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就算这样

在经过尼克·弗瑞的接洽之后,娜塔莉娅和娜斯塔西亚在华盛顿的某处普通居民区住了下来。

——虽然说是普通的居民区，但因为离华盛顿市中心并不远，所以娜斯塔西亚估计这里的房价也不低，周围的人们也属于目前的中薪阶层了。

直到平淡无奇地渡过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娜斯塔西亚才偶然间发现,原来她们的邻居们,其中还夹杂着一两位相当特殊的人。

“……啧。”

站在窗边的娜斯塔西亚看到窗外某个熟悉的伪装面孔的时候,顿时就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想着要怎么打他一顿,但所幸,想起了现在时间段的她还是及时地抑制住了这个想法,最终只能遗憾地咋了咋舌。

特地做好面部伪装、却在莫名其妙感觉到一股杀气的布洛克·朗姆洛：？

他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只好皱着眉转身离开了。

——作为九头蛇相对高级别的外勤队长的他，尽管还没有正式潜入到SSR里面，但也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可以接触到被九头蛇潜入的SSR里的情报的。

虽然在两个多月前，他被派到意大利威尼斯协助叶莲娜·贝洛娃的任务失败了,但不知为何，回到九头蛇之后,本应该处罚自己的【红骷髅】却什么都没有提。

就连被他刻意地拦住试图留下罗曼诺娃母女的【瑞安·蒂法尼】也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不,其实更针对了一点，但好歹是没有打什么小报告。

总之,九头蛇内部和红房子的合作失利、罗曼诺娃任务的失败,似乎并没有在九头蛇里激起半分动静。

感觉到不对劲但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布洛克·朗姆洛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决定还是放弃这件事,着重于自己的生死大事——

他可是还和那个混蛋法师有着魔法契约呢。

【将娜塔莉娅·罗曼诺娃和娜斯塔西亚·罗曼诺娃活着带到喜马拉雅山上。】

还有一系列的附加条件就暂且不提了,总之,他得先找到这对遭受了多方追杀、目前不知所踪的母女。

……然后他就发现，她们竟然被SSR暗中直接接到了华盛顿，美国的首都。因为下令的是佩姬·卡特，直接接受命令的是被他的搭档亚历山大·皮尔斯评价为不适合招入九头蛇的尼克·弗瑞，所以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他才从九头蛇里收到了这个消息。

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沉思了好一段时间，还是没能想出这个甚至与一代黑寡妇打过不少交道的佩姬·卡特为什么会愿意帮助二代黑寡妇。

如果说佩姬·卡特莫名其妙地就相信一个被苏方精心调.教出来的强大间谍会就这么轻易地投靠代表美方的SSR，所以才愿意帮助她的这种话，布洛克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但不管怎么说，SSR的高级别档案中存在与娜塔莉娅·罗曼诺娃的接触记录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在确定佩姬·卡特给娜塔莉娅·罗曼诺娃准备的地点之后，本就已经回到了美国境内的布洛克很快就赶到了华盛顿里的那间寻常人家。

不出意料地，他并没有看到三个月前在威尼斯见到的属于【爱丽娜·诺娃】的面孔，而是看到了那个地址的主人是一个气质相对更加高雅、表面温和大气的黑发女人。

想必是她又换了个崭新的外表和伪装的气质。

但SSR关于这件事的资料也并没有仔细地描述她的外表，所以布洛克决定自己过来看一看——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那份资料上面写着娜塔莉娅·罗曼诺娃身边并没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存在，而是跟着一个推测在十五岁到十九岁之间的少女。

……那个看起来就对自己的女儿在意得不得了的麻烦女人，竟然没带上她的宝贝女孩？

布洛克直觉有蹊跷。

在来到这边，远远地见到了伪装后的娜塔莉娅·罗曼诺娃后，布洛克刚打算接近那个房子再看看里面的情况，但在察觉到一股浅淡但锋锐的杀意之后，他还是决定先行撤退。

如果在这里发生冲突，那对他想要接近那对母女的计划可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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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布洛克·朗姆洛的时候，娜斯塔西亚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一部分。

本来，她和娜塔莉娅一起到华盛顿之后，见到这间SSR给她们配上的暂时落脚处之时，就已经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了。

毕竟，她记得还算清楚，在属于她自己的穿越记忆之中，在她从史蒂夫和卡罗尔的那辆法拉利车上离开、又回到1979年的时候，就是直接到了这个房子里面。

而且她小时候在1987年度过的时间，大概是在三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回去的时间点要到了。

想到这一点，娜斯塔西亚一直在努力维持的，与娜塔莉娅那种表面和平的平静关系，又濒临破碎了起来。

娜塔莉娅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她莫名其妙的焦虑，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有些犹豫，但在试探性地询问她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得到了她在沉默一会之后的否认答案后，还是没有再继续询问。

在伦敦的那件事之后，她们双方都克制地与对方保持着一点距离。

娜斯塔西亚非常想要做些什么。

想要跟她说关于未来的事情，想要跟她倾诉自己的感情，想要……

想要留在这里，想要接近她，想要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自从十三岁时，由苏联军方与被肃清后的红房子主导的【冰锥计划】完成之后，娜斯塔西亚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差点流失掉所有生命力，又在成功活下来之后失去了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她就再也没去见过她了。

……既然相见也不相识，何必让自己多添几分不必要的痛苦呢？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娜斯塔西亚将接下来的四年时间全数花在与史蒂夫、布洛克和塔罗斯磨合成一个完整的队伍，又在与他们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日子里铸就了坚固的情谊。

尽管每时每刻她都在想念着在遥远另一边的母亲，但那股疯狂的思念之情反而成为了她完成每一个任务的动力，让她几乎是毫不停歇地前进。

而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

等到了九岁的自己与十七岁的自己互换时空的这一天。

在阔别四年的时光后，她终于又见到了Mama。

她也曾天真且渴望地以为自己会能与属于这个时代的母亲和谐地度过这段时间，并且留下无比美好的回忆……

但事实证明，人的愿望总是最虚幻的美好。

……可就算是这样。

就算她们之间的关系始终保持着克制的疏离，无言的沉默。

就算她们不能像记忆之中亲昵相依，毫无保留地道尽爱意。

就算是这样，她也想待在她的身边。

只要能见到她就可以了，能看到如此鲜活的她，就可以了。

可哪怕愿望已经退后到如此的地步，现实也在如此冷酷地提醒她：

到时间了。

她该离开了。

……她要离开了。

……

当毫不掩饰的匆忙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娜塔莉娅是相当惊讶的。

尽管脚步匆忙，但已经对十七岁的娜斯塔西亚有一定的熟悉的她也能勉强辨认出，这段脚步声大抵是属于那个少女的。

但这三个月来，不管经历了什么，尽管连娜塔莉娅自己也曾无法控制地对她输出过一定的负面情绪，那个十七岁的少女也习惯性地将一切情绪压在眼睛里面，很少流露出太多东西。

所以这一段脚步声，大概是娜塔莉娅见过，她最外露的情绪表达了。

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由地皱起眉。

娜塔莉娅放下装着刚分离开的鸡蛋清的碗，转头看向了被拉开的厨房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娜斯塔西亚。

她的面容也被刻意地做过伪装，无论是与年少时候的娜塔莉娅·罗曼诺娃，还是以前年幼的娜斯塔西亚·罗曼诺娃都没有太大的相似性，普通得随处可见。

但在她的坚持下，红发的短发和绿色的双眼都被她留了下来。

而此时，红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抿着嘴，微微发白的唇色透露着她的激烈情绪。

这一刻，无关其他任何，甚至一时之间，娜塔莉娅连那个心心念念的九岁女孩都暂时忘记了，充满了她的内心的，是对眼前这个少女真切的担忧。

“……你怎么了？”

黑发女性略微皱起眉，那双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绿色双眼是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温柔与担忧。

……啊。

娜斯塔西亚沉默着，慢慢地走到了还系着围裙的娜塔莉娅面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靠近了后者，小心地张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部。

不知为何，娜塔莉娅并没有拒绝她的接近。

[……就一会。]十七岁的娜斯塔西亚用俄语轻声说道，不带任何哽咽与哭腔，只是非常平静地说道，[拜托您了，就一会。]

娜塔莉娅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在安静了一会之后，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啊。

娜斯塔西亚抱着母亲，微笑了起来。

谢谢你，Mama。

[再见，Mama。]

娜塔莉娅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却发现眼前一花，红发少女的身影已经从她眼前、从她怀中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几乎是茫然地望了一会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娜塔莉娅怔愣地站立在原地。

直到她被调.教得十分敏锐的听觉听到了门外响起了一声轻弱的呼唤。

更加稚嫩、更加清脆、更加柔软、属于女孩的声音。

娜塔莉娅瞳孔骤然一缩，脑子一片空白，却是毫不犹豫地往前跑去，几乎是慌张地跑到了厨房外的客厅里。

客厅之中，正午艳阳的刺眼日光从阳台之外尽数落在客厅里面，照亮了娜塔莉娅眼前的一切光景，也用金黄色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活生生的娇小身影。

她的娜斯佳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睁大眼睛看着她。

[……]娜塔莉娅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看着眼前的女孩迈开脚步往自己努力跑来。

[——Mama！]她听到她如此熟悉的声音，却不由地眼眶一红，不能自控地落下泪来，当即蹲下了身子，用力地接住了她。

……啊。

她紧闭双眼，抱紧了怀中温热的身躯，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将吻落在她柔软的红发之上，在心中无声地说道：

欢迎回来，娜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