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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第一百回 讥菜鸟奋书傀儡歌 撰凤诔雅葬丽花瓷

第一百回讥菜鸟奋书傀儡歌撰凤诔雅葬丽花瓷

片片乌云镇铁幡,

条条白练破青天,

七夕却喜无情雨,

脉脉迢迢一梦间。

隔了几日,秀梅她们都被市里招去开紧急会议,是关于詹百鑫自首自己违规操作小金库一事,上面派了周凤鸣来主持督查,一时间到处风声鹤唳,都雷厉风行地动起真格来,五能集团也不例外,这一回终于把属下犄角旮旯里或多或少的猫腻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奇怪的却是百福源集团分文未交,说是早就杜绝了小金库,上面特意派了审计来再次复查,虽然是负债累累,账外账却确实没有,于是公布结果,以正视听……外人只能结束无根据的揣度,对秀梅好生佩服。

不过,接上级通知,詹芙蓉还是被调离了原岗位,赋了个闲职,不久后负气辞职,跳槽去了外资会计事务所。

这次,刘雪去基巴达国公干却忌讳声张,秀梅特意选了日子设家宴与她和竹君送行,也通知到了明义。

秦羽私下关照明义:石豹已经卸了姚茜的权,职级未动,让她带队前往福泉山负责几批次的女干部培训。

他接完电话,正考量着大局,竺罡来电,破天荒自掏腰包来约明义饭局,人情难却,明义犹豫再三还是赴约了。

席间,这竺罡又像是汇报,又像是套话,说起秦羽招他去,问起他开发区效益问题,居然批评他管辖的开发区每平方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与那些热火朝天的开发区比,差了老大一截,还动了雷霆之怒。

这几天竺罡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牢笼里的困兽,情绪低落又焦虑急躁。

明义道:“打是疼骂是爱,领导这是为你好,我不一样挨了批?曹姐压力也不小,与秦领导顶嘴也没用……你不懂,这不痛不痒的人,领导才不会对你有感觉,这是恨铁不成钢,骂得越狠,你将来前途越是无量……他上面的领导(石豹?)骂起娘来更厉害,我们的脚步还要加快呢,我们这些老开发区比起后起之秀的江东区确实落伍了呢……”

“他们搞特殊啊,自从领导们一个个跑去江东区随手一指,从上到下都把那里树成了标杆,处处给开绿灯,我们可有什么?”

“有石领导啊……要豁出去,你马上得豁出去,行动高于一切,这次对大东亚、共荣株式会社的项目入驻,港大发展集团的房产开发、还有成科村国际堆场、码头涉及的那几家大公司都要特事特办……不行,我来协调。”

竺罡心领神会,又趁机打听起詹家、姚茜来,刚才还伶牙俐齿的明义变得郁闷起来,嗯嗯哈哈地应付着,竺罡要拉他去唱歌……幸亏老婆大人一个严厉的救命电话追到,明义这才如同虎口脱险一般逃回家去。

明义把秀梅设家宴与刘雪、竹君送行的事跟贺鼎红说了,谁想这豪门的大小姐真真是给娇惯得没脑袋、不高兴赴宴也就罢了,偏偏又要与自己的那帮子闺蜜们往思密达国美容海淘,还口口声声说这回不是去拉皮割肉,而是抽脂……

明义当时就笑她道:“好不容易让史阿姨介绍你拍了一部形象大使宣传片,这片酬还不够你来回机票的。”

贺鼎红刚刚才倒在明义的怀里,马上挺身,柳眉一竖,翻脸说他无能,伸手问他要钱。

明义不解道:“我所有的卡折不都上缴你了吗?”

贺鼎红胡搅蛮缠道:“有本事的男人可动用自己的工资卡?哄着我结婚时,谁骗我将来要什么有什么?谁对着《圣经》发誓会让我富有?”

明义虽然醉意朦胧,可还没到失忆的地步,想想结婚誓词里好像还有“贫穷”二字……明义索性丢开了她,耍起无赖道:“钱,都在你那儿了,再要,难道让我去偷不成?”

闻得此言,贺鼎红正色与他道:“哎,不许说’偷’字啊,我父亲向来教导我们,偷,可是那些穷光蛋下等人做的事,我们可是上等人,该用’拿’字,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与竺罡、曹秀秋他们私下里的交易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实说,你从中拿了多少好处?不说?从此各睡各的房,我这美丽的身体,你想都别想再碰了。”

明义听到“美丽”二字,不由猛然联想起美丽岛上有位常常喜欢搞事的女帮主——“美丽菜鸟”那副尊容,一下子要犯呕吐症状,被失望至极的贺鼎红赶去了卫生间……

当晚,贺鼎红终于搜刮到了明义的私房钱,第二天就飞去了思密达国。

到了送行宴这天,明义孤身来到洞庭雅苑,趁着上午没事,他先去探望了一下若兰。

若兰还是老样子,这阵子把公司事务全部托付了春杏,她有些义愤填膺地数落了一通詹百鑫,明义只得耐心听讲,不过他却头一次听说这次逼得詹百鑫自首的举报材料是来自北方。

詹百鑫一案事涉许多年份、许多部门,因他每回获批、转手各类款项,都要想方设法拿些回扣归入当时他所在部门的小金库,他倒也不是一个人独吞,而是上上下下见者有份,又到处安插亲戚心腹……一桩桩一件件都事实清楚,上面动了雷霆之怒,周凤鸣是得了尚方宝剑而来,看样子不查清楚,是绝不会收兵的。

若兰又影射控诉姚茜,给她安上了包庇纵容、折衷失责之类的罪名,似乎把长久以来一直憋在肚里的怒气一吐为快……

明义听她大义凛然数落那些裙带提携之事时,明显骂上了丰橙姐妹……

若兰越说越激动,面色惨白、情绪失控,明义怕她怪病又要爆发,再把矛头指向自己的上司,赶忙劝慰,幸亏冬梅也跑出来提醒她吃药,明义就急急地告辞出来了。

开车经过詹家那两栋别墅时,就听里面的装修噪音此起彼伏,前一阵,这两栋别墅就开始重新装修,这回请的是秦踺名下的正规装潢,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秦踺从来不二价,詹光缠了他几天,还是秦羽说情,才破天荒打了个小小折扣,还是詹光脑子转得快,借此又大敲母亲一笔。

詹百鑫一出事后,詹光也曾被人找去谈话,不过很快就放了回来,白飏不由佩服哥哥的消息灵通与精明谨慎。

詹光也彻底消停了,怕秦踺反悔,所以催着工程队动工。

看见詹光的那辆捷豹停着,换以前,明义必要进去与他说上几句,说不准晚上还要约饭局,可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他狠狠踩了一脚,加大马力,车子一闪而过了。

明仁陪竹君、刘雪夫妇一起去为出国做准备,购物去了,午餐就明义与青松、如菊一起。

吃完,如菊洗碗刷锅,明义跟着青松进入卧室,青松正要上床午睡。

青松听到贺鼎红又去了思密达国,就道:“你老婆前一阵说怪话把你母亲气得够呛,她不来也好……”说完,就要躺下。(“躺下”二字真妙)

明义赶紧道:“我母亲啰嗦了点,鼎红家有得是钱,整容、美容还不是为了我的体面?我母亲耿直,小贺却以为她计较钱财,还咒她,所以惹得大家不愉快……我呢,真有事找您……”

父子两人谈了会儿心,青松庆幸自己脱身早,可以天天睡个安稳觉。

明义出了父亲的卧室,又来到母亲房里,如菊忙完,正抓紧补看一档子养生节目,她耳朵向来有些背,声音开得很大声,明义只得忍着,与她聊起家常。

如菊拿出一桶新鲜茯苓饼给他,说是蓝蓝升任了科学院的办公室副主任,给同事故友寄了许多极正宗的手工制作茯苓饼过来,居然把蓝蓝形容成是个纯朴、有良心的女孩儿。

明义寻思,自己与蓝蓝恋爱那会儿,她可没少说蓝蓝坏话,这会儿倒替她说起好话来?

如菊叹道:“唉,这富家千金太娇贵,你看看,至今她这肚子也没动静,那天问问她,就不耐烦,说是你答应过她,不要孩子了?”

明义有些惊慌,矢口否认,道:“这种事要哄的嘛……现在年轻人新潮,谁急着要孩子?那肖兄与刘雪不是还有三五年内不要孩子的约定吗?”

如菊道:“人家是记者,又是领导……你老婆她一整年也接不到一两部片子,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早知还是蓝蓝吃得起苦……你那一身假的老婆有她一半的好就得,她总往思密达国跑,谁知道她是去美容购物,还是去追星?你不知道那娱乐界,乌漆墨黑,一塌糊涂。”

明义知道再让她说下去必然没有什么好话,就与她提起一件事。

明义编排出一个故事,说他们夫妻都有不少房产,最近他又得了一套大居室想要挂在自己父母的名下,如菊乍一听,觉着这明义果然孝顺。

如菊耳闻有利可图,调低了电视机音响,就仔细问起这房屋大小、地段、买价来,偏偏她也领过世面,往细里一想,哪里肯相信有如此低价?就把便宜没好货这类话劝明义别买。

明义这才觉着自己的故事漏洞百出,忙改口是通过老丈人的铁硬关系弄来的,如菊更不信了,这贺鼎红向来看不起她,又与她刚刚呕过气,不把名儿写她自己,却把这大好之事往公婆身上推,还有这等稀奇的好事?

明义见自己的母亲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自己的好心好意越来越像是图谋不轨了,只得耐着性子重新在脑子里捋了捋思路,解释道:说他结交了一位老板,老丈人当年确实有恩与这位老板,现在发迹了做房地产生意,又不想被老丈人知道是报恩,所以宁愿低价让一套大居室给他这女婿,虽然便宜,他用的可是自己私房钱,挂在如菊、青松名义下,可要瞒过贺鼎红她们。

如菊得了这个答案才算满意,自己的宝贝儿子终于成熟了,对这种忤逆不道、大手大脚的媳妇有了暗藏私房钱的心机,怎能不帮他一把?自然就答应了。

明义留着如菊津津有味地记录着养生秘方,他拿起那桶蓝蓝遥寄的茯苓饼回到父母给自己保留的那间卧室,路过青松的房间,青松正在掩门在给傅枫、老杨等几位老同学打电话……

他进了屋,拆了包装,取出一片,细细品味嚼咽,望着窗外葫芦河边新栽了许多灌木,开着星星点点蓝色小花……

他心里一动,与蓝蓝向来还有联系,过年过节也相互致电问候,今天有心要与蓝蓝开个玩笑,于是对接通了电话的蓝蓝很严肃地道:“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瞒着我?”

听出是明义的声音,换了平时,蓝蓝不是忍俊不住,就是针锋相对回以颜色,谁想蓝蓝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停顿起来,憋了半天,压低嗓音谨慎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一阵子,有上级监察部门派专人来找楠蓉与她了解一份言之凿凿的举报材料,数次盘问她们在南方获知的情况……压力山大啊,蓝蓝毕竟底气不足。

明义听蓝蓝的口气如此疲惫紧张,心有不忍,这才笑道:“看你小气的,又没人敲你竹杠,升了办公室副主任,不告诉我?总要打电话祝贺一下么。”

蓝蓝长长舒了一口气,答道:“请客自然是跑不了的,下次来出差,我一定请你一家人聚聚。”

蓝蓝又告诉明义,也是奇怪,楠榕冷冷清清一调任,倒是国外许多科研研究机构纷纷热心关怀,还封了她几个“名誉博士”、“荣誉校友”等等头衔,不是上面来调查,她与楠榕该去国外领奖去了。

两人东一搭西一搭聊到快无话可说时,蓝蓝意味深长地道:“我可不是小气之人,真心祝福你们夫妻俩白头偕老……另外还要提醒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领导也不都是永远正确的,千万别羊肉没吃成,惹了一身骚……”

明义记起刚才蓝蓝还神经兮兮地紧张,现在又要请客,又要教训自己,受够了女人气的他舔舔嘴皮子,道:“我懂,高处不胜寒嘛,做领导的有几个不吃安眠药能晚上睡得好的?不过我还在低位徘徊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终于挂断电话,明义认为蓝蓝深受楠蓉之毒,各为其主,根本不以为然。

明义视线朝向自己姑妈家,正内心嘲笑着自己那位没出息、寄人篱下的哥哥,靠那几张薪水去了一趟基巴达国就耗尽,凭他这份工资不知能不能办一次像样的婚礼……或许自己的姑妈总要施舍一些与他……

他正琢磨着,突然曹秀秋打了急电,新开发区出人命了……明义与父母说了一句紧急公干,转眼即逝。

原来,曹秀秋与秦羽顶嘴归顶嘴,可毕竟穿同一条裤子,还是快马加鞭让手下施压白泩、崔仁贵他们赶紧拆迁那些钉子户,谁想首先拿来动手开刀的那几家破落户,都是横竖横拆牛棚的,留下坚守的都是老头老太,拆迁队也是太过急躁,开了铲车去撞墙,不想房屋倒了,压死了人,这下那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子子孙孙,汇同亲戚朋友乡民就与崔仁贵他们雇来的拆迁队、保安们大打出手……

等史铎这个家伙领着一帮民警到现场,却又两头都不敢得罪,还是明义赶到后,请动新近被铁璧委以重任的剑锋,出动防爆警察,这才把事态弹压下去……

明义走后,如菊、青松早就习惯了他风风火火的德行,既然说是公事,也没太过在意,如菊看完养生节目、青松午睡过后,夫妻俩来到秀梅家。

阿金嫂与玉簪嫂在厨房,如菊好学,进了厨房看她们配菜做菜,明仁、秀梅、荣喜阿姆在书房,青松就进来了。

荣喜阿姆这一场病后,谨遵医嘱,不再炒股上网,让明仁取了许多老旧小说来翻看,最近几天刚看完一部孽海花奴乐岛的故事,看了几天晚上,把这种书用来催眠生睏果然效果奇妙,没想到昨晚看到最后一段,倒是美丽岛土著女侠壮怀激烈的事迹,她与秀梅、明仁一提,秀梅、明仁果然都记忆犹新,秀梅见明仁最近与群群在网上情诗亲昵往来,大有长进,又听说美丽岛不太平,就命明仁做一首诗歌,荣喜阿姆也在一旁欢喜鼓噪。

明仁想起这位土著女侠,也是伤情悲忧,不大功夫居然做了一首《题傀儡侠女歌》,荣喜阿姆打起精神来仔细拜读,先是一震,后又一笑,连声说妙,秀梅不免替明仁谦虚几句,又说他字迹难看,荣喜阿姆见大书桌上笔墨纸砚样样现成,居然亲自动手把明仁那首诗重新誊写一遍。

秀梅、明仁和刚好来到的青松捧着观看,但见,起落转折苍老遒劲滞重,极具古碑体风味,写道:

上梁不正大厦倾,仁义荒缺忠孝家,

积贫积弱多媚骨,倭寇犯我瀛洲涯。

自古传奇出姽婳,久闻云深藏义侠,

黑旗屡战复屡败,二虎临危顾高崖。

洪荒古树粗蟠藤,微茫斜月老竹林,

珠玑跳耀天河水,椰冠掩映东篱门。

冰雪从容郑姑姑,羽翅螺鈿缀绣袍,

神出鬼没鹞子功,甲兵在胸有奇韬。

倭寇贪婪又好色,鸿门赴宴闹花丛,

蒙倒敌酋一大片,流星飞矢破夜空。

娇喉鼓噪众番女,玉手屠翻群恶狼,

图穷匕见逞英姿,大展雌威杀东洋。

出师未捷身先死,腹中双丸一役成,

香骨化魂猴闷溪,冷月葬花龙耳瓮。

今朝隔岸断义袍,血霞蜃景豆萁燃,

客家母语非英文,不及昔日傀儡番。

汉武子孙学卑躬,孔儒门徒尽屈膝,

争相送儿西取经,满腹夹生胡虏籍。

万里鹏程归流氓,鬼门向来纳忠良,

七尺男儿当自愧,青山诚恐又诚惶。

众人瞧完,真是无可挑剔。

此时,竹君、刘雪夫妇也购物归来,肖百联与明仁都要争夺这幅墨宝,肖百联笑着说:“给我,待会儿,还有好事单独与你说呢。”

荣喜阿姆见小辈们喜极争夺,不得不再次准备动手落笔,如菊过来劝着:“您的心脏刚装了支架,万一……”

众人也劝。

荣喜阿姆有些不悦,道:“我可不怕死,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们罢了。”说完,单单催走了如菊,让她去厨房给自己削个苹果。

于是,在余下几个瞩目下,静静地书了一幅送给明仁。

明仁一见风格变了,乃百转千迴流畅的钟鼎之气,是绵里藏针的瘦金体。

肖百联也爱慕上了,只是不好意思再提出换了。

秀梅等人只知道荣喜阿姆写小字娟秀,常常书了些经文,亲自去庙里烧化,却从未见识过她的大字墨宝是如此精良。

荣喜阿姆道:“原来老头子在的时候,夫唱妇随,天天写,后来他去了,我也就慢慢懒惰了,到了这儿整天吃喝玩乐,上网东看西看,哪里有闲工夫写这些?”

如菊送水果进来又听见了,脱口就道:“刘雪的爷爷可是个博学的知识分子,样样都会,可惜被那个年代荒废了……老爷子一去也有十多年了吧?否则现在说不定外面排着队来求字呢。”

荣喜阿姆心头自然是记得准确日子的,可还是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问秀梅人齐了没有?

秀梅回说就差一位客人,那就是“郝大胆”。

肖百联知道此人是刘雪特意提议邀请的,此刻浑身觉得有些别扭,在刘雪光明磊落的神情下,只得拉住明仁留在书房里说话。

肖百联看了明仁为转型岗位的工作流程和技术标准写的初稿,暗自佩服,心想,自从吴世蟒退休后,还没有看见过如此完整严谨的一份文件。

他这几天多出了一件心事,上面着力提拔他再官升一级,可却要替严莉担待负责几家老单位的转型,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啊,即拒绝不得,又独木难支,想拉帮手,这明仁毕竟是自己老同学加未来的表妹夫,于是厚着脸皮给他透了风。

后来,明仁深思熟虑后,也觉得与石八智、刘项他们是合不来了,况且他们搭上了穆棉的那家油品公司,居然异想天开要做大家想都不敢想的油品买卖与储运,上面只给他们三年向市场化转型的过渡期,自己习惯了安逸,还是跟着大家庭走妥当,也就是自己草拟这章程的转型岗位,心中即有底又有保障。

肖百联用精神转移法让自己平复了心情,两人这才出到大厅。

“郝大胆”已经到了,明仁也是头一回知道他实名叫郝奇,相貌俊武,仪表堂堂,往日有些不修边幅,乍看一眼,像是军人,而且还爱穿迷彩军装,今天倒是一身西装革履,精神上更胜肖百联一筹。

荣喜阿姆仔细盘问,这“郝大胆”人近中年,居然还是孑然一身。

明仁把这种家长里短的话题都当做了耳旁风,只对着桌子中央那只插着一捧蓝色郁金香的水晶瓶子感了兴趣,那股蓝色有些神神秘秘,不由惦记起了久未谋面的蓝蓝,虽然他昨天收到茯苓饼也打电话过去,不知何故大白天的,她却关了机,就留了一条感谢的短信。

桌上早放上了两瓶有年份的“庭园”(挺冤)红酒,这是史金花和虞美仁借着汇演成功的名义,组团带着丰瑞、娜娜、满天星她们跑到西洋国考察,回国时带来的好酒,又有竹君早年购藏的“飞天”白酒两瓶,荣喜阿姆带来了陈年女儿红一坛。

这一顿,除了秀梅、荣喜阿姆忌酒用果汁,门前单独加了几小蝶素菜,其他人都斟了酒,竹君自然不必说,可听到“郝大胆”也喝白酒,这肖百联就有些过分热情。

“郝大胆”被不时地满杯劝酒,他今天没有任务,也就放开了肚皮不客气。桌上有刘雪爱吃的硕大明虾,配着这宝石红、香味浓郁的红酒,刘雪不免也有些醉意……

肖百联与“郝大胆”喝了个平分秋色,几瓶白酒喝完,明仁又去拿酒,却被竹君拦住,道:“醉酒伤身,点到为止。”

明仁万分惊讶,这才摇晃着坐下,肖百联与“郝大胆”的酒量旗鼓相当,只得握手言和,都改用平底高腰流线窄口玻璃杯喝上了白啤酒。

“郝大胆”、明仁、肖百联毕竟男儿本色,听得明仁为傀儡女侠题诗,荣喜阿姆手书,三个人便讨论起长痛不如短痛、收复美丽岛之构想,这“郝大胆”熟悉各类战法、武器,说得一套一套的……喝得高了,三人简直是称兄道弟了。

明仁道:“打烂它,坚决不登岛,让菜鸟帮主去收拾烂摊子去……”

“郝大胆”也说:“得建几个军事基地……”

肖百联担心道:“基巴达国的势力不可小觑,它是全世界收保护费的,我们买了它大量国债喂肥了它,它的狼子野心急剧膨胀,很可能过来横插一杠……唉,打仗总是要死人,都是独生子女,谁的父母愿意儿女赴死?不如派海陆空部队天天围着美丽岛转悠,让他们知难而退,上策伐心,不战而屈人之兵嘛……”他这一高见,招来众人一笑。

竹君把秀梅家与自家无异,自然留宿,荣喜阿姆与如菊似乎又有了说不完的养生之道,被如菊挽着胳膊去她家住一晚。

奶了孩子过来的绿萝把“郝大胆”与肖百联夫妇他们送走。

很快就到了肖百联那套别墅门口,肖百联与刘雪互相携持、歪歪扭扭地进入花好月圆、一地清辉的院子……

绿萝和“郝大胆”不由都注视了她俩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洞洞的那栋建筑里,车子这才飞奔而去。

“郝大胆”与绿萝是自家亲戚,也算无话不说,这绿萝就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郝大胆”接口道:“牛粪?如今能称上’牛粪’的都飞黄腾达了,那天做梦,我还梦到他呢。”

“谁?肖百联?”

“正是,那天正巧同事们与刘雪庆祝生日,我也多喝了几杯……梦里出现了一辆古典战车,上面风风光光地站着风神、水神、电神、火神、光神(五种能源),可笑的是,拉车的居然是三匹人头狗身的怪物,那些神在车上叫着:得儿驾,得儿驾!然后就是它们的名字,一个叫:后台够硬,长着一张小白脸,我看就像他,另两个叫……装傻忽悠与不学无术(石八智与刘项),我倒是也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这些怪物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经得起抽,很享受打是疼骂是爱的那样子……”

绿萝听了“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道:“也没这样编笑话的,看样子这鲜花不仅得插牛粪上,还得这牛粪够贱哦?”

送完“郝大胆”,绿萝回了家,夜深了,那阿三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些伤,绿萝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绷着脸就要关上卧室的门,阿三忍着伤痛与疲惫强行跟了进来,在孩子的哭声中,压着火,小心把事情的原委说与绿萝听。

这阿三确实是去管闲事了。下午,他领着车队往那个国际堆场与码头运送物资,经过开发区,就被堵了。

正是那些钉子户与崔仁贵、白家兄弟的手下闹翻天的时刻,那些如狼似虎的保安与协警举着棍棒在弹压那些动迁村民,不说阿三的性格就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他运输公司的手下有不少还与这些动迁户沾亲带故,于是都冲了出去……直闹到明义请剑锋调来了大批防爆警察……

阿三去了派出所留笔录,这史铎与他有交情,后脚就把他放了。

绿萝见他爱管闲事的毛病一丝未改,不由神情黯然,这才把孩子接到手里。

第二天,阿三就去找刘阿强汇报,那刘阿强却说阿三管得对,一是他们本来就与白家兄弟是冤家对头,二则,最近他耳闻白家兄弟居然拉拢起胡柞、费苇两人……

一说到胡柞、费苇,阿三义愤填膺,冷笑这两个平时没事找事、惯会打架的混蛋,昨天居然是缩头乌龟,跑得比兔子还快……而刘阿强最近又听闻阿洪反映,这两家伙结交的一批社会闲散人员,也不知哪里得来了粉啊,丸啊的,在他名下的各处娱乐场所里兜售,真是害人不浅……这刘阿强生平虽然好赌好色,可偏偏却与毒品嫉恶如仇。

现在谢启秋既然把保利安保公司的管理权托付与他,于是刘阿强也不客气,叫了这两家伙来,狠狠教训一通,这两家伙不敢与刘阿强正面顶撞,只得低头认错。

两人前脚服软,后脚一出刘阿强办公室的门,就把牙根咬得嘎吱嘎吱,都怀疑是阿洪告的刁状。

本来老谢一调离,环境宽松了,两人正想放手大干之际,这阿洪倚仗刘阿强,不仅照应着那些小姐妹,免招他们的□□与敲诈,还妨碍他俩勾结马仔在场子里散货……

两人正寻思着怎么报复阿洪,秋萍来了电话,与白飏约了她俩去小红楼谈事儿,两人一直佩服秋萍,厌恶阿洪,他俩手下那些狐朋狗友与白飏都是连裆模子,自然暗地里他俩还得过秋萍不少好处。一听秋萍妹妹有请,两人骨头轻得都快没有四两重了,偷偷赴约去了……

送走客人的那天深夜,明仁自然钻进网络里,与那头刚起床的群群鸿雁传书。

竹君酒后发闲,拉着秀梅、阿金嫂、玉簪嫂不让她们刷锅洗碗,陪她山南地北地胡侃,幸好秀梅接了大山一个紧急电话,说他在基巴达国的家中有事,得回国一次。于是,玉簪嫂、阿金嫂才得脱身,端了成堆的盘碗去了厨房。

环顾只剩下秀梅一人,强打精神洗耳恭听,这竹君还意犹未尽,硬说是若兰装病,要把她叫来,这酒劲上来,秀梅是拦也拦不住(为什么当初秀梅并不愿与竹君结亲,可懂?)。

连秀梅也未料到,电话那头的若兰十分知趣,居然说她病已好转,岂能伤了姐妹情分?答应过来。

不久,若兰在冬梅的陪伴下来了,这一阵冬梅在华友礼的鼓励下,报了驾校,在学习开车,把车也开了出来,蚁行而至。

穿着又土又厚实的若兰果然精神振作了许多,脸色与常人无异。

听说秀梅设家宴,若兰趁机玩笑说,怎么没请她?

竹君挺胸叠肚道:“哎,不是你病了么,我们今天可是人人喝酒,你那胃受得了?”若兰一时羞愧没反应。

秀梅起身去了厨房,让阿金嫂今晚留宿客房,别连夜回去了。

那阿金嫂喜不自禁,好一阵子她独居在家,总是梦见色眯眯的老薄和他凶神恶煞般的老婆,还有那个举着菜刀的精神病儿子……

若兰才拍了竹君一下,道:“你诓我,秀梅都是居士了,怎么能喝酒?还有荣喜阿姆,刚做了小手术……”

竹君讽道:“别管她俩,你来,就得喝酒,要不,你也出家,与老石离婚!”

见冬梅已找明仁去了,只剩她们两人,若兰冷笑一声,索性就道:“只要他肯,我现在就签字……省得我做绊脚石。”

冬梅上了楼,见明仁的房门半掩着,轻轻扣门。

明仁出来,见是若兰与冬梅来了,赶紧隔着楼上栏杆问候了若兰一声,见冬梅没有下楼的意思,就请她进了房间。明仁的屋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木香味儿,最近他钟爱的是沉香芬芳。

冬梅直接往他亮着屏的电脑旁凑来。

明仁还未开始与群群网上蜜语,正在打字誊抄一份诗词总谱,冬梅一看,就是读书会她们这几个骨干历年来随手拈来的一百零八首百花词曲,真是眼前一亮。

明仁还在问她若兰康复得怎样?

冬梅随口答道:“还不是心病大于身病,哪天碍眼的人不在了,病也就好了。”

明仁以为她大概说的是石豹这两天去了福泉山为女干部培训班训话之事,不经意一问。

冬梅对他倒也不避讳,说石豹当天去就当天回了,当晚还来劝若兰好好养病,早日上班云云。

明仁点到为止,他俩正想与群群她们聊上几句,楼下大厅里突然响起了那三位亲如姐妹吃惊、质疑与悲泣声……明仁和冬梅赶紧下楼……

姚茜死了!石豹去训话的当晚失的踪,隔天就被发现死在福泉山的一个水潭里,初步的结论是失足或自杀……

秀梅、若兰在流泪,竹君悲伤最甚,又哭又吐的,阿金嫂与玉簪嫂都忙成了跑龙套……

姚茜最后被定性是黑夜漫步、失足落水,真是比那几位专家乱猜《石头记》还浪漫啊。

姚茜的葬礼办得冷冷清清,可贵的是聂大全、秀梅带着身份亲自来三鞠躬,想不到的是蓝蓝飞来低调出席,更有一批姚茜的平民好友。

明仁见到姚茜的遗容,是请了殡仪馆总经理黄莺花亲自化的妆,面色如生,纯洁雅素,更是惋惜哀伤,芙蓉最为悲痛欲绝,几近昏厥……詹光总算顿足捶胸,干嚎了一回,也算对得起她了。

不久后,秦彪功和“郝大胆”他们的秘密团队分成两路出发了,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两处都没有什么大的收获,秦彪功真是心急如焚。

没想到竹君和刘雪突然回国来了,因是刘雪的肚子有喜了。

此时,群群的假期已经近半,又要为学业做准备,一听到刘雪有妊娠反应,这头荣喜阿姆和肖百联都催着她回国,竹君仗义,就陪着她一起回来了。

不过也有人暗地惋惜,说是把孩子生在自由世界多好?

这下,刘雪每天下班规律了,还住进了福满堂,百福园里一时又添了热闹。

这天秦彪功亲自来探望刘雪与荣喜阿姆,又当秀梅的面夸赞了几句穆兰在警校的表现,说她成绩优异云云

秦彪功其实来百福园是带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有消息从基巴达国传来:

这百福园的洋厨大山居然是老教父的子孙,他们家族正与马榧的新兴团伙发生着激烈磨擦与冲突,据说这大山的父亲就是被暗算于马榧他们之手……

大山已经向秀梅正式提出辞职回国……现在,那个黑手家族趁着基巴达国军政界的精力都忙于给各产油国国内制造麻烦之际,伺机对马榧一伙实行报复呢。

秦彪功嗅觉灵敏,心底一亮,预知转机即将来临,于是让“郝大胆”那组人继续潜伏,加大力度打探消息。

不过,对国内那组他却是一筹莫展,他自己也亲自去过大道地区,不仅没有侦获申老大他们的踪迹,那儿的同仁到地方乡绅都口径一致地夸赞马榧,就是海娜古丽和白泩在当地也是口碑了得。

原始纯朴的大道地区风气早已开化,对西洋文化几乎顶礼膜拜,人人都向往着自由世界,偷渡成了产业链与家常便饭,而且养成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市侩做派。

情急之下,这秦彪功想起自己做所长时,有一个申老大的冤家对头叫何老大曾向他们提供过申老大的犯罪信息,而且听说此人至今还执迷不悟,于是在办完人情正事之后,又亲劳躬身去见了何老大。

何老大最近轻飘起来,不说跟踪追击和警察有求于己的大事,就是满大街男男女女们都流行与自己品味一致的破洞牛仔乞丐服了,真是觉得神气百倍,不过,还是埋怨那些人步子不大、胆子不大,没有超前到与自己百无禁忌地踢啦破鞋、吃光玩光赌光月光的时尚境界。

这何老大光棍一个,烂命一条,听说申老大可能跑去了大道地区,就主动请缨。

秦彪功思路敏捷,马上安排他为线人,并制定了一套行动方案:这回,他让申老大以寻访探望合老二为名,又派了两名老道的侦查员跟着他一起悄悄潜入当地。

出发前,何老大来与卢花辞职,卢花与夏莲正商量着观看辩论队模拟表演的事儿,见这何老大孤苦伶仃说他要回家乡,可怜他脚尖儿连百福园的大门都未曾踏入过,索性把何老大也请上,于是两人来与冬梅汇报。

冬梅听了扭脸皱眉,正巧秀梅也在她办公室,没想到秀梅却答应了,还说要把董老请来。

冬梅马上扭过脸来,点头表示同意,卢花与夏莲欢欢喜喜地准备去了,因冬梅关照要节省,费用所限,午饭就相中了旺福旧舍。

听说董老要来,众人又得劲了,芝芝也是北方大学参赛队成员,因放假和参赛队的几个同学提前过来,要与殷水生讨教,这下子两支参赛队正好先期做一场公开的模拟表演赛。

虞美仁陪伴戴茯苓、蒲宫英这两位现在轻易不肯抛头露面的退休姐姐过来消夏,又透露说,她还请动了步芍药、如风、笑梅几个,更是为殷水生与参赛选手们注射了强心针,彼岸的群群得知此信,便要明仁实况转播传输过去,好让她们欣赏。

过了大暑,天气连着晴热,明仁的心情也随之燥热起来,唯有与群群的隔空对话让他清爽愉悦。

海娜古丽的别墅里突然来了海娜古丽的男友,群群只知道他的洋名儿,其实就是马榧。

这马榧到处开设高科技保健品公司,研发能解除人类痛苦、烦恼、萎靡不振的特效药剂,一时赚得盆满钵满,哪能不遭眼红与嫉妒?于是首先就同黑手家族起了纷争恶斗,这家伙最近下令针对老教父之子的斩首行动,终于让硝烟弥漫的大战拉开了帷幕,所以他连自己老婆孩子都转移了,就突然找到了海娜古丽,躲到这处隐秘的避难所来。

群群、百合、朱星只是有些好奇,这对男女放着楼上宽敞明亮的卧室不住,居然蜗居在底层书房里暗无天日的一间密室里,大概有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怕被人听见?

群群闷头准备论文,也不爱打听,百合与基因教授的关系日趋明朗化,索性搬去了基因教授的别墅里与他同居去了,至于朱星,因她哥哥嫌弃东倭国规矩太大,人身不自由而移民到了基巴达国,买了套别墅,邀朱星常常去住。

大山的父亲病重不治,料理完后事,老教父就把家族的餐厅酒店交给大山打理。大山是再也脱不开身了,所以曾来过一次与秀梅辞职又与同居女友松下苦代子痛别……

回归基巴达国后,大山还来找过群群与朱星,不过群群再三拒绝,只有朱星因盛情难却,去了他的餐厅吃了顿饭。

大山果然心里一直惦记着群群,不过群群却千方百计地躲避他,不死心的大山有足够的耐心要来收获他的爱情……他正沉浸在尝试各种罗曼提克追求方式的梦幻之中,他那位暂时掌管全局的叔叔突然通知他“回家集中”,这所谓“回家集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离他叔叔那套幽灵古堡一般的大别墅越来越近时,不祥与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

当他的祖父再次对他开口说“我需要你”的时候,他还是拒绝了继承他父亲的位置全面接管家族的事务,他祖父只得不情愿地把权力暂时交给他那位脾气暴躁的叔叔,不过让老教父欣慰的是,大山终于肯接受他名下那几家正当的产业,帮着家族做事了。

进入大宅,这里就像开家庭聚会一般热闹,血浓于水般的问候,可其中却有说不出的诡异,以前恐怖的记忆总在提醒着他:他们家族秉承着家乡传统理念:总是有理,现在有理,将来有理,永远有理,他们的理念已经融入了基巴达国的精神,这次,他们要与不讲理的异端开战了……

男人们严肃而紧张,而女人们穿梭在卧室与厨房间忙碌,说话都是轻声轻气,唯有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笑着闹着,不过他们只能被允许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大山联想起许多年前也有过这么一次避难聚会,就在那次避难聚会前,他心爱的姑娘死于仇杀,回想起那姑娘,他脑海里全是金色的光芒,她再一次向他奔来的景象,他的腿又有了抽筋的感觉……

迎接他的是管家,这是爷爷与父亲的老朋友,不折不扣的执行者,他阻止了大山继续与亲戚们的互相招呼,领着大山直接上了楼。

一间大房间被改成了临时作战室,一块大题板上有几张照片,旁边都有详细的标注地址,又有要让消失的敌对分子的照片,几个磨拳擦掌的心腹骨干正听着他叔叔挥舞着家族特征的一双黑手,发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之类的狠话在面授机宜……

叔叔与大山饱含激情地拥抱了一下,并不避讳他,不仅因为是自家人,还有来自老教父的关照:早晚要把大山培养成他们的接班人,是到了该让他锻炼锻炼的时候了……

大山谦逊地站在末排,望见题板上其中一张照片是他熟悉的房子,旁边清晰地标明了他熟悉的地址……本来静静听着的他却与管家耳语有内急,离开那间屋子,去了同层的厕所,他飞快地拨出电话,压低了声儿开始通话……

因没有群群的联系方式,他拨通了朱星电话,对方听到大山语无伦次、没头没脑的几句警告,最后居然让她与群群躲到他管理的酒店去……

朱星猜测断定大山又喝醉说胡话了,企图进一步营造罗曼提克的恐怖气氛……

大山突然挂了电话,后来朱星再回拨,当然是忙音了……

走廊里有了动静,会议散了,大山只能及时挂断电话了,并把通话记录迅速抹了。

大山从洗手间出来,再回到那个房间时,骨干们都走了,他叔叔又与他再一次贴面拥抱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让他把手机交出来,给了管家,他叔叔这才道:“这几天,你就会看到结果,我不会让你父亲白白长眠于地下的,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血债血偿,让那些违背神的意愿、虚伪的废除死刑令见鬼去吧!”然后两人去后花园面见老教父。

朱星最近正在痛恨钱锦贵对她的不冷不热……听见大山的关怀与爱意,这复燃的喜悦来得又快又急,正犹豫间,这时手机上另一个熟悉的号码又出现了……

朱星与海娜古丽、群群打了招呼,镇定地谎说去哥哥那儿住几天,而大山关照群群也搬离的话却只字未提,她随身取了几件衣服,直接去了周思芫的那套别墅。

周思芫亲自出来相迎,朱星这才发现整个别墅区戒备森严,临时增加了好些武装保安。

周思芫这回与郁金香密谋,瞒着华榕与辛文强延续旧日的买卖,她是借着商务考察的名义来的……

这周思芫果然能量巨大,与朱星密谈不久后,那钱锦贵就乖乖地住进了周思芫的别墅里,他与朱星本来就是双方父母定下的未婚夫妻,何必伪装?就正式同居了。

没想到头一晚,钱锦贵与朱星勉强上床尽人事,就大呼祖宗积德,他发现这朱星居然是原装的真处女之身,从他的祖国到基巴达国,在他们这个年龄段,还能遇上如此守身如玉的配偶,真是百年一遇、千年等一回啊。

看官们必然说我乌盆瞎编,这里却有个缘故,朱星阅历过的男友确实是不少,可是她的骄横跋扈,十个里头吓走九个,所以就便宜了钱锦贵一个……

再说,朱星一去不复返,谁想当晚海娜古丽的别墅里,却迎来了一位特殊客人,那就是“郝大胆”。

这家伙其实刘雪在的时候已经来拜访过,与海娜古丽见过面,海娜古丽知道他是名记者,还与他提议回国后,帮着她做一期家乡的美食与旅游节目,说是想拓展公司业务……

“郝大胆”因对马榧的调查好久没有进展,也是急于求成,孤注一掷,准备利用事先约定的这个谈生意机会来贴身观察海娜古丽有何异动。

海娜古丽有些意外,暗地里请示马榧后,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而“郝大胆”也认出了她的所谓男友就是马榧。

这天,明仁把秀梅招待她们的午宴都推却了,一门心思与群群在网上聊了几个小时,两人向来对于闲话琐事言简意赅的,不知今天怎会打破常规。

这次,群群居然也啰嗦、八卦起来,说百合被那位洋教授的那个《“吸收”与“转化”食物基因,推动智能物种快速改朝换代》的课题迷住了,两人已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了……“郝大胆”今晚来与海娜古丽谈回国后采访大西北的事宜等等……

她觉着更有意思地是,海娜古丽的男友看样子是位大老板,司机、保镖,连厨师都带过来了,伺候他的人一应俱全,今晚,带来的厨子居然做出一桌丰盛的大西北美食来招待她与“郝大胆”,而且因“郝大胆”马上就要回国,死乞白赖地多喝了几杯,被海娜古丽她们热情地留宿了……她又再次提到海娜古丽这对恋人的古怪举止——偏偏喜欢如同古墓一般的书房……

明仁又提起明天的模拟辩论赛,群群不免调侃了娇娇、芝芝几句,两人说说笑笑,你来我去,直到群群把深夜、打哈欠的图标都放到了网上,两人才结束了对话。

秀梅来电催明仁,在电话那头笑话他道:“我们这儿可与那儿倒着时差,你也不用把你老婆看得那么紧,让她安稳睡一晚吧,难不成,你老婆就会跑了不成?”(大悲,一语成谶)

明仁明知道这道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总觉着心慌慌,沉闷的车厢憋得他气喘吁吁,于是又是开窗又是开空调的,折腾了这短短一路。

聚福楼里都是殷水生高谈阔论的声音。

因若兰与蒲宫英虽然中午还在一间屋子里吃饭,可已人心隔肚皮、渐成陌路……大多数人都耐着性子象征性地闷坐着,为了各自的孩子,听着殷水生对北方那支参赛队的高调点拨。

芝芝她们这支参赛队是凭着在全校一场《寂寞不寂寞》的预选答辩赛中的出色表现而脱颖而出的,谁想现在被殷水生看过录像之后,那些幽默风趣的桥段被委婉地批成了哗众低俗……这殷水生说得振振有词、句句在理,连戴茯苓、秀梅这些老看客也觉得如今的小年轻确实是大事不关心,小事多纠结、西洋无限好,国粹尽黄昏。(一句话,胸无大志,无聊透顶)

明仁还是往末排去坐,唯有谦虚在一角的娇娇依旧投过来调皮的一笑,而芝芝已经与娇娇分坐在各自不同的阵营里,拘谨而冷漠地向他投来一瞥……

夏莲她们端水送茶地走动,虽然开着冷气,台上台下都像在压抑的云雾之中等待着破晓,明仁愈坐愈加不安,感觉真要窒息一般,就出了西门,想透个气……出门一抬头,猛见小红古里古怪地站着……

小红见了他,就像救星到了,把他拉到长廊的半道那儿,等楼里的声音听着有些模糊了,才告诉明仁:她做了一件错事。

不过,这素来说不惯谎的小红却是瞒了一半,说了一半。

前两天,丰橙突然给了她一笔数目不菲的现钞给她,说是替钟琴攒的。

小红追问来源,她只说是前几年开兰娇迪厅赚的。

小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只好存在钟琴名下……这上了心事,干活时就容易走神,竹君要出国,让她把她们母女俩的房间好好打扫一遍,谁想神思恍惚地就把群群房里那个薄胎定烧的大丽花图案凤尾尊给摔坏了,她一会儿想找夏莲瞒过躲过,一会儿又想直接面对冬梅认错认赔,真是左右为难,怕竹君知道了难过。

明仁听说碎了瓶子,揪心一疼,目瞪口呆,让小红更加紧张了。

半天,明仁嘴里才勉强蹦出一句玩笑话,道:“幸亏都换了仿品,不然……”

明仁话说一半,小红不知联想起何事,更加忧伤。

明仁忙哄她说,自己有一只一模一样多余的花瓶,明天带进来补上就行,这明仁常常替她们掩过饰非,小红就把感谢就留在了心底。

小红安心走后,明仁却还逗留在走廊上,突然,他莫名其妙地跌坐廊椅上,对着附近那些大丽花出神,前阵子盛开之后,这些花儿都被修剪了枝叶,准备期待着下一次的绽放,明仁居然对这一丛丛的青枝绿叶起了幻觉,西晒的阳光仿佛蒸出了热雾屏幕,让他从中望见了群群的身影……

远在基巴达国,这是一个弥漫着复仇与血腥的夜晚,群群与郝大胆从睡梦里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了,各自出了房门,打开灯光时,都被惊呆了:楼下大厅里,马榧的那个保镖扑倒在书房的门口,一个杀手已经用匕首干净利落地抹了他脖子,这死去的保镖夸张地伸举着双手,仿佛要拼命敲开面前的书房之门,楼下所有的房里都已经没了动静……

楼上楼下灯大亮,从几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杀手们聚集到了大厅,全摘下了夜视镜,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楼上……

他们见两个黄面孔黄皮肤,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女子,情报向来准确的基巴达国人也居然会失误,错认了他们就是马榧与海娜古丽,杀手们蜂拥而上……

群群吓得不知所措,还是郝大胆机警地反应过来,几步跳到群群的房门,把她往里推,说:“快跑,从阳台上往下跳!”

杀手们已经杀到他的眼前,他夺下装饰花瓶之类的向他们扔了过去,然后进屋顶上房门,但这道普通的木门怎能阻挡如狼似虎的杀手们?

门马上被砸开了,郝大胆已经抱了硬木衣架在怀,向冲进来的杀手们狠狠撞去,可手无寸铁的他凭蛮力怎敌过手握先进武器的基巴达国武士?他用洪荒之力打倒了前面的血肉之躯,却迎来了后面穿心透肺的子弹……他还不忘喊着,让群群快跳……

终于,生存的意志战胜了对高度的恐惧,群群从数米高的二楼窗台一跃而下,她全力挣扎着向前跑去,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后跟直往她身上蔓延,她忍着巨痛奔向院子篱笆,那儿有成片的大丽花丛,守在院子里的一支夺魂索命的红外线瞄准器飞快地对准了她的后背,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指头轻轻一扣扳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从此时此地的世界里以光速逃逸了……

群群觉着整个身子真的飘了起来,俯瞰着漫山遍野怒放了的大丽花丛——肥润腴泽,五颜六色,超越了她对自然界真实无比的想象,难以置信啊,花丛中窜出了一对对童话世界里的立体小兔子,是小生命们相亲相爱的热烈派对,她们不是在奔跑,而是与她一同在飞!飞向天空,飞过大海……她觉悟了:要回家了,亲人们啊……

“小明!”这是从群群身体里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从这个可恶时空里的某个花园篱笆前,群群一个趔趄,重重地一摔,瞬间,她穿着洁白的睡袍像天使一样扑向了自由的天堂……(我热泪盈眶)

镜头回到百福园明仁的身上,他觉得心跳骤停,四下没有了任何声息,他仿佛沉浸在黑夜,沉浸在梦中,跨越着时空……他分明听得清清楚楚,是一句“小明”的叫声。

明仁扶头抚心四下张望,还是没有他期待的可人儿,他惊得大汗淋漓……

走廊前前后后,居然空无一人……他不甘心地一直找到聚福楼前门,楼里殷水生的高调已经停止了,此时起了骚动,然后,由众人七手八脚地抬扶着满面通红、半昏半迷的竹君出现了,后面跟着关切的客人们,冬梅对明仁急道:“庄姨突然头晕,我们得赶快把她送医院呢……”

明仁搭手帮忙,暗想:是了,是天灵给我的启示,用群群的叫声提醒我,未来的丈母娘病了……

彼岸的那头,屠杀已经结束,基巴达国的杀手们把群群与郝大胆的尸体放到了床上,又盲目地确认了一遍,都认为是中年的马榧和他年轻的情妇海娜古丽,又怀恨向她们的尸体来个三刀六洞……古老的规矩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否则真是对不起祖宗!

黑手家族的继承者不会像他们基巴达国在世界反恐行动中那样匪性,直接射几枚导弹,来个定点清除的斩首行动……他们必须精准打击?如果导弹打击万一失败,只在楼板上留几个洞,难道可以归咎于精度的失误?

全世界都归于平静了。

到了室外,竹君被抬上车辆前,新鲜的热空气让竹君恢复过来了,她也急道:“就是血压高么,赶紧给我吃药……送什么医院呢?”

见她执拗地挣扎着,众人又把她送到同福里的卧室,只留下秀梅、冬梅在屋里为她量血压、喂她吃药,明仁、小红等在群群的屋里……

其他人都回到聚福楼,不久,秀梅就回来了,说是竹君确实是血压高了些,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照理也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大概是酒后去洗了一把澡,过来又坐在空调口附近,一热一冷的……现在吃了药,安静躺着,联系了熟悉的医生,应该没事了……

众人释然,留着殷水生继续对参赛队进行指导,秀梅、戴茯苓、蒲宫英她们往福梅苑去了。

明仁、冬梅一直侍奉到天黑时节,竹君也一觉睡醒了,血压已降下来了……小红送来了几样清清淡淡的菜肴,三个人胡乱用了些,冬梅见明仁刚才一直在群群屋里的沙发上打盹,精神恍惚的,就劝着他早点回去……

明仁来到聚福楼,桌上留着丰盛的残羹剩菜,殷水生她们上年纪的聊得开心,而年轻人们却是嗜手机如命,几乎都是“低头族”,如果离开了这些冷冰冰的机器,她们恐怕连说话交流都困难了。

面对客人们的关切,明仁如实通报竹君已经好转,众人宽了心,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也确实累了,秀梅让白藿安排众人休息去了。

明仁一早醒来,还觉着头晕,做了几个自编的颈椎操,只听得颈部有些“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才把从昨天到现在的莫名难受归咎于是在电脑前坐久了而引起的颈椎不适。

手机及时提醒了明仁今天要办的几件事,他简单用了些早餐,把自己屋里那个凤尾尊依依不舍地装起来携到车上,先去接了董老。

接着董老的车经过按摩中心门口时,他们见何老大罕有地穿戴整齐在候着。

董老称,把何老大也一起捎上,其实,他们俩昨晚就联系好了。

百福园把门的是奎花香这一班,明仁抱着礼盒和董老他们一起往里进。

这奎花香虽然挨了批,当时牢骚满腹,可时间一久,依然如故,与明仁说笑了几句,就放他们进入了。

绿萝送了秀梅过来,取了装渔具的工具包就在门里候着。

四个人往园子里逛来,那何老大与绿萝客气,抢着肩负渔具包,一路东张西望,如摇头的风扇……绿萝与董老说些钓鱼的趣事,四个人很快就来到岔路口,明仁说要去同福里放件东西,让绿萝陪着他们找地方。

绿萝欣然引着董老和何老大往福海边去了。

明仁先往旺福旧舍,小红交出一包碎片,又说竹君还在屋里打鼾闷睡呢。

明仁笑笑,借了一把小花铲,小红捧了那只完整花瓶悄不声地往群群屋里去安放。

夕阳下,竹林被红霞满满罩住了。犹如一位待嫁的新娘披上一条透明的红色丝巾,柔嫩的竹叶和新枝露出了娇羞之态,微风吹拂,仿佛竹林里藏着一支乐队,竹竿像指挥棒一般舞动,一首首唱不完的歌,一支支跌宕起伏的曲子悠然而生。

明仁就在竹林边上,挖了个小坑把那些碎瓷片给埋下,取出一页纸,上有昨晚戏作的一首《凤孤飞》(总是不祥),嘟嘟囔囔道:“瓶儿,瓶儿,岁岁平安,愿你化凤归去,送你短短诔词一首,千万见谅啊。”

他把纸燃后化入坑中,默念道:

“引凤入篁翔泳,一鸣东篱和,又盼风琴雨瑟,浴火去,飞天乐。

翥远瑶台身是客,红尘断,怎怀悱恻?轻掸芳泽匝旧舍,丽瓷重生色。”

正当明仁把最后一层青泥抚平,身后传来一声“俏而活”的玉音:“你在藏什么?”

明仁惊讶地回头,原来是娇娇,不远处,还有芝芝正陪着她那帮到处眼花缭乱看风景的同学。

明仁故意不说,那娇娇撒娇利诱,见明仁光明磊落,只得求着他解开这个令她好奇的秘密。

明仁见芝芝与她的同学也向竹林走来,就扔下那把铲子,朝娇娇使了眼色,娇娇会意,两人往同福里方向而去。

那芝芝对他俩背影思索片刻后,并没有跟来。

娇娇一路走,一路沉默难受,让明仁又感觉到了莫名忧伤。

当所有人在集中到旺福旧舍用餐时,秀梅、明仁不由不佩服在拮据的经费下,小红妈能整出一桌十二道金牌土菜来。

那夏莲、小红进进出出端菜,经着明仁不时提醒,菜肴还挺有诗意,曰:

月影照纱窗(高汤竹荪)、珍珠雪里埋(芙蓉鱼丸)、金齑玉脍、藻影藏玉(莼菜豆腐羹)、银丝金卷(三丝卷)、月映银鱼、国色天香(青豆泥打底配凤尾虾球)

、菊黄蟹肥(秋菊蟹粉花胶煲)、金玉满堂、锦绣六味、灵菇翠柳(芦笋烧白灵菇)、藕香蜜意(糖藕塞糯米、鸡头米)。

还有丰收一箩筐(芋艿、老菱、栗子、花生、毛豆、玉米棒、紫薯、南瓜等)、“收心馄饨”、桂花飘香酒酿糕等点心。

众人吃得心满意足。

闲话休说,饭后,众人孵了会儿空调,又都来到聚福楼里,小小舞台上,两方阵垒都搭建妥当,殷水生邀了秀梅、戴茯苓、董老四个一起做假想评委。

吃得满嘴流油的同学们就坐了,辩论正式开始。

未多时,芝芝居然一扫以前的娇羞,(这羞字用得好)就像自由奔放的夜莺,激扬在正方的辩题之中,化身正义女神,饱含对名利万能和人间丑恶的蔑视,把基督耶稣、阿弥陀佛、莫罕默德等一切公义大神都请来做了一锅大杂烩,给对方辩友以难堪。

幸好这一头里,万绿丛中一点红,娇娇这位唯一女选手也不甘示弱,挺拔得如同自由女神一般,运用把黑的说成白的清晰思路、把死的说成活的天才口才,耍嘴皮子翻遍了从儒教到科学的一切经典大道语录,为人之初性本善的对立面辩护。

娇娇口误说错了一句,芝芝叫她“关忒”,娇娇明显有些吃亏了,可娇娇灵机一动,道:“对方辩友的问题,我们前面已经阐述过了,不要沾沾自喜,我这扇窗不关,你怎么会为我打开门?”,她最后的这句表白让众人畅怀大笑,终于结束了两人的单打独斗。

台下的客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殷水生按着事约定的规则,公布了下一个辩题,这回必要芝芝这队做了反方,娇娇她们做了正方。

歇息片刻,两队刚一交手,又是火药味十足了。这娇娇、芝芝再次从各自阵营里脱颖而出,娇娇是骂人不带脏字,芝芝是有理不显腰疼,一个是“博而骄”,一个是“知而激”。

天色幽沉下来,门窗有些“哐哐”作响,这是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奏,明仁寻思道:这与天斗会遭报应,与地斗会背骂名,只有与人斗,或许真是其乐无穷也。

就在这时,刘雪给他打来了电话,只让他单独来福满堂,明仁听她的口气低沉、忧郁并诡异,起身出了聚福楼。

天上乌云渐渐凝聚、翻滚,露出它狰狞的一面,层层叠叠朝明仁压来。

明仁一路小跑起来,转眼来到刘雪的卧室门前。

屋里幽暗无光,窗外狂风怒号,明仁踏进房门的感觉,就像等着挨狠狠一记棒喝。

微弱的光亮里突然的是刘雪满面带泪的惨白面孔,一瞬间就是悲痛欲绝的大爆发:“郝大哥没了,群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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