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梨花落满地>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丢弃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丢弃

沈之娴身上的寒疾真正病愈是在第三日的晚间,睡了太久的关系,虽然此时已是夜里,她也再无丝毫睡意,望着窗外清亮的月色,眼内是无尽的心伤。

他一定又在永宁宫中吧,这么晚了,他在做什么呢?

这么晚了,除了陪在那人身侧,琴瑟共好,他还能在做什么呢?

他一定很喜欢那人吧,选秀初时就亲笔写下了名册,一入宫就封她为贵妃,还把永宁宫赏赐给她作了寝宫。

永宁宫是他自小居住的宫殿,是有着太多他们相处过往的地方,那里种着满院子他最喜欢的梨树,还有那一棵他曾亲手为她种下的梨树。

他把那样一个充满了回忆与温暖的地方赏赐给了她,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吧。

沈之娴猛地甩了甩头,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的,明明逼自己看清了事实告诉自己要死心的,可她总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会去猜测,就像是盘亘在她脑海里了一般。

也会忍不住勾画出一副他在那人身边时温柔浅笑的模样,然后再一分一分的去比较,到底与他曾经对着她时的笑容有什么差别?

然而,每每回过神来时,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自嘲。

“娘娘,天色已晚,您的身子才刚好,再休息一会儿吧。”玉儿入内,看到沈之娴望着窗外发呆,把药碗递给她,然后状似无意的去把窗扉关了,阻了她出神的视线。

沈之娴收回视线,从善如流的接过药碗,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喝药喝成了习惯,对她来说,再苦的药也能如同用茶般饮下,一点也不会觉得苦涩难忍。

可为何,从心底深处蔓延出的汩汩苦涩,好似如影随形般纠缠着她,分明看不见摸不着,却会让她极力的想要摆脱,想要逃避,觉得难忍呢?

玉儿拿走沈之娴手上的空药碗,帮她擦拭干净嘴角残留的褐色药汁,放轻了声音哄道,“娘娘,您再睡一会儿吧。”

沈之娴不知想起什么,摇了摇头,掀开锦被下榻,往妆奁柜走去。

玉儿赶忙把空药碗往旁边随意一放,拿起长衫走至沈之娴身后帮她披上,如今虽是暑夏,但现在夜色深重,而娘娘才刚刚病愈不久,万不能再受凉。

“娘娘,您寻什么,告诉玉儿,玉儿帮您找,可好?”玉儿低声道。

沈之娴还是摇头,蹲下身,不知在翻找些什么,不多时,她翻出一只檀木箱,然后又找出她当初带进宫的,曾视若珍宝的一只锦盒。

玉儿看到这只锦盒,眉心一跳,再看向沈之娴时的目光多了抹忧色。

她对这锦盒里面的东西不甚清楚,可这只锦盒她再熟悉不过了。

以前在相府时,沈之娴就常常拿它当宝贝似的,看得甚是重要,她还说过,里面的东西都是四殿下送予她的。

可如今……

沈之娴打开锦盒,一一抚摸过里面的每一样物什,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她嘴角不自禁的带上了点笑意,眼内满是思念缅怀之色。

从头至尾,她手指滑过每一样物什,却都并没有拿出来细看,反而扫过一遍之后,很快速的合拢了锦盖,把它放置到檀木箱里,不再多看一眼。

然后,沈之娴又去取来放置在妆奁台上的一把古琴与一本曲谱,手指最后一次从琴弦上抚摸过,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怔忡之色,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再一同放置到檀木箱里,落锁。

收拾好了这一切,沈之娴把檀木箱放置到妆奁柜的最底层,然后站起身,把锁匙递给玉儿,面色与声音皆是平静,“这锁匙你帮本宫丢了吧。”

“娘娘,您……”玉儿一惊,并不敢去接,要知道,那里面装的可都是她家娘娘最最看中之物了啊。

沈之娴却把锁匙又往她面前递了递,轻柔又坚定道,“去吧。”

玉儿僵着手指去接,接过后,看了眼锁匙,思索再三,低声问,“娘娘,您,可有后悔?”

沈之娴往回收的手指一顿,垂落下来,隐藏入衣袖中,攥紧成拳,她低下头,掩下嘴角蔓延上来的一抹苦涩与难过,不置一词。

后悔么?

即使到了如今这般境况,她就算再委屈,再难过,再心痛,再失望,也从未想过后悔。

三岁相识,五岁相交,他陪伴了她从儿时到如今这么多年的岁月,就算全部都是虚情假意的,可那么多年的岁月总是他陪着她走过来的,那么多的往事总是他陪着她一起经历的,那些使她在当时那刻感到温暖的感觉,总不会是骗人的。

有了他的陪伴,她的人生才不会显得太过孤寂。

她又怎么会后悔呢?

她心悦于他,心甘情愿痴心相付,是她一个人的事,如何能强求他也回报以同样的心悦与眷宠呢?

他不喜欢她,本不是他的错啊。

即使为了得到这个皇位,他曾意有所指的使她误会过,她也从不曾想过要怪他。

如今,她明白了他真正的心意,只是想把仅属于她一个人缅怀的往事尘封丢弃,想自己做一个了结,然后,如同他希望的那般。

在这有限的余下岁月里,她是他的皇后,也只是皇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日,是七月十五,大偃朝祖宗礼法规矩,每逢初一十五,若是福熙宫内有中宫皇后在,皇帝务必安置在福熙宫内。

戌时初,安公公在福泰宫门口不停的往外张望,想看看皇上何时回来。

今日有西北的军情送到,皇上下了朝后就召了兵部尚书与几位大将军去御书房议事了,一直到现如今还未回福泰宫。

原本该是他陪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但他被皇上派去永宁宫,给锦贵妃赏赐西北送来的物什了,分身乏术,于是就遣了手下的小太监陪侍在皇上身旁,可小太监到底不机灵,到现在也没劝皇上回宫,更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要知道,今日可是十五,是皇上该去福熙宫的日子。

这两位主子也不知道在闹腾些什么,封后典礼至今四月有余了,一个强颜欢笑,还卧病在榻,一个日日沉着一张脸,眉目冷峻周身低气压迫人,叫他这个旁人看着也忧心不已。

如今又多了一位锦贵妃横亘在其中,更是添乱。

他本想着趁今日十五,皇后娘娘身子已大好,劝着皇上去趟福熙宫,能让这两人好好说一说话。

可谁知,皇上到现在还未回宫。

戌时中,远处的夜色中出现了一抹渐近的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安公公心中一喜,紧跑几步近前,低头劝说道,“皇上,今日十五,该去福熙宫了。”

萧漓脚步停下,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连一口气都不让朕喘,一盏茶都不让朕饮了?”

安公公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然后不敢再妄言,规矩的往回福泰宫的方向引路。

萧漓却沉吟一息,脚步一转,往另一处去了。

安公公掩下嘴角的笑弧,赶忙跟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的福熙宫内,玉儿正带着小宫女们为沈之娴梳洗过后换上寝衣,听到通传,赶忙走至寝宫门口开门。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圣安。”玉儿与小宫女们见到入内的人,跪拜行礼。

沈之娴也不料萧漓此时会过来,她虽知道今日是十五,依规矩皇上是该安置在福熙宫的,可他一直没出现,她就以为他会如前几日那般去永宁宫了。

是以,现下看到萧漓,沈之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即也跟着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平身,”萧漓淡淡一声,眉头却拧着,“都退下。”

玉儿偷偷朝沈之娴望了眼,看到她面色如常,带着小宫女们与安公公一块儿退了出去。

一时间,寝宫内只余了萧漓与沈之娴两人。

只有两人在,沈之娴不由得又想起了几月前,那个他抛弃下她,划清两人间的界限,置她于不顾的那个新婚夜,有些难忍的苦涩与心痛又从心底弥漫上来,一时无话。

萧漓也没有开声,只定定的望着站在他面前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打量。

她应是已梳洗过了,脸上卸了妆,是瓷白的水润的透着淡淡粉色的肌肤,发梢上还有些湿迹,覆在纤长的脖颈处,落了几滴水珠,身上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显得消瘦异常。

烟粉色的宽松薄纱寝衣穿在她的身上,身子曲线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更是显得不堪盈盈一握,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四散开来,萧漓轻轻嗅了嗅,是梨花香,他眼眸渐深,喉结不自在的上下滚动,良久,轻咳一声,转开视线。

“怎么,皇后都不给朕斟上一盏茶吗?”萧漓开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也转移了刚刚不知为何而起的他的尴尬。

沈之娴也回了神,赶忙为他添上一盏热茶,递到他面前,“皇上请用茶。”

萧漓低头去看,递到自己面前的她的手指如葱白般白皙纤长,托着一只汉白玉的茶盏,真正是相得益彰。

接过茶盏,萧漓饮了几口,放置在一旁,两人一时又无话。

萧漓眉头的褶皱更拧紧了几分,明明是他自己划出的楚河汉界,如今见到她这般的低眉顺眼谨小慎微,他反而觉得郁结在胸了。

“听闻皇后身子不适,如今可还好?”萧漓淡声问。

沈之娴又福了福身,“劳皇上忧心,臣妾身子已大好了。”

忧什么心?朕哪里忧心了?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萧漓在心中冷哼。

外面传来禁卫军的巡逻声,已过亥时了,两人一个站一个坐,僵持的时间长,沈之娴有些乏了,毕竟她寒疾刚刚初愈。

想了想,沈之娴试探着问,“今日皇上不去永宁宫么?”

萧漓闻言,伸手去取茶盏的手一顿,抬眼看她,目光募地冷寒,“皇后希望朕去永宁宫?”

“我……”沈之娴有些张口结舌,这如何会是她的希望了?

萧漓突然想到,先前刚见到他进入寝宫时,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以为自己猜到了缘由,眉头原本的褶皱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冷厉的弧度,“嗤”笑一声,“皇后不想见到朕,是想着要见谁呢?让朕猜猜,唔,苏子成么?”

“……”沈之娴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她如何不想见到他了?这又关子成什么事?

萧漓却把她的迷惑当成了无从辩驳,心中积怒渐起,抬手一扫,桌案上的茶盅茶盏应声落地,传来“噼哩叭啦”的一阵脆响。

有锋利的瓷片反弹起,触到沈之娴的手背,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萧漓站起身,仗着身高的优势俯身压迫着她,眼中尽是锋锐的凌厉光芒,“苏子成再如何,也不过就是奴才一个,呵,朕还真是替你觉得可惜,他那般的深情。”

然后,他退离三步,周身弥漫着凌寒如冰雪般的倨傲气息,冷漠开口,“如皇后所愿,朕现在就去永宁宫。”

话落,转身大跨步离开,摔上寝宫的殿门,任由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嘭。”

沈之娴瞳孔一缩,被巨响震落下一串泪珠,落在手背的伤口处,洇染开一朵诡异的血花。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是不是他们以后都将是这样,再也不能好好说话好好相处了?

即使她能勉强自己看着他与封锦绣的相亲相爱而不嫉妒,他还是要这般对她吗?

她已经极力克制住自己对他的倾心,对他的爱恋了,只想站在他的身后,贪恋他偶尔的回头,偶尔的陪伴,这样也不行么?

如此这般,那她以后在这深宫之中的漫漫岁月,要如何度过?

沈之娴慢慢蹲下身,心底的苦涩与心痛再也压抑不住,她紧紧的抱紧自己的双臂,终是,痛哭出声。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金言宝宝是团宠我老公是神豪天降战神沈浪射日才是真理乔宝儿重生劫:一品毒妃粉团子虞清欢长孙焘穿到古早虐文里我逆袭了人间猎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