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杰出的工匠

脚下的石阶就像是没有尽头，不管我们怎么走我们的前方都始终是台阶，即便是我，不管怎么审视，看到的也是纠缠不休毫无止境的石阶，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墓穴内部其实就藏着这么一个无比繁复的石阶，因为它太长了。

除了石阶以及石阶两边的山壁，我们再看不到还有其他东西的存在，而先时那隐隐闪动的微光，不管我们怎么走，都似乎与它保持着始终不变的距离。

距离对于我们跟那道光来讲，没有丝毫缩短的迹象，也导致了我们越走心里越麻。

终于，走在最前面的我，放弃了继续走下去的打算停住了脚步，而身后的洛空也忍不住开口说了句：“不对劲！”

“你们才感觉到不对劲啊？桂爷一直都觉得不对劲！”想来是受伤的腿一直在走动，即乏力又忍着痛的小桂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寂邈没吭声，静静地观望着四周而后向我看来，心知他想问什么，我颓废地摇摇头说道：“我瞅仔细了，但就是没瞧出任何猫腻来。”

“台阶不可能这么长，以我们走过的距离长度来说，这地底下塞这么多的台阶还是凌空的，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寂邈回应着我。

“没错！”接着寂邈的话我说道：“这么长的台阶要是塞在地下面，这深度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之最，但要是有深度就会有压力，气压是会随着深度改变的，咱们都走了这么半天，我的呼吸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变化与异常，所以这么长的台阶并不是笔直向下纵深的。”

听着我的分析洛空点点头说道：“那也不会是横向发展的，这要是横向延伸的话，这个墓得多大？不可能。”

“绝不是横向延伸的，咱们走过的台阶只有上下起伏的高度。”寂邈肯定地说道。

学着小桂我也坐在台阶上，盯着四周那看上去很是遥远的山壁还有左右两侧众多凌空的石阶琢磨起来，台阶一定有古怪，关键问题在哪现在我们却找不出个头绪来。

将头从台阶伸出去，看向台阶下面黑暗空旷的无底洞，我思量着古怪有没有可能是由我们脚下黑通通的大坑引起的，头灯与电筒光细细地照射，这才发现我们脚下其实是一处很深很宽的地底深沟，修墓人正是充分利用了这个深沟将它一直扩展至石母所待的那边，形成了这么大面积的一个天然陷阱。

这里果然有问题。

因为石阶下的沟壑落在我的眼中怎么都有点怪异的感觉。

“袅，发现什么了？”

听着小桂的问话我无力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回道：“肯定有问题，但瞧不出来哪里是问题所在，一切都有点怪，但又好像很正常。”

寂邈、洛空、小桂也取出电筒配合着头灯的光芒，跟我的光柱混合在一起，向着我们所在处扫视。

光照向我们身边，打到黑暗中去，看着一束束光尾被黑暗吞噬，没有反射光点，没有异常的改变，真是我们神经质了，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我们四个交换了下眼神，又都改变了姿势趴在地上将所有灯光聚集在一起，打向脚下石阶下面的深沟。光芒照射过去，沟壑棱棱角角被我们瞅了个仔细，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甘心地趴在石阶上，我们四个脑袋向下只不肯回到现实中，渴望着能在深深的沟壑中发现点什么。

“我说……尽管桂爷我不想说……”

“你他娘的到底想说还是不想说？”洛空话茬接的让我想笑。

“桂爷的腿难受，想说不想再走了，可是桂爷的内心却在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和打算一定是接着走下去！”

“所以有句话不是这么讲么：任何时候都要相信你的内心！”

“擦！真走啊！”小桂边嚷边缩回脑袋在石阶上翻了个身。

我心里暗笑着这下子又要难为他了，也是缩回脑袋扭头起身，头灯向上一闪，有什么晃了下我的眼睛。

人愣愣地坐在石阶上，还是想着那一晃是幻觉还是什么，就听小桂的声音响起，“你也发现了？”

“嗯？”小桂的话让我心头一动，扭头看向他，就见躺在石阶上的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方，不由也仰头向着头顶看去。

又是一晃，还是跟刚才那样很微弱，但我还是体会到了那种错乱的……频率。

能算频率吗？

学着小桂的样子躺倒在石阶上，我也向着我们的头顶凝望，如果这里真有什么蹊跷，那么应该出于我们头顶的位置。

“袅，发觉什么了？”

身子才刚躺好，小桂的话也响了，忙忙瞅了眼我们头顶的山壁，先前那种让我恍惚的错觉又消失了。

“好像……又很正常。”

“你今天是怎么了？情绪很不稳定！”小桂扭头看了我一眼后，又再看向我们的上方，“你没发现我们上面，跟两边还有脚底下有些不一样么？”

经小桂这么一提醒，我看了看上面，调转眼光重又看回身边和脚下，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细细瞅去的话，一切又是那么的正常。

“小桂，你别在卖关子！”洛空的话猛地响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躺在石阶上的小桂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轻声道：“要是没有那一转身，我一定跟你们一样茫然，就是那一转身躺正身子我发觉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但是细瞧又好像没了。弟兄们，打亮你们的手电筒照向我们的头顶！”

小桂话语一落，我们的手电也都照向头顶了，没什么感觉么！

“袅，小空！”寂邈的声音忽地响了，向着他瞅去，却见他一手用手电照着我们头顶，另一只手却指向了我们另一侧的山壁某个位置，在那个原本应该漆黑的位置上，多出了一片白花花的光。

手一抖，那光立刻变了位置，感觉山壁上的光似乎跟我们手电打出的光柱有关，我们慢慢移动着手里的电筒细细看着山壁上的反应，果然白光也在慢慢改变位置与角度甚至形状。

“桂花？怎么回事？”我轻声问小桂。

“透光镜！”

“啊？”

“我们的头顶上有几面很大很牛制作工艺极为高超的镜子！透光镜！”小桂坐起身仰望着我们头顶，继续说道：“透光镜很薄，能供光线通透。将镜子对墙，倘若镜子上有字，那么光线穿过镜子时就会将它身上的字打到墙壁上映现，倘若镜子上有的是图案、花纹，也是如此。所以……我觉得我们头顶至少存在着好几面镜子。

有的镜子没有图案、花纹，所以我们能看到光源直透，成了我们眼中一直闪烁不定却又模糊的光，而有的镜子，它的身上一定刻有石阶的图案，光源打下来后，映射到我们身边的山壁及空间，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石阶世界！我们一直在跟自己玩捉迷藏！”

“不会吧？有这么神奇的镜子？”

“首先，这种镜子起源于古代，至于是哪位工匠大师的杰作起源于何时……桂爷尚未考据，不过隋唐时已有了对这种镜子的记载。其次，根据古代记载利用现代工艺七五年国内的一所大学采用淬火热处理法成功的使铜镜产生透光效应，后来利用研磨抛光法的模拟实验也告成功。

不过，我觉得现代技术再成功都没有那时候的工匠牛，看咱们头顶是多大的空间，再看不知道会反射到山壁什么部位的光线，就可以判断出咱们头顶上绝非一面镜子存在，而这些镜子的存在还巧妙地利用了供给它的光源，使得咱们的光源差点成了摆设。这就是我们的头灯打上去后并没有造成多大变化的缘故。在咱们的头灯和手电光源足够多的情况下，那个光源恐怕与咱们的光源产生了什么角度或是变化照成了反射，这才露出它的马脚。桂爷这么解释，我说你们都听懂了吧。”

“桂花，说心里话，我第一次打算看重你脑子里的东西。”洛空回了一句，也不管小桂是什么反应，只管接着问道：“那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毁掉头顶上的镜子了。”寂邈淡淡说道，“总要搞清楚这些透过镜子的光源是什么，从哪来吧。”

“喔！真敢干，我告诉你，这几面镜子咱要是能给弄出去绝对轰动了，瞧瞧，土魃真没价值观！”

“你有本事你给我弄一面下来我瞧瞧，顺便告诉我接下来该往哪走！自己的命都搭在里头了，还价值观！”

瞅瞅小桂又瞅瞅寂邈，我轻轻一笑。

小桂呀小桂，你其实明知道结果是什么却偏要跟寂邈顶那么一下，你这小肚鸡肠到底有完没完！亏你是个爷们！不过再看看头顶那一片漆黑，还有我们身边那些望过去栩栩如生的石阶，真要是透光镜这种东西，打碎了不心疼才叫怪！

我虽然不懂泥巴人的价值，对于小桂已经说的这么清楚、神奇的镜子，还是很能理解它的价值的。

洛空叹了口气，在石阶上来回走动，很显然，他也不愿毁了这些神乎其技的古代工艺品，猛地步子一停，洛空说道：“咱们再走走，要还是走个没头没脑没完没了，那谁也别心疼头顶上的东西了。”

洛空说完起身示意我们继续石阶的旅程，我看了眼小桂没吭声，起身背好背包又再踏上眼前的石阶，就听背后小桂一声响，“都别走！是爷们不，是爷们还犹豫什么？搞定它！”

你大爷，你不想走了你开口说这话，片刻前你装什么仁慈？

心里发着牢骚，眼睛狠狠瞪向小桂，而寂邈已经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碎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