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审问

第二日，按着早朝刚结束的点，平安便坐轿到了帝宫。青儿本来要跟着平安一并进去的，平安拉住青儿：“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可小主你的腿。”青儿不放心。

平安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拐杖：“我有这个。”

虽然腿脚不便，但搀着拐杖，走路倒也没有多大问题。

蒋晗一看见平安，立刻皱起了眉：“你脚都这样了，还到这里作何，我不是让你在屋里静养吗？”

平安艰难地行了个礼，看了眼旁边的凳子，道：“皇上，我能坐这里吗？”

蒋晗点点头，算是同意。

平安坐下去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臣妾来向皇上请罪，请皇上降罪。”

蒋晗打量了平安一番，淡淡问道：“你何罪之有？”

“臣妾反驳皇后，与皇后争执，是以对皇后不敬：夜深还请皇上过来，打扰皇上休息，是不体谅皇上。”平安答。

过了半晌，蒋晗才开口：“你也是个明白人。”

平安低头不语。

蒋晗又问：“平安，你一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做事也很得体，只是朕不明白，为何你昨日偏要和皇后冲突？”

平安深吸一口气，这才回答：“臣妾深知自己昨日行为不妥，但确是无可奈何。”

“哦？”蒋晗开口，“你倒说说怎么个无可奈何法？”

平安点头，认真看着蒋晗道：“臣妾虽然身份卑微，与皇上也是有名无实，但在众人眼中终归是皇上的人。昨日皇后要在众人面前扒我衣服，臣妾虽不要紧，但担心损了皇上的面子。”

蒋晗若有所思：“还有吗？”

“还有便是臣妾的私心了，宫中是个是非之地，难保有人想要害我。昨日我直接让皇后搜身，那显得臣妾实在卑微，就算当时能证明自己清白，但往后这种事情怕是不少。所以，所以臣妾该死，只能惊动圣驾。”平安回答，不卑不亢。

听完这话，蒋晗只能叹了口气：“好一句是非之地！”

蒋晗也只无奈笑笑，看着平安：“行了，我也明白你的心思，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对皇后，还是要尊敬一些，不然，别人怕有闲言闲语，又要说你恃宠傲娇了。”

平安点头：“臣妾遵命。”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你这脚伤，终究还是躺在床上的好。”蒋晗说道。

平安回宫，了却一件心事后心情也好了一些，但还有另外一件事没有了断，终归不太舒服。

“青儿，你去把我那箱子里的烟花拿过来。”平安指着箱子开口。

青儿拿过东西：“小主，你还有何吩咐？”

平安缓缓开口：“等到晚上，你把这东西拿去院子里放了吧！”

青儿笑着答：“好的小主，难得小主想看烟花，青儿也觉得高兴。”

平安也笑了起来：“就当是吧！”

果然，晚上烟花放了没多久，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平安房里。

“你找我什么事？”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不过因为昨夜的事，平安对夜有了些许好感，笑着答道：“谢谢你。”

夜忽而挑眉，颇为惊讶：“就为了这个？”

平安点头：“昨夜若不是你，我恐怕就完了，多谢救命之恩。”

夜还是淡淡的语气：“你不用谢我，我需要你为我办事，自然不能让你有危险，也不过事合作关系罢了。”

虽然夜这话有些冷绝，但平安仿佛也能摸着他一些性子，觉得夜事故意在人面前装出冷漠的，只道：“不管怎样，你总归救了我。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夜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放你在宫中为我做事自然也会尽力护你周全，那猫的事如此诡异，稍微调查一番也能知道其中原由。”

听夜说完这话，平安竟然鼓起了掌：“果然机智过人。”

夜却并不在意，只说：“怕是你太过大意。”

平安苦笑：“怕是如此。”

夜忽然开口：“我要你为我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平安答：“目前还有些困难，但我跟皇上的关系现在还不错，以后应当是可以办成的。”

夜满意点点头：“若是如此便好，但你现在在宫中太过抢眼，对你有坏心思的人定不会少，你自己要小心一些，莫不要再涉危险了。”

平安笑着道：“我自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过……”平安语气一转，“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帮我忙。”

“跟我们做得事可有关系？”夜询问道。

平安想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关系，却有间接关系。”

“说来听听。”

“我希望你能帮我打探一下皇后这个人，看看她可有什么把柄，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也能护自己周全。”平安讲，又解释道，“虽然皇后和我们做得事没有关系，却跟我自己的安全息息相关，我想为了我的安全，公子不介意劳劳神吧？”平安试探地问。

夜过了半晌，应允下来：“行，这件事我会帮你查的。不过皇后身份太过敏感，而且行事一向谨慎，要查她的事情会有些难度，我可能没办法这么快给你答复，你得耐心等等。”

平安本来就没有求太多，听到夜这番回答已经很满足了，笑着道：“多谢公子，公子恩德，我自会谨记。”

夜最后看了平安一眼，只叮嘱了一句：“好好把脚伤养好。”便离开。平安的惊险刚度过不久，宫里便传来了宜妃暴毙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平安虽说有些惊讶，但因为窦以彤早就跟自己说过，也算是意料之中。

“青儿，你去打听一下宜妃是怎么死的？”平安吩咐道。

待青儿回来，平安才知道宜妃是死于瘟疫。按理说，宜妃所患的瘟疫并不是不治之症，不过宜妃失宠打入冷宫后，再无人问津，想来也是被病痛折磨已久，不治身亡。

不仅如此，宫中有人患了瘟疫而亡，连感伤都来不及，蒋晗便下令，一把大火连着冷宫一并烧了。幸好，瘟疫并没有蔓延，宫中众人虚惊一场。但想到当日高高在上，华服锦衣的宜妃死后只剩下一句骨灰，连完整的尸身都没有，不免令人唏嘘。

可惜平安和窦以彤都不曾料到，宜妃的死却给宫里带来了不小的风波。

也不知起源是哪里，宫中渐渐开始流传起宜妃是被平安害死的消息，一开始平安还采取不予理会的态度，可后来消息越来越厉害，再加上宜妃的父亲是当朝左丞相，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不可能置之不顾，宫里的矛头一瞬间都指向了平安。

窦以彤当初没有想到这一层，眼下内疚万分。

“妹妹，是我连累你了。”那一日，窦以彤特意去找平安道歉。

平安不是没有压力，可当初窦以彤告诉过自己，自然也不好怪罪，只叹了口气：“我和姐姐都没预料到这一点，姐姐不必介怀。况且……”平安似乎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窦以彤本就聪慧，自然明白平安想说的是什么，直接把话顺了下去：“况且事情是我做的，他们就算想要找证据也找不到，对吗？”

平安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之感：“姐姐也是明白人，又何须我说出口呢。眼下我受些委屈不要紧，姐姐却要看顾好自己，确保自己不会处于危险之中。”

窦以彤点头：“我明白。”

平安看着窦以彤，若有所思般：“我刚刚的话，姐姐会介意吗？”

窦以彤也笑了，笑容里是无奈：“妹妹不过是说事实让我宽心罢了，我又何必介意。更何况与妹妹相处这么久，我自知道妹妹的品性。”

听了这番话，平安才微微松了口气：“姐姐能谅解便好。我曾说过，与姐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望姐姐一直记着。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先告诉姐姐。”

“只要我咬死不承认宜妃的事是我所做，别人就奈何不了我，而且宜妃死于瘟疫，想要扣在我头上也不是件容易事。但难保别人不会对我有所动作，想提醒姐姐，千万不可为了我站出来认了这罪名，否则就是回天乏力了。”平安眼里满是认真，颇为严肃说着这件事情。

窦以彤眼睛里却是难言：“妹妹这番待我，我都记在心里了，他日一定相报。”话虽简单，窦以彤的情谊却再真挚无比。

“姐姐，你可否告诉我你究竟如何做到的？”平安忽然问起，“我想着若是知道了，以后也好应付他人，不至于乱了阵脚。”

“妹妹若想知道，我自然不会欺瞒。”此时此刻，窦以彤眼中倒多了份坦然，“宜妃的瘟疫是老鼠传染的。”

聪慧如平安，只这样一句话，自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全部。

两人的会话到这里也结束了，平安最后拜托窦以彤替自己留意皇后，也把平如柳的事讲了一遍，窦以彤本来就对平安有着歉意，立即答应了平安。

不是所有暴风雨的前夕都总是平静，至少对平安而言，并不是这样。

虽然宜妃死了，蒋晗心中也有些歉疚，可蒋晗终不相信事情会与平安有关。原本蒋晗还想以宜妃是病死为由堵住众人之口，但左丞相竟呈了一部众大臣签名的书柬请求蒋晗彻查事情真相。

看到书柬的那一瞬间，蒋晗是气愤的，作为一个皇上竟然被大臣威胁，放谁都咽不下这个气，当着众人的面大发雷霆。可毕竟刚经历了丧女之痛，左丞相竟还上前列举了众多前朝后宫不正，危害朝野的例子，说到激动之处，左丞相一头磕在地上。

“嘭”的一声响动，地上满布着鲜血，左丞相年事已高，昏倒在地，朝堂一片混乱。

原本其他大臣也不敢开口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