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以身试险

深夜十一点。

查歌和阿芙重新换回了价格不菲的衣物，将钱包、首饰，一切值钱的东西明目张胆地挂在身上，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暴发户形象，简直是在对夜间出没的盗贼说：我很有钱，你快来抢。

他们推开一扇脏兮兮的玻璃门，走进了“雄狮酒吧”。

摆在酒吧门口的是一头仰天怒吼的雄狮雕像，雕刻技艺粗糙，石像也在岁月的打磨里变得黑一块绿一块，但店主迟迟不肯翻新，说这代表了雄狮酒吧悠久的历史。

这是一间平民用来享受夜生活的酒吧，它建在城市与乡村的交界处，来的人大多数是嗜酒成瘾的醉汉、无脑的赌徒和专门等待桃色交易的妓、女，他们在昏暗的酒吧里打着扑克、吞云吐雾，个个脸色枯黄，但却停不下酗酒和赌博。

查歌这种贵公子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他与阿芙一进门便引来了不少异样眼光，其中不乏对他们的钱财动了坏心思的人。

查歌无视他人目光，将两枚金币拍到吧台上：“来两杯你们的招牌。”

酒保哪里见过如此出手大方的贵公子，连忙点头哈腰，不敢有一丝怠慢。

查歌撑着脑袋，把纨绔子弟的模样演绎地淋漓尽致：“我瞒着老爹跑出来的，怕被发现，你们这有包间吗？”

“有！”酒保心里乐开了花，他见的人多了，一看便知查歌是那种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纨绔富二代，估计是山珍海味吃腻了，这才来平民的酒馆找找乐子，于是酒保进一步试探道，“我们这还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请问······”

“要。要一男一女，到我包间来。”查歌又掏出一枚金币，推到酒保眼前，后者眼睛都直了。

“哦对了。”查歌补了一句，“我喜欢那种大胆健谈、脑子里装了很多乐事的女人，最好是对这一地带很熟、有经验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懂！包您满意！这边请！”酒保坏坏一笑，男人说的“有经验”他还能不懂吗？

查歌懒洋洋地起身，阿芙恭敬地跟在身后。

这时，一个赌鬼裸着上半身，尖锐的喊叫贯彻了整个酒馆：“妈的！再来一局！”

酒馆立马爆发一阵刺耳的嘲笑：“看看这家伙，输得只剩内裤了还不收手呢！”

“也许他只是想裸奔，干嘛不满足他？”

“还能赌什么？你的一只手么哈哈哈！”

被嘲笑的赌徒面色涨红，支支吾吾道：“我······我还能赌！我赊账！”

众人立马起哄，有的怂恿他继续，有的让他滚出酒馆别扫兴，还有的朝他扔去黑乎乎的烟蒂，没有理由，只是觉得他输得一穷二白实在可笑，忍不住侮辱一番。

查歌停下脚步，双眼一眯问酒保：“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一个赌徒输光了一切钱财，不得已拿衣物做赌注，现在只剩一条内裤了。”

查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酒保还以为富二代小公子没见过这种场面，便默默等待查歌看到尽兴。

赌徒的对手灌了一口威士忌，朝他摆摆手：“算了吧老兄，现在收手还能留一条内裤，要是再赌恐怕你那狗窝一样的房子都保不住了！”

“我、我！”赌徒因呼吸急促而结巴，他确实没有任何能赌的东西了，众人的起哄声如海浪般一层更比一层高，不尽相同的话语钻进他的耳朵，闹得他脑神经纠结成一串麻花。

倏地，赌徒想到了什么，他高举双臂，用那苍老又粗糙的声音声嘶力竭道：“我有个女儿，今年18岁！我可以拿她做赌注！”

“就赌她的婚姻！只要你赢了，我那年轻美丽的女儿就归你！”

此话一出，人群里爆发了一阵欢呼和口哨声，他们又有好戏可以看了。对手更是狂笑不止：“你最好赶紧为女儿置办嫁妆，告诉她要嫁人了！当然，只要她乖乖地洗衣、扫地，我也不会亏待她！”

人群又爆发一阵起哄声，其中还伴随着许多污言秽语，而赌博台外又建起了一个小赌博台，押的是那边会赢。

这种情景让查歌一阵恶心，他顿时双目瞪圆，一股愤怒从心底翻涌而起，拳头攥成了一块岩石。

阿芙立马拦住他：“不要多管闲事。”

查歌沉着脸反问她：“那就眼睁睁看着这个鼻涕虫的女儿被另一条鼻涕虫带回家，过那种一辈子望不到头的穷苦生活？”

“但鼻涕虫的本性不会变。”阿芙显得更冷静，“你能管一次，下次他拿女儿赌注的时候你还能管吗？”

“这是他们的命运，你无能为力，别忘了正事。”见查歌黑着脸不说话，阿芙轻轻抚上他的肩膀，朝他眨眨眼，“我们是来享受的不是吗？别管他们了。”

酒保也跟着劝：“您养尊处优没见过这种场面，感到愤怒也很正常。但这种人实在太多了，他们没工作没前途，只能在酒吧里堕落着寻找快感，怎么堕落是他们的事，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查歌瞪了一眼酒保冷冷道：“把你的嘴闭上，带路。”

酒保一个激灵闭了嘴，不敢多言，顺从地将二人带进了包间。

不一会，一男一女走进包间，男人细皮嫩肉，见到阿芙立马红了脸，抿着小嘴紧挨她坐下。

女人妩媚妖娆，身着大红色超短裙，进门就直朝查歌走来，跨坐上他的大腿，查歌也顺势搂住她的腰。

女人暧昧地摸着查歌的脸蛋：“好精致的一张脸，看着也不像穷鬼，怎么到这个地方来找乐子？”

“闻你而来。”查歌早已将怒火压进心底，挂上一幅花花公子的面孔，亲昵地吻上女人的手背，“早就听说这里有一位美人，身材妙曼、热情似火，今日一见果真没让我失望。您真的很美。”

女人被这张抹了蜜的嘴逗得心花怒放：“那么先生是来与我共度良宵的？”

查歌温柔一笑：“当然。”

阿芙神色一动，身边的男孩也娇羞地靠上了她的肩膀，阿芙瞥了男孩一眼，没有动作。

查歌将手插进女人的秀发，一边爱抚一边在她耳边低语：“节奏太快了，我们慢慢来。”

女人嘴巴一嘟，从查歌身上下来，靠进他的怀里：“那你想从哪里开始呢？”

“从言语。”查歌将下巴抵在女人的头顶，手指轻轻掠过女人的红唇，“最近实在烦闷，需要一人帮我排忧解难，可否请您暂时充当一下我的心理医生？”

“万分荣幸。”女人狐媚一笑，又把身子往查歌结实的怀里埋了埋。

“最近发生了很多失踪案，弄得我心神不宁，总做噩梦。”查歌亲吻着女人的头顶，“据说在城乡的边缘有一群神秘人，他们嗜杀恐怖，能在毫秒之内拧下人的头颅，你见过吗？”

但很快，查歌自嘲似地笑笑道：“不对，我真是傻到透顶······我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怎么没有？”女人对查歌的话不服气，食指气鼓鼓地在查歌的心口打转，“明明就有，而且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查歌嘴上反驳着，眼里的好奇却隐藏不住，“你难道见过这么恐怖又······离奇的人？”

“果然是温室里长大的少爷，根本不知道世界的真实模样。”女人的手向上蜿蜒，最终挂上了查歌的脖子，“我见过哦，就在前天。”

查歌将耳朵凑过去，女人便顺势用唇贴上他的耳朵，湿润的热气混着旖旎的气息：“前天，这里来了两个黑衣男人，点了两杯酒，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里。”

“你也知道，这里全是酒鬼和赌徒，他们见那两男人看起来腰缠万贯，便邀请他们赌两把——老千早就备好了，就等肥鱼上钩呢。”

查歌顺着她的话问：“那他们输了多少？”

“输？不，他们没赌。”女人耸耸肩，“他们推了赌徒一把，示意自己不奉陪，但这群酒精上脑的白痴们被推出了怒火，抄起酒瓶子就要干架，其中一个男人脑袋被砸出了血。”

查歌一个寒颤，有点害怕地问：“打起来了？”

“也没有。”女人见查歌连着两次猜错，得意一笑，“另一个男人拦住了自己被伤的同伙，朝那群赌徒道歉，便离开了。”

“那就好。”查歌松了一口气。

“但是，黑衣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埋伏在酒馆外的草丛里，就等那群赌徒东倒西歪地走出来······”

查歌一个紧张，把女人搂得更紧：“他们做了什么？”

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查歌，故意要吓他，她也成功了：“黑衣男把那群赌徒全杀了，有的是拧下头颅，有的是捅穿胸膛。当晚，雄狮酒馆附近的温度直直下降了十几度，我点起火炉都挡不住这股寒气。”

查歌呆呆地看着她，嘴唇一张一翕，看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他才憋出一句话：“你在编故事吧？”

“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我在二楼看到了全过程！”女人真的竖起二指，在脑袋旁做发誓状。

查歌坚决不信：“这不可能！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尸体呢？血腥味呢？警察也不管吗？”

“这就是离奇的地方了。”女人摇摇头，“我当时很害怕，直接缩进被子里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发现雄狮酒馆门口干干净净，没有尸体，没有血腥味，就连温度也回转了。”

见查歌还是一脸怀疑，女人心急了：“我当时没有喝醉也没有嗑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很确信温度在下降，尸体也是一夜之间消失的！就像······就像他们用了魔法一样！”

查歌与阿芙同时警觉地眯起眼，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女人还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这位花花公子，便整个人环上查歌，嘴唇贴近查歌的嘴角：“吓到你了吧，别怕，他们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查歌仿佛刚从恍惚里抽离：“我一个男子汉怕什么，你才是女人，不怕吗？”

“常年混在这片地带已经见怪不怪了，连分尸现场我都撞见过，还不是好端端活到了现在。”女人的语气甚至有点自豪。

“你真了不起。”查歌由衷地发出一声赞美，紧接着翻身将女人压在床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知道雄狮的含义吗？”

阿芙见氛围开始不对劲，立马让陪酒男退下，自己也走出包间，把私密空间留给了这对男女。

*

五分钟后，查歌理了理凌乱的衣服，从床头柜翻出一张纸和黑色水性笔，写了一句话，将纸折叠收好，然后把一串珍珠手链留在包间内，给熟睡的女人盖上被子，翻窗离开了酒馆。

在酒馆外等待的阿芙一脸惊讶：“这么快？”

“别说我快，我没睡她。”查歌将扣子一颗颗扣好，“施了点魔法，让她睡着了，记忆也做了模糊处理。”

“你每次撩妹都是点到为止，这次花了钱居然也不做到底。”阿芙一脸惋惜地摇着头，“你是不是某些机能有问题？”

“十分健康，没有任何难言之隐。”查歌翘起一个调皮的笑，“你如果还是不信可以亲自探究，第一夜给你也不算亏。”

“滚！”阿芙在查歌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被拍的人也不躲，笑嘻嘻地挨着。

查歌被打完还不忘理理发型，而后弯起两指放入嘴中，吹了个悠扬响亮的口哨。

三秒后，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远方飞来，一个盘旋减速后落在了查歌肩上。

查歌先是温柔地替它顺毛，而后掏出叠好的纸，塞入绑在白鸽脚上的小信筒里，轻轻一拍，白鸽便心领神会地起飞，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阿芙望着白鸽离去的轨迹：“给谁的信？”

查歌莞尔一笑：“咱们的挚友。”

*

深夜，卡维尔仰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紧接着卧室窗被敲响，他打开床头灯，只见一只白鸽用它的喙不断啄着自己的玻璃窗。

卡维尔下床开窗，取下它脚边的信，白鸽飞走了。

卡维尔蹙了蹙眉，大半夜的是谁寄信。

当他定睛看清纸条内容时，先是一愣，随后翘起一个微乎其微的笑容。

信很短，只有一句话，却什么都交代了——

城乡交界处有两名叛军出没，同党不明。注意安全，保护好塔米。——你的挚友：查歌·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