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召看门人

‘召’在藏语里是寺庙的意思。

大召是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的藏传佛教寺庙。初建成时，明廷曾赐汉名为“弘慈寺”，清代又改名为“无量寺”，是本地建成的第一个大的召庙，故而一直以来，老百姓都沿袭大召的叫法。

若外地人从书上看到“弘慈寺”的说法，跑来塞外寻幽访古，问起来，只怕本地人也不明所以，不知‘弘慈寺’即是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大召’。

大召庙并不对外开放，朱红的大门紧闭着，从山门外的街道上路过，就能感受到召内的寂静肃穆。

山门斜对面的酒楼上，有人在猜拳喝酒。那是个清真馆子，炒菜和烧麦都有卖。临街的路上，有寥落可见的行人走过。

穿过召庙院墙东仓，从过道路东的削面馆里飘散出炖肉香味。

二毛使劲吸了吸鼻子，闭着眼一脸沉醉：“真香啊！我爸跟我说过，这里的卤汤可是有些年头了，在面碗里滴上几滴肉汁就香的不得了！”

“闻着是真香！你说锅里炖的是猪肉还是羊肉？”大伟问。

“笨蛋！当然是猪肉。你以为你是疯婆子，怎么就想着吃羊肉？”二毛鄙夷的睁开眼，正要继续教训大伟，就见大伟和方维已经迈腿跑出三丈开外。

“你们跑什么？”二毛疑惑着转头看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疯婆子嘴里嘿嘿笑着，颠着两条罗圈腿又追了上来。

“妈呀！疯婆子又追上来啦！怪不得你们跑！”二毛惊得浑身一颤，一边奋力追赶前边奔跑着的两个同伴一边骂，“真他妈的邪门！一说到羊肉她就来，我都快被这疯婆子追得种下病啦！”

“二毛，你本来就有病！你的病就是心想着肚扛着。空有惦记羊肉的心，实际上就是吃大熘丸的命！”大伟边跑边回嘴逗二毛。

“大伟。你这样说二毛可不公道。毕竟二毛爹做的大熘丸打小咱可没少吃！”

二毛气恼道：“大伟，你个混蛋。以后你要是再跟我提‘羊肉’这两个字，别怪我跟你急眼！还有你，方维，你还记着吃过我家做的大熘丸，算你有良心！不过，今天你这已是第二次抛下哥们逃跑了，等等，你们等等我呀！”

“她怎么还跟着呀？方维，今天要是，被疯婆子追上，我，我恨你一辈子！”大伟跑的咬牙切齿。

“你恨我？哈哈，我还告诉你，等疯婆婆追上你，肯定会用她的一双枯枝嶙峋的手抓你，还会用她那一口残缺漏气的牙齿咬你！”

“你别吓我啦！方维，算你狠！”

在大召的后墙根下，方维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怎么摆脱疯婆婆啦！”

“怎么摆脱？说，快点说！我们实在是，跑不动啦！”

方维一咬牙：“进大召！”

“行！我们跟着你！”

幸运的是，后墙只有一人多高。三人被追的来不及多想，相互托扶着先后顺着矮墙跳了进去。

万籁俱寂，宽阔的召庙里不见人影，只听得风吹草动的沙沙声。

“你们以前进过大召吗？”方维轻轻喘着气问。

“没有，小时候还缠着我爸妈要进去玩，可我妈说小孩子不能进，怕闹鬼，后来也就作罢了。”大伟认真的说。

“闹什么鬼啊，都是人们瞎传。不过，我爷爷倒是也说过，小孩子不能进寺庙。”二毛附和着。

方维笑了：“你们说的那是小时候，现在咱们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呢？再说现在已经进来啦，你们想东想西的有个屁用！”

二毛低头思忖着：“方维说的也是，大了就不怕，咱们也不是小孩子了。”

“对了，我还听说大召里面有尊银佛，通体白光闪闪，是用真的银子铸造的。”大伟想起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逸闻，也兴奋地补充。

二毛和方维听得心也痒了，三个小伙伴相互一鼓劲，踊跃着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咱们四处瞧瞧，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银佛？”

殿前的空地上荒草萋萋，足有半米高，看得出来很久没人打理了。院后有几间普通的砖瓦房，应该是后来加建的，用来住人或存放闲置用品。

整座寺院里空旷寂静。方维他们绕过后边，从偏殿右侧的高阔石阶穿过去，摸到正殿前，把脑袋凑上去，顺着上了锁的殿门缝隙朝里探望。

大殿里面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别说那座传闻中的银佛，就连穿僧裙袈裟的喇嘛也看不见。几人有些失望，想转到右殿再去看看。

这时，一阵凉风突然从无遮无挡的廊道吹过来，几只黑老鸹‘呱呱’叫着从簌簌的树丛里飞起，越飞越高。

大伟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随手裹紧了外套，试探着问：“要不咱们走吧，没啥意思，我估计别的殿堂里也一样看不到银佛。”

方维看看二毛，都也觉得无趣，于是三人转身朝着原路往回走。

二毛边走边嘀咕：“你们说，这么大个地方，怎么没见到人呢？没见到喇嘛，总该有管寺的人吧？”

“连个鬼影也见不着，哪还有管寺的！”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忽听身后一声断喝，把二毛和大伟吓的全身一抖。

“站住！你们是怎么溜进来的？”

三人急忙回头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头，正冲着他们疾步赶过来。

老话说得好，进庙就要敬和尚，入观不能骂老道。二毛刚说起管寺的，管寺的人就到了。

“我说老大爷，你是管庙的么？”二毛客气地问。

“我们就是进来看看，没别的意思。”大伟也陪着笑脸解释。

“进来看看？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文物保护单位，不让随便进来吗？”老头来势汹汹。

“你喊什么喊？寺庙盖起来不就是让人瞻仰朝拜的吗？我们就进来看看，犯什么错了？”眼见这位管寺的老头语气强横，不依不饶，方维心生不悦，立马硬气起来，大声反问。

那个老头听方维这样质问他，愣怔了一下，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