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超人之死

在伊妮德陷入久违的梦境之中,逐渐开始恢复记忆的时候，另一边的卡莉-艾尔也站在已经没有任何大城市独有的雾气遮掩的辽阔星空之下。

她站在目前全世界最核心的地方的最高处，遥遥地眺望着远方,将整个世界的风景都收入冰蓝色的眼底。最后，她抬起头展望星空。

凝望着由无数闪烁的星光汇聚而成的夜幕,她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色。

“……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这个世界啊。”

她确确实实地舍弃了伊妮德这个名字，化作无名氏流浪在无数的平行世界中，与那个充满黑暗的家伙战斗过无数次，除了极少数世界能勉强存活下来之外，绝大部分世界都是她眼睁睁地看着其崩塌、毁灭，然后无能为力地转身离开。

但是,无论如何……

“只要这个世界,我们所有存在的起源，只要【伊妮德】还活着……”

那么，就算不能挽回那些已经破碎的生命与世界，但也一定还会有无尽的可能性诞生，这其中，也就一定会有无数的人能延续生命。

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幸福,那都是【我们】的生命所必经之物。

这一次，我一定要——

白色的身影沉默着，一股有力的气浪骤然间在她的脚下迸发，帮助她瞬间凌空，飞往了地球的某一处尽头,也是孤独堡垒坐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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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起飞的瞬间,在“监狱”里垂头陷入沉思的康纳抬起了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房间的门口。

他清晰地感觉到门被打开了。

鲜红的披风悄无声息地浮现在门后的位置，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安静地凝视着他，轻声地对他说道：“她离开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康纳咧了咧嘴，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节顿时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他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终于走了，真不容易。”康纳将手插在裤兜里，随口抱怨道，“我等得整个人闲的要死。”

可就在他踏出房间门的瞬间，他眼前的身影顷刻间消失不见，让康纳略微睁大眼睛，还以为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警惕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顿住了。

他看到红色的披风在这条道路尽头的转弯处微微飘动，依然这么看着他。

康纳：……这他妈是在给我指路？

康纳一整个无语住了：“你干什么？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活像是恐怖片的感觉来带路？”

可以被称为是【超人】与【克拉克·肯特】绝大部分的理智思想的汇聚体现的身影瞥了康纳一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你还要跟着我吗，康纳？”

康纳：。

“你这个态度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康纳当然只能跟上去，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什么，“……你这，怎么那么像是，刚认识我的那会——”

那个身影又瞥了康纳一眼，依然保持着脸上温和的微笑，但却没再说任何话。他只是，心中属于父亲对女儿的那份感情正在随着记忆而逐渐复苏的途中。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重新随着记忆中那个孩子从出生开始的成长路程而再一次看着她长大了一遍，心中那份柔软又炙热的情感时刻灼烧着他的存在。

而刚好，这份感情目前进行到了刚看到伊妮德带着康纳来到他面前，犹犹豫豫地跟他说，我认了个弟弟回来，的时期罢了。

一个父亲对霸占了自己的女儿的关注的异性有着忍不住的挑剔和排斥心理难道不正常吗？就算那个异性是她的弟弟也不行！

……当然，如果是女儿的话，他倒也不是很介意。

咳，这不重要。

总之，在他一路上像极了幽灵指路，每当康纳走过一个路口，他就直接在下一个弯路路口出现的指导下，康纳终于走到了他想要的房间。

一路上弯弯绕绕，本来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记个路的康纳从认真记录到逐渐崩溃，最后的表情已经完全麻木了，一副“这条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的样子。

“我的天啊，终于到了！”康纳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code形成的投影再次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隐晦地写了一句话：你就这？

康纳假装看不见：“好，这个要怎么打开？”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康纳一时之间是真的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她把核心控制室里的所有权限毫无保留地写入了我的程序里。”code冷静地说，“或者说，全世界任何有电子器械、数据流的地方，我都有最高权限。”

本质上code源程序里的最高权限是卡莉-艾尔的基因和密码没错，但在后者主动将除了自己篡改对卡莉-艾尔的权限更改程序之外的所有权限都毫无保留地写入这个ai的时候……

除非卡莉-艾尔在某一天突然使用最高级权限限制他的权限，不然code就确确实实地能够掌控全世界每一个存在着数据的地方。

康纳：“……她还真信任你。”

“我的源程序里的最高权限和最先服从者都是她。”code回答，“这与其说是信任我，不如说是信任数据。”

康纳耸了耸肩：“可你现在在做的，难道不也算是一种违背自己的源程序吗？”

鲜红的身影在他身边沉默地伫立着，没有对他的这句话发表什么言论，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房间里面。

【你快进去。】

康纳看出了他的手势的意思，虽然知道要尽管干正事，但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股如影随形的隐晦嫌弃感也太让人憋屈了吧！

虽然在心里这么抱怨着，但康纳还是乖乖地走了进去，然后在看到里面的场景的时候，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三个一模一样的冷冻舱被整齐地摆放在白色的房间里面，里面若有似无的冷白色雾气遮掩了里面躺着的人的面容五官。

但靠着敏锐的视力，康纳的视线依然能穿过雾气，抵达他想要看到的地方。

瘦的颧骨突出的超人、看起来很正常的超人、情况也很正常的露易丝。

……最左边的那个超人和露易丝估计都还活着，但是中间的那位、他和伊妮德的父亲……

康纳移开了视线，又想到了某件事。

说起来，卡莉-艾尔在那个世界找到他的时候，那个小伊妮德也就算了，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个瘦得不成人形的超人带过来？

想起这件事，康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最左边的那个舱体，发现现在的他竟然还长出了一些肉，脸部已经没有瘦得太过脱形的样子了。

“这么说起来，这个……平行世界的超人，她为什么要带回来？”说着，康纳转头看向了身后本来应该有某个身影的门口，却愣了一下。

原本打开的门已经合上，而那个披着鲜红色的身影也不复存在。

“……”康纳一眯眼睛，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另一个方向，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那个身影站在不远处。

已经逐渐【拥有】超人的记忆与情感的ai无声地扫视了一眼那两个装着不同的超人的舱体，沉默着，略微抬起了两只手轻轻一挥。那两个舱体静默地随之开启玻璃护罩，里面的冷雾气逐渐飘出，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等等！”康纳瞳孔一缩，“不是说让我来把露易丝带出去的吗？！”

站在他面前的身影褪去了一切生动的表情，神色无悲无喜，平淡地看着他：“露易丝在这场战争里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并且更容易受到伤害，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这一次，他恢复了属于ai的机械声音。

“可是你当初跟我说要把活着的那个人带走——”康纳的声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近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投影，有些结巴了起来，“……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

——这不可能！

当初超人的死全世界有目共睹，作为肯特家里的一员，康纳更是无比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离开之后对他、对伊妮德、对露易丝、对玛莎，对这个家庭的所有人都是一件多么重大且悲痛的打击。

当时所有人的表现毫无疑问都是真实的哀悼与悲恸，直接目睹超人之死的伊妮德更是差点陷入了疯狂，如果不是他们几个人，或许她早就陷入了魔怔。

……不，等等，如果是这么说的话……

康纳的面色逐渐复杂了起来：“……我记得，伊妮冷静下来没多久，她就……”她就消失了。

之后就突然出现了以【抛弃伊妮德·肯特、继承氪星卡莉-艾尔之名】的那位白色君主靠着自身近乎万能的物理加魔法能力直接强行镇压了全球，只在数月之间就粉碎了旧秩序，直接强行实施了暴.力统.治的新法则。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那个自称卡莉-艾尔的存在，并非是他的姐姐伊妮德。

但是……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有一定的雏鸟情节，他在见到那位卡莉-艾尔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是那个在他第一次从莱克斯实验室中见到的，除了伊妮德之外的，另一个女性。

也只有康纳知道，除了必要之外，她根本没有杀害任何一个人，所有反抗的人都被她重伤之后想尽办法恢复身体，陷入肉.体沉眠之后封锁到了一个魔法空间里。

所有人都以为她为了强.权统.治杀死了所有反抗或者不遵从新法则的人，所以她才被称为【horror】，所以才逐渐没有人再敢反抗，所以蝙蝠侠才会想尽办法将反抗军引入地下。

也只有将她做的所有事都一清二楚的康纳才在一开始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帮助她，甚至看着她将激烈反抗的代表露易丝也放进了氪星特制的冷冻舱。

……可是，如果，超人其实没有死去的话……

康纳深吸了一口气。

“不，超人死了，毫无疑问。”code机械的声音响起，“但是，他的灵魂还存活着。”

他指向了那个平行世界的、身体枯瘦的超人同位体——艾尔。

“他的灵魂被封印在了他的身体里，陷入了沉睡。”

康纳下意识地看向了最左边的那个枯瘦身躯。

历经磨难的氪星人安静地闭着双眼，像是陷入了沉静的睡眠之中，还对自己身体中的异样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沉睡着唯一的希望。

在康纳转头的瞬间，两具超人的身躯之上突然浮现了灿金色的光泽，复杂的花纹自行地凭空勾勒，自主地形成了两个相似又有些不同的法阵。

康纳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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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狂风暴雪之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纯白的雪地之中踽踽独行，孤身一人的身影看上去相当单薄，却在风雪纷纷之中始终稳稳地前行。

“那么，现在——”

她忽地停下了脚步，摘下了漆黑的兜帽，将自己的五官暴露在了风雪之中，本来长得相对中性的俊秀面容肉眼可见地变化成了偏向了女性的漂亮面容，就连本来没有发丝的头上都迅速地长出了一头黑色的长卷发。

任由疾风将她的黑色长发吹得在空中飞舞，她抬起头，看向了这片无垠雪白之中的某个方向，露出了一个微笑。

跟伊妮德·肯特、卡莉-艾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性乌黑的瞳孔中闪烁着金色光芒，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弧度上升到了一个诡异的高度。

“——让一切开幕吧。”

这一次，我一定会——

——拯救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