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24 回忆

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游燃哭，还哭的那么伤心，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顿时又慌又心疼。

上前把哭的可怜的少年抱在怀里，像安抚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哭了好不好？是我太笨了把小公主忘了，是我不好。哥哥，不要哭了好不好？”封年虽然依然想不起来什么小公主，但是嘴里道歉的话翻来覆去的说。

“封年是个笨蛋。”游燃的声音很小很小，怕封年听见似的自言自语。但封年离他那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

也不知道谁才是小笨蛋。

“对对对，封年是个大笨蛋。”封年把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脑袋扒拉下来，然后用指腹动作极其轻柔的抹去了游燃的眼泪。

“乖，不哭了啊。”

“要是还生气就打我好不好？”

“嗯？”

“不要打你。”游燃已经不哭了，但是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封年那么笨，记性还不好，不打他打谁？”封年把人又塞进被子里，用手抚摸着床上人泛着红意的眼尾笑着问他。

“不打……不打封年。你自己也不可以。”

游燃声音很急又很慌手也不安的紧紧攥着被子，担心封年真的被人打一样。

封年的心又一次被他甜的像泡进了柔软的棉花糖里，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游燃。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哥哥，我真的很想知道小公主是谁？你能告诉我吗？”封年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个小公主真的是熟人呢。

本来情绪已经要平复下来的游燃听见封年说的话，嘴角一抿眼看着又要哭。

封年赶紧爬上床把一脸委屈的人再次拥进怀里，“不哭不哭，我不问了好不好？不问了，别哭……”

游燃挣脱了封年的怀抱，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小公主就是你啊。”

“我们小时候就见过的。”

“我那天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说到这他好像又想起了伤心至极的事，憋了好久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下了。

他哽咽的说到：“你没有认出来我。”

“封年，你把我忘记了。”

“现在都没有想起来。”

封年听见的他的话，心里头一次体会到那种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心脏的窒息感。

心疼又愧疚。

从游燃说出的那一刻，他就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让游燃对着他还这么在意这么难过的人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呢？

他就是个笨蛋，是他忘了游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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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年八岁那年来过宁城的，那时他外婆尚在人世。

她是一个特别慈祥温柔的人，对谁都是一副热心肠，封年除了父母外最喜欢的长辈就是他外婆。

当年他妈妈远嫁帝都，想让外婆也跟着一起过来，但是外婆说习惯了宁城的生活，也放不下埋葬下这里的外公。

恰巧那段时间正是封天的事业的关键期，夫妻俩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直到封年都八岁了陈琬才带着他回了故乡。

回来没几天，他妈就回去照顾病倒的他爸，只留下封年一个人在这。

封年就是送他妈妈走的那一天遇见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小孩被一堆长的比他高比他壮的小孩围在中间，那些人嘴里说的什么封年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低着头不反抗也不说话，那些人就更加的得寸进尺的往他身上扔东西。

等封年走进了阻止的时候，就看见被围着的小孩终于抬起了眼。

眼眶红着分明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可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像个空洞的木偶人。

封年那时候也才八岁，也是一个弱的不行的小豆芽。但是他依然把那些欺负游燃的人都打跑了，凶的像个小豹子。

等那些人走了，他才觉得身上疼的厉害。

那时候他被他妈养的娇气的不行，眼泪在眼里打着转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就看见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看向自己。

他一瞬间就止住了眼泪，妈妈说过的在小孩子面前要有做哥哥的样子。

小孩很矮只到他胸前，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方肯定是个小弟弟。

“你没事吧？”

小孩摇摇头，空洞的眼神没有了，只剩下无措。

第二次看见小孩是在外婆的小花园里，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脸上白净了不少。

后来封年每天都能看见他，终于有一天他们坐到了一起。封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小孩不说话但是神态很认真的听他说。

封年把他当成他在宁城的第一个朋友。

但是他的小朋友不怎么开心。

于是他“吧唧”一口亲在了对方的额头，“亲亲就会开心啦！”

果然，小朋友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回忆戛然而止，封年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安安静静的很乖巧。这张脸渐渐的和记忆里小孩的脸重合了。

小孩就是游燃。

其实他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回忆里的内容很多都是现在的他主观修饰的。

要不是游燃提起，他根本就想不到这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很难过，告诉小朋友自己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他回到帝都，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没多久就把游燃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许刚开始会难过几天，但是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开心总是比难过来的简单。

每天新奇快乐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把他的小朋友挤出了他的世界，再也没想起来。

可是游燃一直记得。

一句“亲亲就开心啦！”他记了十年。

要不是这次的醉酒，他一定不会说出来。只会把这事一直埋在心里，全世界只有他自己守着这一份已经失约的回忆。

封年想，刚开始游燃对他就是不一样的，当时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原因心里却疼的厉害。

至于他说的小公主，他现在也慢慢想起来了。

封年小时候因为他妈妈的缘故，特别喜欢穿小裙子。八岁的时候虽然意识到自己是男孩子，但是对小裙子的喜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割舍的下的。

所以他在自己的小箱子里偷偷藏了一条小裙子。

小孩子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一定会和好朋友炫耀。于是一天午后，封年把游燃带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分享了自己的秘密。

当时穿裙子的他说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他说，“游燃，我是穿裙子的小公主哦！”

这一幕游燃也记了好多年，却只在喝醉酒的时候才拿出来繁复念叨着。

可小公主本人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忆到这里，他已经心痛的顾不上他的羞耻心了。他忍不住想，他和游燃重逢了这么久，他是不是也期待着自己有一天能够认出他来。

答案是肯定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难过。

因为有了期待才会难过。

可封年没有。

还有如果他不是一时兴起的来宁城，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以后。

他把熟睡的人紧紧揽在自己怀里，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游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