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残留能量

一个月后,苏联，圣彼得堡。

远离市中心、较为偏远的郊区内，一间空旷的大房子内。

一头红色卷发扎在脑后,深红色紧身衣勾勒出女人凹凸有致的漂亮身形，在她蹲下的时候更是愈显身体线条的流畅美丽。

娜塔莉娅·罗曼诺娃蹲下了身子,帮眼前的小女孩拉上了衣服的拉链,顺着往上看去,对上了同为红发的女孩的碧绿双眼。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娜斯塔西亚·伊妮德·罗曼诺娃眨了眨眼，抬起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蹭了蹭：[Mama.]

她小声地呼唤着母亲。

听到女儿声音中的恳求和撒娇，娜塔莉娅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并不希望你去的。]

伊妮德反问：[那我一个人在外面又有多安全？]

娜塔莉娅：[你可以和洛克、塔罗斯一起。]

伊妮德：[Mama，你明明知道的,只有你和伊凡的话,就算加上安妮也太危险了。如果你们失败了，我们在外面也……]

虽然叶莲娜告知了真名，但伊妮德还是决定称呼她为安妮,

娜塔莉娅松开抱着伊妮德的手,稍微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又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女孩光洁的额头,用行动打断了她的话。

近距离地与女儿对视了一会，娜塔莉娅终于轻声开口：[……你从古一法师那里学到了足够多的东西，对吧？]

——足够用来保护你自己的东西。

伊妮德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又被娜塔莉娅再次打断：[算了,这不重要。娜斯佳,我答应你,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但我想要你知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你明白吗？]

如果不是红房子与苏联军方一而再再而三、如此锲而不舍地针对着她们，如果不是那个【冰锥计划】的对象上出现了娜斯佳和伊凡的名字，那么她也不会同意参与这一次行动。

也是女儿一再恳求她、想要跟她一起，而在这种情况下，带上娜斯佳跟自己一起才最让自己放心，不然她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小女孩加入这么危险的任务。

[跟紧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时刻让我感知到你的存在。]娜塔莉娅一字一句地说道，[感觉到任何不对劲都要和我说，知道吗？]

伊妮德异常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娜塔莉娅被她这双直击心灵的眼睛看得心都软了一大半，顿时无奈地捧起了她的脸颊，声音柔和了下来：[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伊妮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甚至眯起眼睛蹭了蹭母亲的掌心：[Mama，我不会离开你的。]

娜塔莉娅愣了一下。

这一瞬间，她很突兀地没有感觉到看到可爱的女儿撒娇的激烈心跳、直呼可爱的这种想法，只是莫名地有些心头微疼。

为什么呢？

她在内心不禁提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困惑：为什么……这个孩子……

……看上去，如此得寂寞呢？

但这样的疑问在内心中只是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深入思考，开门声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敲门就直接开了门的金发美女笔直地站在门口，看到她们现在的样子之后视线微顿，沉默了一下，还是神色如常地说：[该出发了。]

她们三人对视了一会，罗曼诺娃母女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各自应了一声。

娜塔莉娅站起身后，摸了摸女儿的头，在心中无声地说道：

[无论如何，无论怎么样……娜斯佳，我一定会保护你。]

[——用我的生命。]

……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们六人一同前往了叶莲娜查出的一家工厂基地。

[当初，我就在圣彼得堡的另一边，炸了红房子的一个基地。]提到这件事，叶莲娜·贝洛娃有些不快，[结果没想到，另一个更重要的基地竟然就在这边。]

毕竟当时的她被误导，坚定地认为那个大概率是没什么用的基地是红房子的根基之地，最后确认那里没有剩下任何有用的东西才跟着海因里希·泽莫离开。

后来在遇到以前的同伴——也就是那位在威尼斯帮助她的黑种女人——时，她才知道，红房子哪里被她炸毁了，分明还在克格勃的控制之下一批接一批地培养出新的女性间谍。

而且海因里希·泽莫那个家伙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还与红房子达成了一定的协议，看似是被他真诚招揽的叶莲娜·贝洛娃也只不过是协议之中的一部分罢了。

而现在，一切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圣彼得堡。

……

与一般的偏深色调的苏式工厂不一样，被刷成冷白色的层层建筑在荒郊野岭之上伫立着，互相构建成一个宏大又厚实的冷硬工厂。

从不远处的森林之中高高眺望，只能看到零星几个人影在冷清的建筑之内，各自守着自己的警卫区域。

“这么少人？”靠在一块岩石上的布洛克·朗姆洛拿着一个特制的军用望远镜缓慢逡巡着整个工厂外表，挑起了眉，“这可还真是少见。”

但他只得到了一片寂静的回答。

他一转头，果不其然，一回头，只看到年长的女性低着头仔细检查女孩身上服装和物品，不发一语。

而那个女孩更是安静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反应都不肯给，徒留他一个人百般无趣地转动手上的望远镜。

虽然表面上与搭档塔罗斯势同水火，但他们之间的羁绊也是从九头蛇就开始逐渐建立起来的，所以在现在塔罗斯和叶莲娜一同先行潜入基地里面，而他只能被这对母女排外的时候，布洛克还是深感无聊。

就在他思考着自己要怎么从一个闪亮的电灯泡变成一个能吸引她们注意力的正常人时，娜塔莉娅率先站起身，对着旁边坐着阴影处中一直沉默着而显得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男人点了点头。

布洛克跟着把视线瞥了过去，忍不住眼角一抽：……啊，是了，这家伙也在……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在这里的男人正是罗曼诺娃母女远渡重洋也要过来见一面的伊凡·彼德洛维奇。

在这一趟旅行之中，自从见到了二代黑寡妇叶莲娜·贝洛娃开始就莫名地自行降低了存在感，几乎不怎么吸引人注意的伊凡似乎与其他五个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说叶莲娜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伴报仇、同时也给自己的过去一个终结，娜塔莉娅是为了让娜斯塔西亚和伊凡更加安全，娜斯塔西亚是为了一份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执念，布洛克和塔罗斯是为了帮助这对母女……

那么伊凡参与进这件事，就像是没有任何的欲.望偏向，只是顺应着事件发展，在一旁无声地注视着他们五个人的动作，默默地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想到这里，布洛克看了一眼沉默的苏联士兵，又看了一眼走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伊妮德，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这个家伙，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察觉到他的视线，伊妮德也扭头看向他。

他们对视了一会，又若无其事地、默契地一同错开了目光。

布洛克转头又举起望远镜看向了不远处的大型工厂，但这次却不再四处转动眼睛，而是盯着某个地方凝视着。

不久后，他视线的落点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点，有规律地闪烁了几下。

——是他们之前约好的行动信号。

确认了这件事后，布洛克收好了望远镜，抽出随身的小刀敲了敲身旁的石头，用清脆的敲击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该走了。”

按照计划，对红房子相对了解的叶莲娜和擅长伪装技巧的塔罗斯先行潜入工厂，在确认控制了前哨站后发出行动信号，再让他们四人分成两队潜入。

扫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起、几乎没离开过彼此三步距离之外的这对母女，布洛克翻了个白眼，还是自觉地看向了伊凡，挑了一下眉头。

伊凡知道，这是要跟他一起行动的意思。

看了一眼娜塔莉娅和娜斯塔西亚，他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沉默地跟着布洛克离开了。

明显地发现了他那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娜塔莉娅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喊住他，却发现他已经跟布洛克大步往前走去，很快就跟她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伊妮德伸出手，握住了母亲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掌。

娜塔莉娅低头与自己的孩子对视，安静了好一会，最后只能仓促地微笑了一下。

尽管他们六个人花费了将近一个月来准备这件事，可以说是尽量保证了各个方面的低差错，做到了在一定时间内能做到最好的万无一失——

尽管如此，她却在一切蓄势待发、箭在弦上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种近乎突兀的、无理无据的不详预感。

现在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少女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Mama，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娜塔莉娅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无论她现在怎么想，在这个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只等着他们全员进入的时候，已经没有允许她后退的地步了。

因为她的身后，是她的孩子，是她奋斗至今的最重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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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内部，最里面的某个办公室内。

作为这个基地最全面的总控制房间，这里的警卫非常全面，从门口开始，三步一哨、顶尖精英、恪守职责。

但与外面谨防严守的设置不一样，房间内部只有简单的三个人，一个坐在主人椅上，另外有一对男女站在椅子的两边，乍得一看像是两人护卫着房间的主人一样。

——如果，坐在椅子上那个有着啤酒肚的军服男人没有歪着头、闭着眼睛不省人事的话。

站在椅子旁的女人戴着一顶苏式军帽，五官寻常，蓝色的双眼却格外冷淡，透着锋利尖锐的光亮。

她把手搭在办公椅上，用力地往后一拉，自己站在了控制这个工厂所有电源和连接着所有哨台电话的桌子面前。

眼看装着德雷科夫将军的椅子就要撞上墙了，另一个男人连忙伸出手拉住了椅子，防止过强的冲击力将人直接震醒，也防止过大的声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看着椅子上昏睡着的红房子指挥官，塔罗斯颇感郁闷：“之前苏联对红房子高层大清除都没把这家伙清下去，看起来他这位置坐得够稳啊……”

低头操作控制台的叶莲娜头也不回地顺口接道：“他通过红房子的势力先抓住了不少更高层的把柄，只要红房子还有人在他手里，总会有人帮他的。”

塔罗斯扫视了一圈这个看起来非常简洁的房间，说道：“这么说起来，这一个月的准备你出的力是最大的，不愧是三代黑寡妇啊。”

闻言，叶莲娜手上的动作忽地一停，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塔罗斯一遍，挑起眉：“我觉得更应该惊叹的应该是你吧？如果不是你假扮克格勃高层，一路上所有检测都顺利过了，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进来。”

想到因为眼前熟识且握着把柄的高层突然出手而面露惊愕的德雷科夫将军，叶莲娜愉快地嗤笑了一声。

全身上下物理意义上已经完全换成了那位克格勃高层的塔罗斯耸了耸肩，没接下这句话，换了个话题：“发出信号了？”

叶莲娜点头：“已经通知了。”

说着，她不知道在身上哪里拿出了一个与手掌一般大小的方形金属盒子，按下了侧边的一个按钮后射.出了一道紫色的光线，扫到桌子表面上之时就描绘出细密的线条。

塔罗斯一眼看出，那是指纹的纹路。

他就站在后面看着叶莲娜仔细地扫描着这张桌子，在看到某一块地方的时候动作倏地一停，因为她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也只能看到她抬起手，似乎是对这张桌子做了什么。

下一秒，铺满一整面墙的书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大约是书架横向的三分线所在处，本来完整契合的书架之上有一条裂痕缓慢地浮现，在他们两人的眼中缓缓地挪动，露出了一条细缝。

塔罗斯和叶莲娜对视了一眼，一同往那边迈开步伐。

等他们一同彻底拉开这扇暗门后，后面空旷的一方空间也无从躲藏地彻底展露在了他们面前。

暗门后掩藏的这个空间并不算大，等他们两人并肩走进去之后，距离面前的墙就只剩下几步之遥了。

——没错，这个被刻意地掩藏起来的空间，是空的。

但就在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塔罗斯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奇怪，不断地转头四处扫视，像是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最后却只能在视线中收获到空荡荡的墙壁。

叶莲娜只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想要找到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其他暗道，抬起手再次用手中的东西扫描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指纹，也跟着皱起眉：[……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塔罗斯没有接上她的话，只是神色莫测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抬起戴着一双黑色手套的手在墙上摸了一遍之后，依然没有收获任何东西。

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忽地低声呢喃了一句：“……不会吧。”

叶莲娜不解地看向他，但塔罗斯却顾不上跟她解释什么，连忙转身走出密室，看向那个分明应该坐着红房子指挥官的椅子。

——果不其然，那个本应该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男人椅子此时空无一物。

德雷科夫已经跑了。

塔罗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那张椅子，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而跟着他出来的叶莲娜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到底怎么了？”

因为事情实在是有些超乎预料，塔罗斯的思维有些过载，没能及时发现这位临时同伴的靠近，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戴着检测无限宝石能量的手套的手钳制住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手套忽地传来了微微发热的感觉。

塔罗斯本来打算放开她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叶莲娜皱着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停下了动作：“你干什么？”

他被分到跟叶莲娜一同先行潜入基地的主要理由就是要尽快找到不知为何落入了德雷科夫手中的心灵宝石……

而现在，他这双由玛-威尔博士特制，用来检测无限宝石能量的手套，对叶莲娜·贝洛娃起了作用。

也就是说，她身上有残留的无限宝石能量。

可目前在地球之上的三颗无限宝石，空间宝石在斯克鲁一族的防守下待在神盾局力量，可以保证没有任何能量泄露；而时间宝石在古一法师手中更是不用说，那位至尊法师不可能对人类使用阿戈摩托之眼。

也就是说，她身上残留的能量，只能是来自那颗他们正在找寻的心灵宝石。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队伍之中，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身上有着心灵宝石残留的能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