通的顾客疯狂尖叫着向出口的小门涌去，推搡间还听得见一些人的叫骂。

两人避开周围的触/手站在了还算干净的吧台，远远地看着那个坐在原地的男人。

“这是什么？！”安吾一脸惊诧，“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怎么说发疯就发疯？

“不清楚，但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种田皱眉避开身边形态奇怪的虫子：“总而言之，先拖住他。”

与刚刚还算清醒的状态完全不同，这个家伙低声说着什么，依稀听得出是个人名，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大概率只能采用武力解决了。

希望科里的支援能快点赶到，不过——

这TM就是实现愿望的人？

……

这TM就是没有钱的生活吗？

六一骂骂咧咧地骑着摩托车往咖啡店赶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死人，如果出现无辜伤亡就真的是他的罪孽了。

为了加快速度，六一打算直接采用交通工具。

但他的钱都是黑吃黑得来的，并且全在奈落那里，现在身无分文准备下线的什造只能临时从路边抢外卖小哥的摩托车。

刚坐上车，六一就沉默了——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那种除了铃不响其他的都响的车了。

系统：……

“我下个世界绝对要挣好多的钱！”六一边发誓边启动车辆，在外卖小哥的叫喊中突突突地开向目的地。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