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章

时阅川光知道神兽们曾经有过例行聚会,但找不到聚会的地点。而根据朱雀所说，经过数千年的变迁，他们各自守着一方土地,早就已经无法再联络上对方。

放弃了从这方面着手,时阅川依然只能等待将来洛城能有船队离开这里前往海的那端。

难得有自己的时间不被打扰,时阅川待在阁楼里对着墙上的地图发了会儿呆,接着才又从身上找出通讯器，低头看了眼屏幕。

通讯器的群聊里从昨天晚上他发出那条信息开始就半个字也没再弹出来,似乎是那群人已经被吓到不敢再出声说话。

但时阅川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他先前没出声只是因为在忙，现在忙过了他也有心思再继续与这群人交流了,他熟练地打字发送消息：“开小群对我来说没有用，你们的任何聊天消息我都能看到。”

对他来说只要他想知道,现在整个洛城区域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他的意念感受不到的。

他这么将消息发出去之后，群里依然没有动静,时阅川等了片刻，确定那群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也不再继续劝说，只随手在通讯器里动了动手脚,没过多久,他就加入了新的群聊，这个群组的名字叫做“暗杀那个男人”。

时阅川进群发了串省略号。

他盯着群名看了看,就在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群名飞快地变成了“那个男人的后援团”。

时阅川：“……”

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那群穿越者的求生欲。

他笑了笑没真去计较,只发送了句消息道：“你们不用因为我在群里就不肯说话,因为不管我在不在群里，我都能看到你们说了什么。”

他接着补充道：“我进群只是方便你们能看到我说话而已。”

群里依旧安静。

过了好一阵，才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出来打了几个字，似乎是在努力证明他们没有在意，强行在时阅川的面前装出了阳光灿烂的感觉。

时阅川看他们依然没有商量出结果，于是不再继续闲聊，耐心地等待他们继续考虑下去。

重新收好通讯器从阁楼出来，时阅川在学宫前院的桃花树下见到了坐在轮椅里的东方羲。

时阅川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抬头看着树上的花朵，大概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东方羲甚至不需要去猜测身份，就开口说道：“他们说这里昨天都还是片空地，今天早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醒来的时候这里就开了满树的桃花。”

来到东方羲的轮椅边上，时阅川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真神知道你想看桃花。”

东方羲挑眉回头看着时阅川：“你是认真这么说的？真神会在意我这个小人物？”

时阅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摇头说道：“这世上没有谁是小人物，你说你想看桃花，学宫里就多了桃花，你再试试许个愿望，你说你想要让你双腿好起来，将来好去海的那头看看，或许将来真神真的能替你实现愿望呢？”

东方羲没有立即开口，他专注盯着时阅川，半晌说道：“我不信真神。”

时阅川：“……”

没想到这位洛城城主比他所想象的还要难哄，时阅川有些没辙，想了想说道：“那你相信我好了。”

东方羲挑眉：“你？”

时阅川道：“你该知道我们族里面记载了很多秘密，包括灵根的事情，还有神兽的事情，根据我们族里的记载，只要找到某件东西，你的腿很快就能好起来。”

东方羲看起来并不怎么激动，大概是因为他从小残缺已经因为自己的双腿失望过太多次，所以现在他根本不相信时阅川能治好他，他懒懒问道：“你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你倒是说说看，要是说不出来我再想想要怎么治你的罪。”

时阅川道：“是金晶石。”

东方羲：“嗯？”

时阅川道：“我们学宫现在找到了可以替人开启火灵根和木灵根的两块晶石，但世上并不只有这两种灵根力量，云衢大陆还有许多力量等待着被我们所发觉，城主你的双腿之所以会先天残疾，就是因为你的体内拥有着强大的金灵根力量，只是你的身体太过孱弱又没有得到开启灵根的办法，无法疏通自身灵力，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东方羲神色看不出变化，他默然抬头与时阅川对视，似乎心绪平静，但右手紧紧拽着轮椅扶手的动作却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片刻后他闭上双眸，长长吐了口气才道：“你的意思是，我原本也能像他们那样……拥有灵根的力量？”

时阅川点头：“非但如此，而且城主你的力量是先天的，只要能够开始修炼，必然事半功倍实力远超众人。”

东方羲看起来对时阅川后面这番关于实力的话不感兴趣，他只哑着嗓子低声道：“我真的能够有机会行走？”

时阅川道：“可以。”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真的承诺了什么。

东方羲看了眼时阅川，重又闭上眼睛说道：“那东西应该没那么容易得手吧，你想让我派人帮你去寻？”

时阅川欲言又止。

东方羲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行道学宫现在只能招收拥有火灵根和木灵根的弟子，你们必然不止满足于此，想来如果能有机会，你们也想让大家拥有开启金灵根的机会，所以这颗金晶石说是替我寻的，其实是替行道学宫寻的，对么？”

时阅川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无奈地笑了笑道：“瞒不过城主。”

东方羲指节敲了敲轮椅扶手：“我知道了，将来我会想办法派人出海，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够出海的方法，洛城世代居住于这片平原上，很少有人去过海边，更没有人知道要怎么样跨过那片大海。”

时阅川对此早有准备：“所以我们需要些技术支撑。”

东方羲抬眸：“技术？那是什么？”

时阅川想起现在还待在地牢里的那群人，他们虽然并非是专业出身，但是见识却的确比现在这个时代的人要广得多，结合未来人的眼光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技术和特殊能力，想要建造船只或许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时阅川摇头说道：“等到将来城主就知道了。”

与东方羲对话之后，已经是夜晚降临，时阅川于是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距离他和众人打赌比试开始的日子还有十四天。

其他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时阅川便开始专心栽培方昭，准备迎接那场让学宫上下都期待不已的比试。

然而时阅川栽培的方式实在让人们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里，每天时阅川都会准时领着方昭前往书阁，接下来就是他们各自在书阁里面做自己的事情，时阅川写书修改书册里的内容，方昭则看书背书盯着书上的文字费劲地理解。两个人半天交流不上两句，只有方昭有时候遇上什么书上写得不太明白的，他才会抬头问问时阅川，而等时阅川解释清楚，他们又继续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其他弟子们因为不放心时阅川和方昭，曾经悄悄在书阁外面偷窥过，虽然他们不觉得时阅川能赢，但他们也同样好奇时阅川究竟想用什么样的方法让方昭输得不那么难看。

等看清他们什么都没做之后，大家就忍不住摆手各自离开了。

大家都觉得方昭这样子想赢下方虹根本就是个笑话。

而事实上不光是学宫弟子们这样认为，就连方昭自己本人也这样认为，他虽然看起来每天认认真真地在看着书，但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看书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这些书册的确是有不少用处的，上面写了许多方昭从未听说过的关于五行四象体系，关于灵根和灵力的许多理论，然而这些东西对于他即将到来的比试没有任何的帮助，他有时候想要问问他的师父自己究竟应该要做些什么，但事到临头他又没能够问出口，因为他认为身为弟子，不该去怀疑自己的师父。

方昭就这么看书看到了第十三天，他那叠厚厚的书都已经看到了最后一本，时阅川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而每天熬夜看书只休息两三个时辰的方昭这日终于也没能够撑住，在看完最后一行字后倒头就着面前的书桌睡了过去。

时阅川坐在他的对面，注意到这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朱雀从他袖中探出头道：“真神，他已经睡着了。”

时阅川点头：“总算是睡过去了。”

朱雀看了眼时阅川，有些不大明白他的心思，不过想到神心难测，朱雀识趣地没有接着问下去，它不是青龙那种什么都不懂还要瞎叫唤的家伙。

时阅川起身来到方昭的面前，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要松了口气：“他也太能撑了，我差点就以为这计划要失败了。”

朱雀迟疑道：“计划？”

时阅川在脑中回应朱雀道：“嗯，看书的确是要看的，不过这几天的时间他能看懂多少全靠他的悟性，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让他睡着过去。”

朱雀看着此时极度疲惫之下睡得人事不知的方昭，顿时明白了时阅川的意思：“真神是想让他进入冥想状态？”

与朱雀交流的确非常高效，时阅川承认道：“对，修行除去修炼外在的武学，更重要的其实是冥想练气，我想让学宫弟子们明白的是这个，但冥想打坐不是短短半个月就能够达到效果的，想要立即见效，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让方昭辛苦些了。”

因为只有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之下，方昭才最容易进入深度冥想状态，而只有在这种状态之下，修炼才是最有用的。

时阅川来到方昭的身边，抬手轻轻抚在对方额前，声音低沉且轻柔地道：“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