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没等到陆梓,反而等来了厉青燕。
厉青燕隔着儿臂粗的陨铁栅栏,开始了无情地嘲笑。
“啊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说什么来着,这祸害你就不该救!现在好了吧?”他在牢房外,一边踱步一边扇扇子,“哎呀,这可怎么好,原本你跟我开诚布公,我是打算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的,没想到你竟然被他给出卖了!啧啧!”
云澹心说,这二殿下张口就来,真的好二。
地下一层的牢房门口,牢头恭谨地对着匆匆而来的御寇司新贵躬身道:“见过林副司。”
里面关了将近一个月的那位,据说是御寇司的前副司。
上面的事情他们底下的人不懂,不过可想而知——权力可是个好东西啊,前后任掐起来,肯定是你死我活。
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进了御寇司的地牢,基本没有放出去的。
现在还不能刑讯呢,林副司隔三岔五就来一趟,一趟至少在里面呆一个多时辰,这要是等这一个月的问询期过了,里面那个落这位手里,还能有个好?
林嘉树脸色暗沉,一对桃花眼中仿佛酝酿着狂风巨浪。
他瞥了一眼门口的对牌,皱起眉头:“有人探监?”
牢头把腰哈得更低:“林副司,是二殿下。”
林嘉树怒气暴涨,声音却更压抑:“谁准他进去的?”
牢头心道,哎哟喂,二殿下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我,我敢不准吗?
林嘉树看牢头瑟瑟发抖的畏缩模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进了地牢,快速向里面走去。
没多久,便听到辛惘低沉浑厚的声音道:“在下和二殿下的约定还在呢。”
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站在辛惘对面的厉青燕一哽,顿觉无趣,道:“不提就不提。看你好像没太遭罪,本王就放心了,你等着,我去求个监察使当当。”
云澹笑道:“行吧,那就等着二殿下罩着我了。”
他语气也没太当真,厉青燕以为他不信,抓狂道:“你别看不起我,我就算是个废物,也知道你这样的案子本不该只有一个主审,上面派监察使来督案名正言顺!”说罢转身就走。
云澹:???我真没激将他。
厉青燕刚转过牢房地道的转角,便看到了林嘉树。
他冷笑了几声道:“还没恭喜林暗卫,升迁得够快啊!”
林嘉树淡漠道:“还多亏二殿下送了敲门砖。”
厉青燕被怼得脸色发青,道:“本王是欣赏你能屈能伸,但忘恩负义却不行。”
林嘉树回击:“有什么恩我心里有数,有什么仇,我心里更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他不是那种能对弟兄下手的人!他明明可以跑却还是回到了寿华,不就是你非要拜他为师吗!”
“呵呵,这是我和师父之间的约定,二殿下还是少管我师徒间的事。”
系统:“哟,为你撕起来了,你可以啊!”
云澹谦逊地捏起了拇指和食指:“哪里哪里。一点点人格上的小魅力使然罢了。”
一人一统呆在牢房里,静静地听着外头那两货互相冷嘲热讽,最终以厉青燕一句十分没有创意的“你等着”结束了这场口舌之争。
片刻沉默后。
系统:“他来了!他带着蹭蹭上涨的执念来了!”
云澹:“你说就说,为什么要配上《运动员进行曲》……”
果然,林嘉树出现在牢门之外,眼神阴沉,道:“师父和二殿下是什么关系?”
系统:“你徒弟来捉奸了。”
云澹:“……你再不谨慎用词我就把你关小黑屋。”
系统不可置信道:“这个时候?在这个孤单寂寞冷的牢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竟然要把我关小黑屋?”
云澹:“对啊,任务快结束了,正爽的时候你看不到,得多么抓心挠肝,一想到这点,再孤单寂寞冷我也可以忍受。”
系统:“!!!老祖我错了!”
虽然云澹在牢里,却并没有因为东窗事发、入狱待审而狼狈、憔悴,就算手腕上锁着禁锢修为的簧极锁,仍是不卑不亢,气度从容。
林嘉树将牢门打开,走了进去。
系统尖叫:“啊啊啊啊!你要干嘛!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云澹:“……你闭嘴。”
他毫不怀疑如果系统有实体,这会儿已经一边嗷嗷叫一边退到墙角了。
林嘉树还是第一次以这样占着上风的姿态面对师父。
如果不是筹划得当,将辛惘的修为限制住、羁押于此,他哪敢这样靠近、这样打量师父呢?
他靠得这样近,以至于呼吸间的热气又从辛惘那边反扑到自己的脸上,这让他兴奋得快要发疯了。
而云澹只想挠脸。
“师父,你和二殿下也有约定?是什么约定?”
“和此案无关的事情不要多问。”云澹凝视着林嘉树,“你我心知肚明,通敌乃是莫须有的罪名,原本就难以定案,你若要因为一己私念,试图通过我将二殿下牵连进去,就算是你背后那位,也不会愿意的。”
御寇司办案,并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作为皇家机构,深谙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的道理。
上位者喜欢快刀乱麻,最恨牵连极广、一扯一团。
云澹这番好话,听在林嘉树耳朵里,全是他对厉青燕的回护。
“是否无关,已经由不得师父了。”林嘉树道,“师父出身御寇司,自然知道,在御寇司的刑讯之下,没有什么撬不开的秘密。”
云澹道:“所以,你是要把通敌这罪名按死在我头上了?”
林嘉树逼得更近,“师父,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通敌这种破事……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林家的那片废墟,那些天可真是冷啊,我不敢靠近,远远看着御寇司的武者在周边巡视,生怕他们逮到我……师父,你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说吗?”
云澹:“你不是都查到了么。”
辛惘一生重诺,你说他迂腐也好、死板也好,但云澹尊重他这个品质,并不想靠打破承诺来完成任务。
所以云澹能做到的,就是让林嘉树顺遂晋升,自己去查。
林家一夜灭门,对世人而言,似乎隐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但在御寇司内部,真要想弄清楚,以副司的地位而言,也不算太难。
当年办差的人还有几个留在御寇司,人证也有活着的。
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总要比旁人告诉他的更可信。
系统喜道:“他知道真相了?这不就结了!误会可以解除了!你赶紧让你徒弟把你放了,还你清白!”
云澹:“你在做什么梦呢。他只会更恨我。”
果然,林嘉树道:“师父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吧……这么多年,宁肯让我误会,让我恨你……逼我走到了这一步……”
云澹道:“你多心了。我只是与人有约定,不能说出当年发生过的事。”
一个母亲,因为孩子的安危而选择告发了孩子的父亲,最后抛下孩子,选择和夫君同赴黄泉。
这是最残酷的秘密。
保有这个秘密是辛惘对林嘉树的善意。
“约定,又是约定。”林嘉树摇头笑了一下,疑惑道:“我查过你的宗卷,自从进了御寇司以来,你从来没有回到过黎川,是怎么知道我爹修炼邪门禁法的?该不会是你从什么地方得到了邪术,故意引我爹修炼的吧?”
系统:“???不得不说,他脑洞挺大的。”
云澹抿嘴,不发一言。
林嘉树突然笑了起来。
“师父,你竟然不反驳?”
他的笑容经过了失落、伤心、愤怒、扭曲几个层次,终于狰狞了起来。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你却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系统:“……这锅不是他自己编出来硬往你身上扣的吗?现在又说不是真的,他到底想闹哪样?”
云澹:“逆徒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考虑。”
林嘉树双眸泛红:“哪怕现在身陷囹吾,有性命之危,也什么都不辩解,还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听闻,师父少年时和我爹娘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我娘选了我爹,师父很不甘吧?”
系统:“卧槽?卧槽卧槽!这什么情况?”
云澹无奈:“知道了吧,就是这个情况,这一世,上一世,一模一样。成功跑偏,而且拉不回来。”
“师父,你大概忘了,案卷里还有她的书信留存。是她写信告的密,她背叛了我爹!如果不是她,我林家怎么可能家破人亡!而你——”林嘉树阴狠道,“一直到刚才,你还护着她,为了她,我随便说个那么荒诞的罪名都肯认……师父,她就那么值得你为她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那我呢?我在师父心里算什么?”
系统:“这……突然嫉妒起自己的娘亲,也是没有想到。”
云澹:“听他这么一说,如果不是接收了辛惘的记忆、知道压根不是这么回事,我都要以为辛惘对尚莳月情深不渝了。”
林嘉树最初对辛惘的爱恨纠结,的确是因为对辛惘这个“杀父仇人”产生了感情。
可知道真相了以后,他更纠结了,所有的想法都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辛惘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尚莳月,都不是真的对他好。
他的真心竟然没有得到唯一的回报,这自然只能怪辛惘,是辛惘不好。
于是乎逆徒一个人自我感动、自我悲痛。
一难过就跑去折腾辛惘。
把辛惘折腾得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他一边自责一边还要痛苦地流下泪水——都是你逼我的。
啊呸。也不问问人家辛惘愿不愿意跟他玩儿虐恋情深。
林嘉树神经兮兮的声音还在继续,一边说还一边围着云澹打转,仿佛一只巨型蚊子。
“师父,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养我……是因为我娘吗?”
“我长得是不是很像她?”
“听说她陪着我爹一起赴死……师父,你当时是不是就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
“你救不了她,所以你就找到我,让我做她的代替品?”
他的手向云澹伸了过去。
“师父,我不怪你……可是我不会放开你的,这都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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