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叹息河畔，远望当归

祝融的说书摊子被他们“搅黄”后，几人便在街市上闲逛起来。准确的说是南宫雪晴与音亚逛，蓝缪风跟在后面甚是闲散。

在街市上恣意玩耍音亚还是头一遭，其兴趣之浓光看她雀跃的身影便知道了。南宫雪晴虽不及音亚那般，但眼里的好奇喜悦丝毫不亚于音亚。

她这是第二次“逛街”，第一次走马观花，因为后面多了的“尾巴”心思没放在集市上，这次就不同了，虽说后面也有“尾巴”。

几人走着，不知不觉整条街市就逛遍了。

“没了？”音亚眨了眨大眼睛，显然还未尽兴。

“累了吧，到前面歇歇脚。”

蓝缪风引着两人到了前方的亭子。

离远南宫雪晴看到“叹息亭”三字立于匾额之上

“这里好热闹。”

叹息亭处于岸边，现下河水已成冰，冰上被厚厚的雪覆盖，天气虽冷，这儿的人倒是不少。

“这条河是康邑的护城河，河的对面是一小县城，城中的商人经常到河对面做些生意，他们的家人便在此等候着他们归来，渐渐地人们便给它取名“叹息河”，岸上的亭子便叫“叹息亭”。”

翘首盼着家人满载生计而归，等来的却不是自家人，唯有叹息。

“这些人都是等着家人回来的吗？”南宫雪晴指了指亭中的人。

蓝缪风摇头轻笑，“如今康邑安宁富饶，城中的百姓已不需要再出外谋生，“叹息河”早在几年前便再无叹息了。”

蓝繆风如此说南宫雪晴自是不怀疑，只是亭子中却是逗留了很多人。

“如此天寒这些人留在这里作甚？”

““叹息亭”再无盼亲归的妇孺后，许多文人雅士借着这个故事常在此嗟叹，渐渐的这里便成了感怀伤感之处。”

提起这个，蓝缪风哭笑不得，他曾经也被人拉来过这里伤悲一番。

“现在这里也成了文人雅士、未出阁的小姐们小聚的地方。”

古代对女子束缚颇多，难得的有如此一处可供她们小坐，天寒也好过闷在闺房里。

南宫雪晴看过去，果然身着绫罗的妙龄女子居多。

“你们这里供女子玩乐之处真少。”

“我们这里？”蓝缪风不解。

“额，我是说康邑城中……”急忙改正。

“未出阁的女子大多在家学习礼教女工，已为人妇的便在家相夫教子，甚少出门。即使有那么多的地方供她们玩乐，也是会荒废了的。”

妥妥的封建思想下大男子主义的思维模式。

四国之中，北城民风最是开化，倒也未见女子有多大的特权，相比蛮荒的沧戍和毗邻的南胥国，兰翎的民风还算人道。

南宫雪晴的思维和作风，皆不像这三国女子。

“你家乡的女子都与你一般吗？”

“是啊，我们那里很自由，崇尚科学，男女平等。女人也可以创业当老板，男人也有在家做饭照顾小孩……”

忽然想起离开那里已有数月，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讲到她的家乡她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蓝缪风静静地听着，看她讲的入迷，他也听的认真。

世上还有如此奇妙的地方。

女人赚钱，男儿持家，还真是……不敢想象。

“那里盛行一夫一妻制，女人也有权利追求幸福，如果两个人婚后不愉快会离婚，离婚后遇到合适的还可以再婚。你当然不会理解这些，这都是这个时代所不齿的。”南宫雪晴有些郁闷，她不该与“古人”谈论这些的。

看音亚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是属于“对牛弹琴”。

“雪晴的家乡在哪？真有这样的地方，倒是真想去看看呢。”

“你不觉着我在“疯言疯语”吗？”

蓝缪风大声笑道，“能生出像雪晴这般女子的地方定当不凡，若真是“疯言疯语”我便也认了。”

见他这么说，南宫雪晴“噗嗤”一声笑了，“蓝二公子尽可放心，我正常的很。”只是她的“家乡”他是去不得的。

南宫雪晴偷偷的瞧了他两眼，见他并不像是为了哄她高兴才顺着她的。

他是真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且不做怀疑。

两人静静地立于岸边，耳旁不时略过风声。

蓝缪风侧身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裙衫，披风也是全白色，唯一的颜色点缀当数头上的钗子，看上去颇有些清冷孤傲。

一紫一白相伴而立甚是和谐，一旁的音亚倒觉着自己多余了。

美好的事物总不长久，因为总有人不合时宜的出来搞破坏。

“师弟好兴致！”

这个声音听了二十几年，不用看蓝繆风也知道是谁。

南宫雪晴回眸，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含笑的看着他们。

这人真好看。虽然见惯了各色美男，但不得不说这人确实好看，温润而不失男儿气质，翩然而不做作。一袭白衣将他的翩然潇洒趁的淋漓尽致，南宫雪晴低头瞧了瞧自己，同样一袭白衣在他面前便觉暗淡了。

蓝繆风并没有南宫雪晴那心思欣赏黎倾城的“美”，他只觉得这个时候黎倾城的出现就是故意的。

黎倾城确实是故意的，一国之主将一堆烂摊子丢给他，自己却在这“左拥右抱”，他心里特别不平衡。

某人越瞪他他越要扫某人的兴。

“这位姑娘是？”

声音也这么好听。

“我叫南宫雪晴，这位是我妹妹音亚。”

“在下黎小白。”

在某人的威逼利诱加咳嗽声下，黎倾城不紧不慢的撒了个小谎。

“阿嚏”某位在野外训练的小少爷不雅的打了个喷嚏，“小□□帝，一定又是你说我坏话。”

如此翩然的公子名字倒是随意。

“黎公子。”

“南宫姑娘不必客气，唤我小白便可。”

若论勾女人的魂，蓝繆风那张脸占尽了优势，但论跟女孩子相处，黎倾城自认他家师弟比不过他。

南宫雪晴应道，“好，叫我雪晴就好。”

黎倾城点头，完全无视了某君，“雪晴为何在此？”

两人颇有越聊越投缘的意思，蓝繆风不动声色的挡住黎倾城的视线。

“师兄又为何在此？”

蓝繆风故意加重语气，是想让黎倾城想起一段往事，一段在这里不愉快的往事。

那也是黎倾城生平第一次丢了形象。

自那以后黎倾城没再来此地。

对于一生中唯一一次黑历史的记忆黎倾城尤为深刻。三更天他在这个地方喝的烂醉抱着蓝繆风哭诉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仔细想想却已经过去了五年。

原因是什么呢？

他失恋了。

且这事蓝繆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五年前他在这里失去了最爱的人，五年后他的好师弟带着姑娘在这你侬我侬，他黎倾城可是个小气的，没说不该说的已是看在多年兄弟交情的份上。

黎倾城一语双关，“想着这里有热闹看就来了。”

“黎……额，小白也喜欢这儿？”南宫雪晴问。

迟疑片刻，他说：“在这还真有段抹不掉的记忆。”许是无心流露，他话中藏着无限落寞和感伤。

“谁还没几件往事呢，过去了便让他过去。”

说给他亦说给自己，既然回不去了，那便让过去过去。

“雪晴说的是。”黎倾城挑眉看着某人，“师弟，你说呢？”

“呵呵，师兄最近很清闲呢，都有时间缅怀过去了呢。”蓝缪风皮笑肉不笑，南宫雪晴叫他小白，听着还该死的那么顺耳。

蓝缪风气恼，虽知此小白非彼小白。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小白”是他蓝缪风这辈子的克星。

“与师弟一样。”放着国事不理密会佳人。

蓝缪风轻哼。

南宫雪晴总觉着这两人不对劲，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她干脆转过去欣赏被冰雪覆盖的河面。

一阵凉意拂过，冰面上的雪被风吹的四散飘落，南宫雪晴下意识的低头，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没事了。”头上传来温和的声音。

那双桃花眼此时盈满了关心和在意。

“谢谢。”

南宫雪晴觉得自己又莫名的脸红了，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她。

黎倾城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等等……”

随着南宫雪晴整理头发的动作，那个不起眼的素色簪子被他瞧了去。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雪晴姑娘头上的钗子可否借我一看？”

南宫雪晴倒是没做多想，她取下钗子。

随着她的动作黎倾城看清了那钗子的模样，心下噗通直跳。

一个声音呼之欲出，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情绪，激动地抓住南宫雪晴的手臂，“你是从哪得到的它？”

南宫雪晴整个手臂被他抓的生疼，见状蓝繆风将她从黎倾城手里解救出来。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蓝繆风已经很久没见黎倾城这样失态，他深知能让黎倾城这个样子恐怕与五年前的那人有关。

“这个钗子你从哪里得来的？”似是不甘心，他紧盯着南宫雪晴。

“是我从街上买的。”

“不可能。”

对于南宫雪晴的说法黎倾城当然不买账，这个钗子他记得，以前殇儿出任务时总带着，那上面有多少磨损他都一清二楚。

“师！兄！”

黎倾城自知现在问不出来什么，他歉意的看向南宫雪晴，“对不起雪晴姑娘。是我唐突了，黎某告辞。”

他脸色很不好，离去的背影显得孤寂。

南宫雪晴心下也不是滋味，这钗子是苏梦之的，但她与苏梦之素未谋面，想了想她还是没把真相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