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日后其一

【一些关于四人组那些年发生的事情】

1983年,红房子事件的一个月后，布洛克和塔罗斯才终于再次见到了伊妮德。

就在第一眼就只看到她一个人，知道她和娜塔莉娅一起都被救了回来的布洛克下意识地诧异问出：“你怎么一个人？”的时候,他们见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一幕。

本来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红发少女安静了片刻，无声地看着他们,站在他们眼前,悄无声息地流下了眼泪。

“我……”通过古一法师的调养而恢复了声音的伊妮德用着沙哑无比又带着哭腔,却也平静得可怕的声音这么说道,“……以后，我都是一个人了。”

她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那双因为娜塔莉娅而一直闪烁着美丽的光亮的绿色双眼是布满眼白的血丝，声音是痛哭过后的沙哑，语气是透着悲凉的平静。

这一幕的娜斯塔西亚·罗曼诺娃,在布洛克和塔罗斯的心中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记,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在看到伊妮德·斯塔克出生后，都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个十三岁的少女,一个人泪如雨下的样子,是多么。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布洛克和塔罗斯再也没有问过她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只是尽着自己的努力，去让她能往那遥不可及的目标再前进一步。

……

可就算是这样，当他们两个属于九头蛇——不,不,他们只是潜伏在九头蛇里面而已——的人,看到活着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呆滞了一下。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见过美国队长真人，但在九头蛇呆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都见过他的照片，更是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

塔罗斯沉默了一瞬，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不是，等、等等，等一下……”

布洛克喝着水，转过头就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谁？你再跟我说一遍，这谁？！”

史蒂夫对他们的反应显然适应良好，若无其事地微笑着伸出手：“你们好，我是史蒂夫·罗杰斯。”

塔罗斯和布洛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们没有在跟你说话！！！”

看到他们的反应，伊妮德非常满意，却一本正经地谴责他们：“你们的态度对队长好过分哦。”

说完，她还一脸“我对你们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而旁边完全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往后退的史蒂夫茫然地看着他们，也忍不住附和：“不管怎么说，这好像确实有点……”

亲生父亲还在假扮红骷髅的塔罗斯捂住心口，年少被假红骷髅捡回九头蛇的布洛克扶着额头，他们忽然对眼前这两个莫名合拍的人产生了一种恐惧的心理。

接下来他们的生活，不会太难受吧……

……

事实证明，他们那令人恐惧又充满不详的预感是正确的。

当塔罗斯千辛万苦地从克里人里面偷回来了四个星际通讯器并交给温蒂·劳森博士——也就是玛-威尔女士改造完毕之后，他们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塔罗斯先是郑重声明：“那是抢，不是偷——我好歹是搞定了那几个克里人之后才把通讯器弄下来的。”

随手摆弄着通讯器的布洛克则评价道：“反正都不是什么合法渠道，有什么区别吗？”

塔罗斯本想振振有词地反驳，但一看到他的动作就立刻伸出手想要阻止：“区别就在——不，你不能这么拿它！会出事的！”

下一秒，布洛克这边还没出事，一道浓缩的能量光束就从另一个方向射.出，直直地划过塔罗斯头顶，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头部，给他头上浓密的头发造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空洞。

一瞬间头皮发麻的塔罗斯心脏骤停，四肢发冷地僵在了原地。

好奇地顺着伊妮德的话摆弄着那个通讯器，却没想到直接按下了某个大杀器的按钮的罪魁祸首史蒂夫也愣在了原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诚恳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这个能量光束对生命有威胁，那么他肯定是不会轻易按下的，可是……

伊妮德抿嘴，掩藏了嘴角扬起的弧度，从一脸无辜的史蒂夫手上小心地拿过了通讯器，一脸语重心长地转过头对布洛克说：“布洛克，不要那么随便地拿通讯器啊。”

忍着笑撇过脸的布洛克点了点头，但瞥到搭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咳嗽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闷声开口解释了。

布洛克：“……对了，劳森博士在通讯器中加了个功能，那是消解无生命物质的能量光束，所以我才没有提前告诉你……咳，虽然没有消解衣服，但是消解了头发也不错啊哈哈哈！”

终于缓过神来的塔罗斯：“布洛克·朗姆洛，老子要杀了你！！！”

布洛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另一边其实是被伊妮德指使着，真的是无意按下那个按钮的史蒂夫无奈地看向她：“所以你是特意让我瞄准塔罗斯的，是吧？”

嘴角终于忍不住笑意的伊妮德耸了耸肩，对他眨了眨眼：“辛苦你啦，队长！”

史蒂夫无奈地摇头叹气。

……

又是后来似乎寻常的某一日。

听到塔罗斯说的话，史蒂夫愣住了：“……今天？”

刚从古一法师那里下完棋回来的塔罗斯本来还因为自己的屡战屡败而一脸郁闷，在发现史蒂夫脸上的惊讶时稍愣：“你不知道吗？哦对，上一次她过生日的时候你不在……”

因为下意识地回想起当时自己和布洛克、古一法师，最重要的是，娜塔莉娅也在的那个生日，塔罗斯顿了一下，又说道：“就是今天，不过她应该没什么心情过生日，所以我只选了个礼物给她，是我找一家店定制的——”

塔罗斯的话说到一半，史蒂夫就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只看到了悬挂在高空之上明亮的弯月，还有云层之中忽闪忽灭的寥寥星点。

此时已然入夜，全城的店家几乎都已经关门歇业了。

史蒂夫抬头仰望星空夜幕，思忖了一会，果断地转身直接走了出去：“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刚打算给史蒂夫找一下自己有什么能用来作礼物的东西的塔罗斯张开嘴还想喊人，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超过人类极限的身影就这么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顿时明白自己是没法把人喊回来了。

他盯着门口发了会呆，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他呢，你故意不说的？”

另一边的长椅上，闭着眼睛躺在上面的布洛克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很是香沉。

但认识他那么多年的塔罗斯怎么可能被他这副样子骗过去？

塔罗斯也不管他的反应，只是摇头叹气：“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时间安静地流逝了一会，闭着眼睛的布洛克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就想看看他会怎么做而已。”

想看看，这个被伊妮德主动去寻找、解冻，费了大力气找来的同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塔罗斯了然地点头：“你吃醋了。”

因为伊妮德这么重视史蒂夫。

布洛克：“闭嘴。”

塔罗斯又说：“现在是恼羞成怒。”

布洛克：“都说了，闭嘴！”

因为她自己已经对生日这种事情意兴阑珊，布洛克和塔罗斯也很有眼力见地只是将各自的礼物放到了她的房间里，连生日快乐都没有跟她当面说。

但在那一天的最后，出乎伊妮德的意料的是，在她准备洗漱睡觉之前，她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伊妮德一拉开门，就看到了金发蓝眼的健朗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金色发丝有些凌乱，呼吸声略显粗重，额头上还少见得布满了汗水。

看到他这副像是刚解决了一个九头蛇基地回来的样子，伊妮德愣了一会，有些哭笑不得：“……史蒂夫，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史蒂夫的双手背在身后，平复了呼吸之后才开口说道：“虽然你好像不是很想要这一句话，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还是我来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

伊妮德似有所觉地眨了眨眼睛。

他将身后的手放到身前，郑重地递出了手中的物件：“生日快乐，娜茜。”

伊妮德低头一看，看到这个简简单单、连包装都是纯白色的本子，一点特色都没有，她甚至看不出来这是他从哪里找的。

史蒂夫看上去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解释：“我之前帮助过这个人家，虽然我还不会说尼泊尔语，但也算是勉强找他们借到了一个本子，之后就打算把钱还给他们。”

伊妮德颇觉好笑：“我还没见过那么坦诚地说给别人的生日礼物是借来的……”

史蒂夫沉默了一下：“……是我买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伊妮德“噗嗤”地笑出声，露出了这个第一次离开母亲的生日之中纯粹的高兴笑容。

她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个质朴的本子：“勉强可以接受，算你过关了，队长。”

史蒂夫松了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而另一边，通过打开的窗子能直接看到他们两个在门口面对面站着，还都笑得挺开心的两个男人神色各异。

塔罗斯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不得不说，干的不错吧。”

布洛克若有所思地凝视了那对身影好一会，忽地转过头，对塔罗斯说：“这几天的训练，我跟你搭档吧？”

塔罗斯一愣，然后就拍桌叫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布洛克·朗姆洛，你别想公报私仇在训练里面揍我！你自己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

布洛克凉凉地回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能让你心情好的？”

塔罗斯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你这个混蛋——”

……

——那是他们，曾经，非常快乐的时光。

或许不同人种、性别、甚至于原本所属的时代与空间都不甚相同，但那四年的时光，对他们四个人来说，都是不可替代、最为美好的回忆之一。

而这四年……或许甚至快要五年的时光，最后终止于十七岁的娜塔莉娅回归的一个月后的某一天。

……

只是非常寻常的一天而已，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突然地被古一法师告知——

那个鲜活的娜斯塔西亚·罗曼诺娃，就此沉睡，脱离了他们的团体。

从此，也脱离了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