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植入

瞅着眼前这一幕，我跟洛空两个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就这么傻看着？从背包里取出行军锹我奔着寂邈跑去，还没等跑到寂邈身边，就觉得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卷了过来。

起跳、躲闪，还不忘挥出行军锹，我觉得以我的身手这些植物根本算不上什么。

寂邈的情形收在眼中，显然是被这些藤蔓给缠上了，有前车之鉴，我冲过去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留神，原以为我凌厉的冲势能稍阻一阻藤蔓的缠卷，当看到闯入我视线的远非一两根藤这么简单，也就明白寂邈怎么会着了道。

并非他身子虚弱才使得这些藤蔓、藤条有机可乘，是一下子窜过来的藤蔓、藤条足有十数根多，而且每一根都像有了生命一样，十分准确地分袭人身体的各个部位，速度极快力道狠准，想躲哪那么简单。

手臂还在挥舞着，脚踝却明显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挥刀的手本能地冲着脚踝方向砍落过去，虽然砍中了缠着脚踝的藤蔓，双臂却在这一瞬间被更多的藤蔓缠住。

这……怎么可能！

眼见自己人没救出来反被藤蔓困住，心里那叫个憋屈，身体不由奋力地挣扎起来，谁知越挣扎缠绕在我身上的藤蔓也越紧。

“擦！”洛空大骂一声，而后我看着他飞快地取下背包，从背包里掏出什么。

手向着我和寂邈的方向指来，洛空边喊：“你们两个麻利点！”边向藤蔓、藤条身上喷洒着什么。

机油味忽然间窜进了鼻子里！

是打火机的机油！

随着洛空燃着打火机丢向喷洒过机油的地方，藤蔓一下子着了起来，就像灵魂被从身体里抽取出来一样，藤蔓虽然被烧着的枝条只有几根，可是借助机油火势越烧越旺，其他的枝条也都跟着烧着的枝条一同颤抖、抽动并无方向地乱窜起来。

感觉身上的藤蔓一松，我忙使劲挣脱跳落到地上，脚步站稳便向着寂邈的方向跑去。跑到缠绕他的藤蔓处我是直皱眉头，别的藤蔓早已抖如筛糠彻底认栽，这几根缠着寂邈的藤蔓却还是死性不改紧紧缠着寂邈不肯松开。

眼瞅寂邈难受地使劲咬着唇，嘴唇上已经渗出鲜血来，心里也明白他在忍着多大的痛苦不肯出声。怒火攻心，拿着刀子的手猛地就照着藤蔓的其他位置使劲戳过去，大有要将这些藤蔓戳个遍体窟窿的意思。

刀子戳在藤蔓身上到底起了些作用，随着寂邈被紧缚的胳膊开始滑动，这几根藤蔓明显没有了片刻前的韧性，缠绕的程度虽说稍微松懈了些，却还是不肯彻底撒手。

叫你缠！叫你不放！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几根藤蔓让我很是火大，拿着潜水刀的我就跟疯了一样照着藤蔓身上一个劲地狠戳，生生将这几根粗大的藤蔓捅的到处是坑，眼瞅着有的地方就要断裂开来，它们这才松开了寂邈。

伸手接住掉落下来的他，看着他胳膊上那一道道渗人紫红的印迹，我扶着他向着洛空身边跑去。

娘的，这痕迹太吓人了，要是再耽搁下去，我都怀疑寂邈的胳膊会不会因为血流不畅引发神经组织坏死，废掉整条胳膊。

扶着他跑动，想来是惊惧于火势，藤蔓、藤条没再骚扰到我们，不过我却看到我们脚下出现了许多黑色碎片。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我扶着寂邈跑到洛空身边将他交给洛空，人就打算再跑回藤蔓那里彻底削断它，脚步刚迈出一步就被洛空一把拽住。

“疯了？命重要还是撒野重要？”

听着洛空的怒喝，我站住了脚步，怒凶凶地瞪着正燃烧的藤蔓群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当洛空递过来一瓶水后，我一边喝水一边瞅着燃烧的藤，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缓缓坐在地上，我向着躺卧的寂邈看去一眼，轻声问道：“你的胳膊还好么，赶紧活动活动。”

寂邈努力地握拳、松手、握拳、松手，而后幽幽叹出口气，说了句：“没事。”便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我跟洛空瞅着燃烧中显得格外狰狞、扭曲的藤条一声不吭，都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它们被烧得干净变成灰烬的一刻，至少那样能让我们解气些。

这会不是我们不抓紧时间去找小桂，实在是这里不消灭干净我们不敢离开，生怕留下什么后患，再说要仔细搜寻小桂的下落，也要在一个安全可靠的环境下进行才行。

随着藤蔓烧的越来越干净，地上的黑碎片也越来越多，眼神无意地一瞥就瞅到了手里的刀，潜水刀已经不像我抽出来那会干干净净闪闪亮亮，刀身上沾上了无数小黑点。

慢慢将刀子拿到眼前瞅着刀身上的小黑点，发现那竟然是一粒粒石质感的黑色小渣，这让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贴上刀身的，就算刀子脏了，也该是沾满了叶汁、碎叶或者木屑什么的吧。

“是磁石。”寂邈的声音低沉而虚弱，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喘息仍很费力的他，我问道：“怎么样？”

“没事。”看着我跟洛空，寂邈抬手指了下我手中的潜水刀说道：“我信世间有嗜血的生物，也有缠卷物体不撒手的物种，但我绝不信藤蔓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和敏锐的感官，它们就是关键。它们能证明藤群是被改造过的，身体里被镶入过磁石。”

眼睛冲着寂邈一瞥，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这要是按以前我肯定已经问出句：“啥？”现在不一样了，这地底下也出生入死好几回了，我已经由刚开始接触时的错愕变得见怪不怪。

“都知道司南吧，磁石的作用并不是发明了司南后才被认知的，在古代方士、巫师存在的年月里，它们一直作为那些人隐秘的工具被广泛使用。知道磁石效用的方士们甚至用这种东西制作出许多蒙骗人的把戏赢取声望甚至皇族的信任。我记得有个方士就用磁石耍了个小手段，被当时的王惊为神人，不但赏赐了许多珍宝还将公主许配给了他，直到后来东窗事发，他的骗术被揭穿，落得个腰斩的下场。”

瞅向那些已经毫无生气在火光中面积逐渐减小的藤群，寂邈接着说道：“这些藤也被做了相同的手脚，它们的身上被植入了磁石。亦枫不在，我也不知道这种藤是什么鬼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藤虽然极其恐怖但它的原始反应绝不会有这么迅猛快速，制造这种藤的人很清楚它的特性，才会将磁石植入它的身体里来增强它的反应、判断。”

洛空摇摇头说道：“我不明白，用这种东西能增强什么反应判断？”

“你忘了盗墓贼么，既然是诱惑盗墓贼进来的地方，对付的当然是盗墓贼。”想来身体还是不舒服，寂邈大口呼出两口气后，才接着说道：“那么盗墓贼一般身上会携带什么？”

“铁器！”一个激灵，我说道，“挖地、开棺使用的铁器。”

“对，就是借助磁石的这种特性，让这些野藤具有了猎捕的功能，可以准确洞知猎物的方向、位置、方便捕捉。磁石就相当于给藤蔓安装上了眼睛帮助藤寻找猎物，一旦锁住猎物缠绕成功的话，藤便开始进行绞杀。”

轻叹口气我说道：“老实说，这么粗的藤我还是第一次见。”扭头瞅着寂邈，我正想问他有没有获得小桂的线索，就看到他胳膊袖子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被勒出血了？”

寂邈努起嘴巴摇了摇头，而后低声道：“是我自己割破的，指望指尖那点血留下什么追踪的线索不太靠谱。”

朝着已经不再动弹的藤群看去一眼，寂邈继续说道：“不小心将血甩到那东西上了，以为没什么，没想到沾血后的它们就跟被打了激素的鸡一样，要多变态有多变态，缠住我就不放开。我胳膊渗出的血越多，它们窜向我的藤条就越多，也缠的越紧……”

寂邈显然还想说什么，只是嘴巴张开了两下到底还是闭上了。眼见他掖着话不肯说，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小桂的下落，于是站起身向着四周走去，打算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留下。

“我在想他可能没有走这条路。”寂邈肯定地说道，“如果亦枫选择这里的话，那么在我到来之前这里不该平平静静的，多少都应该有些醒目的痕迹存在。”

“你忘了？他是木魅，植物对他来说比我们还亲还熟。”我提醒着寂邈。

果然，寂邈一愣而后扭转头，将视线从我脸上转移开，我则轻叹一声开始在满地的黑色碎粒碎片中搜寻小桂来过的痕迹。

琢磨着寂邈的讲述，我有点不相信汉朝能有将磁石植入植物身上的办法，双腿完全蹲下，一来这样方便我搜寻线索痕迹，二来正好借手里的潜水刀验证下这些黑色石头的真面目。

刀子刚向地面贴去，“啪啪啪”，随着一阵细碎的响声，我的刀身比刚才更扎眼了。

悻悻地伸出食指，用指腹将刀身上的碎屑扫落干净，还没等我喘口气，刀身由于离地面太近，又吸上了一层黑屑。

果然是磁石的碎屑。

心里肯定着，眼睛也在瞅着刀身的时候，瞟见了刀身下方地面上的一些异常。

在藤蔓扭曲抽动拉行过的地面上，明显掺杂着一道宽于藤蔓好几倍的痕迹。手电照向这道痕迹，就发现它前重后轻是奔着前方去的，而它的前方正是藤群的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