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知道纲吉在思考问题，一平和风太他们吃过晚饭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纲吉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只小手打开了。

虽然房间外面的夜空月圆星明，但是在厚重窗帘的遮挡下，屋子里还是昏暗无光。

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牛，借着从窗帘下零星透漏出的月光，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睡的正熟，因翻身压到身下的被角似乎有点硌，他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但困意正浓且深处梦乡，所以并没有醒来。

看到床上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醒来，小牛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轻吸了口气，慢慢的顺着床尾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挪到了床上人身旁慢慢躺下。

刚准备松口气时，突然被人抓住身后的尾巴。

“蓝波，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没睡醒而暗哑低沉的嗓音，听的蓝波脸色一红。

知道纲吉已经醒了，蓝波也就不再小心翼翼，拉出被纲吉压到的被子，钻进被窝趴在纲吉身上找到舒服的姿势，看着他。

纲吉安抚性的拍拍趴在身上的小身体，以为他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有安全感。

“别怕蓝波，有我在呢。”

“……纲！”

“嗯……”带着浓重困意的声音，显示出主人此时的疲惫。

不过，纲吉再大的困意在听到蓝波下句话的时候也吓没有了。

“我知道，关于沢田善拓的秘密。”

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纲吉震惊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蓝波。

“蓝波你真的不是大晚上在和我开玩笑？”

纲吉心中涌起的疑问，在看到面前孩子那坚定的眼神时瞬间消失无踪。

“嗯！”

向来喜欢胡闹的孩子，此时却无比认真的说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问题。

知道现在开启的话题，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纲吉索性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拿起外套把蓝波包起来抱在怀里，来到了办公桌前。

“要喝杯热牛奶吗？”纲吉怕他冷，摸了摸小手，热热的。

“唔...”蓝波摇摇头，晚饭后他已经喝过一杯牛奶，现在不想再喝了。

“那你要是冷就告诉我。”

“嗯！”

纲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在桌上摊开。

蓝波见过这个本子。

今天六道骸和纲吉说完话后，纲吉就在这个本子上写了什么。还有前几天大家讨论事情的时候也是，他看到纲吉也拿着这个本子。

他曾经因为好奇翻开过，原本以为会是纲吉的日记。

结果发现里面只有纲吉随手写下关于火焰的新奇想法，有大家过生日的安排，还有他和一平风太无聊时画过涂鸦的小纸片。

纸片被纲吉当作书签夹在本子里，那张纸片上的涂鸦和桌子上摆着画框里的图画一样，都是蓝波大人最厉害的作品。

画框里那幅画是他画过的最认真的一副画，也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平时都放在纲吉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里，那是属于蓝波大人的秘密基地。里面除了这幅画，还有京子和小春送他的糖果，山本给他的棒球。

还有一本厚到能砸死人的《世界未解之谜》精装版，那是狱寺送的生日礼物。

但是后来，也就是纲吉上次从意大利回来后，这副画被他郑重的送给了纲吉。

“蓝波，困吗？要不要先去睡？”

纲吉的声音打断了蓝波脑袋里的天马行空。他看着纲吉翻开本子到今天作记录的那页，上面写着复仇者监狱，后面还有一个问号。

“不要，蓝波大人不困。”因为他下午已经在其他人去学校时睡过了，这会正精神着呢。

“你说你知道沢田善拓的秘密？”

“是！”

蓝波的表情有些不太开心，纲吉知道这是他想到不好的事情了。

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搂紧他，让他更贴近自己的胸口。

听到耳边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蓝波才开口说话。

“纲，你还记得自己是多少岁去世的吗？”

“27岁。”

“是，你27岁时我18岁。那年你为我主持了波维诺家族的继承仪式，在三个月后因为全身器官无征兆的衰竭而去世。对吗？”

“是……”

纲吉有些不敢直视蓝波的眼神。

这个原来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本该快乐无忧的享受生活，哪怕从小做为杀手培养。但是从他来到沢田家开始，所有人都是把他真的当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来看待。

可是在自己去世后，却受尽了磨难与苦楚。

我本想护佑你平安喜乐，却不想那些我以为的美好过往却成了折磨你的痛苦来源。

就像穿着旧鞋子踩在泥坑里和穿着新鞋子踩在泥坑里时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不起蓝波。”再多的内疚也不能挽回过去

造成的伤害，哪怕这些事情的发生并非人力可以干预。

“我原谅你了。”

幼小的孩子坐在自家少年首领怀里，看着那双永远温柔坚定的金棕色眼睛此时盛满了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纲吉不知道此时说什么才能弥补眼前孩子所受过的伤害。明明自己是想保护他们的，到最后伤他们最深的也是自己。

“没关系，我原谅你。因为我们不只是朋友，还是家人，对吗？”

“对，我们是家人，永远的一家人。”

彼此相互依靠，相互信任的家人，所以永远都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从你去世……从你走后，我继承了完全的波维诺家族。虽然波维诺的家族成员很少，但是每天需要我去处理的事情并不少，还有彭格列守护者的事情也需要我去管。那个阶段，是我感觉整个人生最困难的时候。”

“虽然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公文，相互推卸责任争吵的下属，野心勃勃的敌对势力，这些我都不怕。公文白天批不完就熬夜批，下属不服从命令那就用能力去征服他，环饲的对手用手段去吞并。”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知道管理一个家族有多难。波维诺那么小我都快头痛死了，继承庞大彭格列的你，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每天都在想你！每个时刻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学乖一点，听话一点，让你总是跟着我收拾烂摊子。是不是就因为我太差劲了，所以上帝才会那么早就把你从我身边召唤回去。”

“纲，我好怕！”

滚烫的泪水从晶莹翠绿的眼眸中掉落，颗颗砸在纲吉心头，让原本就疼痛破碎的心脏，碎的更加彻底。

从来没有吐露过的心声，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