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告别

“就不能再像如今这般在家陪你了。”贺玉宸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苏暮芸心中一慌，“为……为何，你伤不是还没好吗？外面不是还说你伤势严重，虚弱不已吗？”

“没办法，北边乱了，而我毕竟“病重”在养伤，太子和三皇子定会借机争兵权，推自己的人上位，而皇上给任何一方都会引起另一边的不满，现在朝堂中的武将分三派，一派是太子那边，一派是三皇子那边，另一派便是我这边的中立派。我现如今虽“病重”，但还有威名在外，所以皇上会想派一名将领跟我一同前去，这样更有把握一举平乱，如若我没挺过去，战死沙场了，刚好皇上派的人可以取代我的位置，这样威望也有了，兵权也有了。”贺玉宸嗤笑一声，“而且，皇上还要我自己请愿去战场，这样才能展现出他的仁义。”

“那我们不能不去吗？”苏暮芸有些自私地开口。

“边境不能失守，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对于皇上来说，即使输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两座城池而已，而是对于边关百姓而言，多少人会因为战争失去家人，流离失所。”

“放心，还不知道是何情况呢，我所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但是无论如何，明□□堂上定会说起此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那王爷您一定要万事小心。”

苏暮芸也知道一切就快要大局落定了，只希望这一世，结局能够有一些些不一样。

翌日一早，贺玉宸久违的早起，苏暮芸也没再赖床，尽管贺玉宸起身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但是她还是醒了。

“王爷，今日我亲自侍候你更衣吧！”

贺玉宸心疼道：“不必，天色还早，你多睡会吧，这种琐事让下人来就行。”

苏暮芸上前拿起衣服，“王爷，仔细想想，我好像很少为你做这些事，之前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故意给你使坏，现如今也不知你还会在家待多久，还是让我来吧！”

贺玉宸这次没再拒绝，目光眷恋的看着她为自己更衣，感受着她少见的温柔。

苏暮芸动作轻柔，顺便看了下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不知为何伤口有些发黑，眉头不自觉地紧蹙。

贺玉宸明白她心中所想，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不必担心，其实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我故意让清影做了些手脚，这才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苏暮芸也紧紧地回抱紧他，“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

翌日一大早，朝堂上。

顺安帝上朝看着下面的人愣了一下，“嗯？玉宸，你伤势未愈怎么便来上朝了，朕不是准你伤好了再来上朝吗？”

“回皇上，臣伤势已无大碍，况且在家也心系朝堂，想为陛下分忧，所以伤势好了一些便来上朝了。”贺玉宸说完又轻咳了两下，脸色更加苍白了。

听完贺玉宸的回答，朝堂众人神色未明，看他那苍白的脸色和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身体，此话确实没多少说服力。

“好，玉宸能有此心，朕甚为感动，既然来了，正好今日所议之事还要听听你的意见。”顺安帝说完，看向下方沉声道：“边境传来消息，漠北国此次来势汹汹，需要派兵驰援，众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下方众人议论纷纷，其实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宸王，毕竟他经常征战在外，威名远扬，但是他现在身受重伤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带兵出征的样子，这谁也说不出口让他去，至于其他的将军那就更不敢随意举荐了，万一站错队就不好了。

“父皇，现如今宸王伤势未愈，儿臣觉得陈将军可以担当此任，陈将军也身经百战，之前多次带兵出征。”三皇子站出来道。

太子闻言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认为王将军更合适些，毕竟陈将军之前一直为副将，贸然让他当主将怕是不太合适，但是陈将军就不一样了，不如让王将军当主将，陈将军副将，二人一起，这样也稳妥些。”

三皇子随即笑道：“王将军虽是主将，可是之前那张战役却连连败退，折损大半兵马，最后还丢了一城，这样的经验陈将军也确实没有。”

太子怒道：“王将军那次是因为对方兵马是我们的双倍，而陈将军出征次次兵马皆多于对方，这样岂能不胜，何况陈将军还是副将。”

三皇子不屑道：“败了就是败了，之前宸王三万兵力都能击退敌方十万有余，那次兵力岂不是更悬殊？”

“那是宸王才能如此，你也说了现如今宸王伤势未愈，所以才推举其他主将。”

“那现如今我们可用兵马也不足对方，照你这般而言，让王将军去岂不是必败无疑。”

“哦？那陈将军便是能保证一定凯旋而归了？”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有十足把握。”

“好了，别吵了”，顺安帝脸色阴郁，不满的看着下方自己的两个好儿子，气得捂住胸口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皇上，臣愿此次去边境平乱。”贺玉宸一直笑着看好戏，待他们二人争论结束，此时才缓步上前，语气坚定。

皇上露出关心的眼神，立刻制止道：“不行，玉宸，你伤势未愈，此次长途跋涉，况且现在可用兵马也就十万而已，朕不能让你去冒险。”

“刚刚太子和三皇子也说了，王将军和陈将军都没有以少胜多的经验，而臣与漠北国的将领交过几次手，对他要比其他人了解，也算是多几分把握。”

顺安帝沉吟片刻，故意道：“那若是玉宸你去的话，能有几分把握？”

贺玉宸斩钉截铁的回道：“臣也不知边境现如今详细战况，尚不敢妄言，但是臣可以许诺，臣在，城池便在。”

“哈哈，好，好！”顺安帝满意的大笑，“不愧是朕的好臣子，传朕旨意，封贺玉宸为镇北大将军，明日一早点兵出发，朕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陛下，臣遵旨。”

顺安帝又看了眼下方的臣子，“宸王毕竟伤势未愈，朕还是不太放心，可有人愿与宸王一同前去？”

太子和三皇子正欲继续开口，此时，武将队伍中又有一人站出来，“皇上，臣愿随宸王一同前去。”

大家都看向突然出声的这人，此人是秦威，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只是一直不受重视，到了现在也不过才五品武将，他也是现如今朝堂中还未战队的少数官员，此番他突然出列，大家都有些意外。

顺安帝满意地点点头，立即开口：“那就命秦将军为副将，随宸王一同前去边境，大家可还有意见？”

下面也无人反对，太子和三皇子也觉得至少没让对方的人拿到兵权，至于贺玉宸嘛，以他的身子骨，此次去边境能不能回来还是一说，所以二人也都觉得皇上此番安排甚好。

“好，既然无人反对那边这样了，今日便散朝吧！”顺安帝又语气温和的看向贺玉宸，“玉宸啊，你也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便大军出发，还有秦将军也是。”

“臣遵旨。”贺玉宸和秦将军躬身应道。

贺玉宸回来便看到苏暮芸少见的勤快，在屋里忙着收拾，他也不忍出声打扰这份宁静，静静站在门口笑看着。

“回来啦！”苏暮芸余光看到他的身影，停下动作笑着看向他。

“在忙什么？这些事怎么不让下人去做？”贺玉宸上前帮忙，温声问道。

“这不是给你收拾行李吗？这些事定要王妃亲自做啊，这样才显得我贤良淑德！”苏暮芸一边收拾一边念叨，“听说北边常年寒冷，那我还是多给你准备两套棉衣吧。”

“你已经听说了？”贺玉宸语气如往常一般，还玩笑道：“这消息怎么比我回来得都早？”

“没，我猜到了。”苏暮芸不满的噘着嘴，“你昨日说北边战乱，今日便去上朝了，我便知道以你的性子，必定会请愿亲自带兵去边境。”

贺玉宸忍不住拥她入怀，“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王妃啊。”

“我倒宁愿是我猜错了，你伤都没好透，朝堂上那么多将军，就必须非你不可吗？”

“朝堂里有些话权的将军都选了阵营，而边关战事吃紧，皇上不会放权给任何一位皇子的，况且此次漠北国本就来势汹汹，我们兵力本就不是很足，一则为了防止内乱，二则我在军中威名远扬，能提高士气，所以此番只有我去才是最好的，皇上也是这般想的。”

贺玉宸解释完又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况且这不是也说明你夫君厉害吗，你没听说过你夫君百战百胜的传言吗，放心，这次也定能凯旋而归的。”

“可是你明明是为了守卫国土，皇上还一心防备你，太子和三皇子也想着谋害你，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些人去拼命。”

“我不是为了他们拼命，而是为了千千万万个百姓们去拼命，为了他们不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贺玉宸叹了口气，“况且身在局中，哪有那么容易便能脱身的，现如今皇上对我不满，太子也下毒加害，可却一直未要我的命，假如我把兵权交出去，那么我便会成为弃子，到时候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只有手握重权，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苏暮芸沉默不语，她也知道现如今他们都身在局中，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个呢？

她只能紧紧地抱住身旁之人，偷偷将眼泪在他怀中擦干，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如常，“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这么快。”苏暮芸怔然，有些不舍。

贺玉宸面色愧疚，“边关战事吃紧，所以皇上令我尽快出发，我知道时间有些紧……”

“无妨，我明白的。”苏暮芸打断道：“此次出行，你要多加小心，要注意你的伤口，不要再跟上次一样，弄的差点没命。”

“好，全听王妃的。”“对了，最近太热了，我们在京外有个庄子，那里要凉快些，等我走了之后，你便搬到庄子上去住吧，京中太乱了，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苏暮芸明白他的担忧，也不想让他不放心，便答应了下来，“好。”

“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让长乐公主也去住一阵，你们可以一起解闷。”

“好呀。”

贺玉宸磨了磨牙，不放心的嘱咐道：“除了下人，不准其他男人进庄子。”

苏暮芸故意道：“可是要是公主带人去了呢？”

“我也会跟她说的。”贺玉宸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威逼或者利诱傅华乐她才能听劝，结果便看到自己王妃，“怎么你一脸失望的样子？”

苏暮芸连忙否认，“哪有，我也不喜欢见一些不认识的人。”

“万事小心，我将李玉成留下，有事情你吩咐他去办，不要一个人出门乱跑。”

“我会乖乖待在庄子上的。”苏暮芸连连保证，又不放心道：“战场凶险，多一个人保护你总会好些，你还是将李玉成带上吧！”

“不必，我带着韦青就行，韦青虽然脑子不怎么样，但是武艺可比李玉成要强多了，有他在你便不必担心。”

“好，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比这凶险的仗我都打过好些，这次的情况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贺玉宸说得轻松，但苏暮芸却满满的心疼，毕竟他现如今的爵位都是靠自己一刀一剑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而这样还要被防备功高盖主，步步小心。

而之前的他是带着一腔仇恨撑着他走到高位，后来是对女主的惦念，想帮她一把，最后成功帮六皇子登上皇位，也算是了无牵挂了。那现在呢，他有没有舍不下的事，和舍不得的人呢？如果有的话，那结局会不会不同呢？

想到这，苏暮芸柔声道：“我会在家等你，没事了便给你写信，你抽空了便看看，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等你凯旋而归，到时候我就去城门口接你回家好不好？”

贺玉宸声音有些哑，“好，一言为定，待我回来之时，我们一眼便能看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