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舒服？”
南宫雪晴额前挂着一层细碎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蓝繆风担心她受凉将披风取下为她穿上。
“没事了。”南宫雪晴递给他一个苍白的笑容。
沐邪在叫她……
只一瞬间，便又消失了。
见她脸色好转，他才稍稍放心，“在这儿等我。”
把南宫雪晴安置在“叹息亭”，蓝缪风便出去了。
“我……”南宫雪晴叫他，抬眼只寻得一抹背影。
她真的没事了！
刚刚一瞬间她心跳频率加速，意识出现短暂的模糊，她似乎听到沐邪在叫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只是一瞬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南宫雪晴轻叹，回身便见一女子站在亭中。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女子朝她勾了勾唇角。
刚才没顾得上，也不知道女子在这站了多久，见她单独一人南宫雪晴有心上前打招呼，但那女子看了看她便转过头不再理会她了，只好作罢。
南宫雪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叹息河，河畔仍有许多人在放孔明灯，对面的商贩处热闹不减。相较之，他们这边便显得昏暗冷清，若不是突然的不适，她是不会到这儿来。
今晚是一个热闹狂欢的夜晚，南宫雪晴不知眼前的女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观望。
“姑娘也是在这儿等人吗？”
南宫雪晴主动与女子搭话。
女子一袭白衣干净如雪，微风吹拂下衣摆轻轻摇动，若这样一直安静下去……，南宫雪晴微微打了个寒颤。
良久的静谧，南宫雪晴以为女子不会回答她时，女子淡淡道，“算是吧。”
“额……”
两人间便再次沉默。
蓝缪风去了有一会儿还没回来，南宫雪晴本想着与女子聊天打发些时间，谁知女子无心与她交谈，她只得无聊的四处看看。
倚着栏杆快睡着时，南宫雪晴见一身影走向女子。
“芳若。”
这声音？南宫雪晴看向那人。
江湛过来时没发现一旁昏昏欲睡的南宫雪晴，感觉到背后有一双视线，方注意到她，“是你？”
进了亭子，南宫雪晴便摘了面具。
听他这语气似乎并不想在这看见她呢。
南宫雪晴从他身上收回视线，道，“江公子！”
江湛蹙了蹙眉头，转身对女子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装温柔！
南宫雪晴撇了撇嘴。
女子未语，仍安静的站着，江湛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她。
这两人，把她无视的太彻底了。
此时此景，她倒觉得自己有一丝凄凉，还有点多余……
南宫雪晴暗自唏嘘，奈何此时的两人谁也没分她一丝余光。
“走吧。”
大约一炷香后，南宫雪晴听到女子淡淡的声音。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亭子，走过南宫雪晴身边时，江湛探寻的瞥了她一眼。
怪人！
两人刚走，蓝缪风便回来了。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见南宫雪晴拧着眉头，蓝缪风问。
“没有，刚刚遇到两个怪人。”
江湛那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女子，江湛叫她芳若……
杜芳若！
原来是“第一楼”前花.魁，见江湛对那杜芳若的态度南宫雪晴似乎明白他对她不善的原因了。
当初在“第一楼”为了给苏梦之出头她可是讽刺杜芳若来着，想想刚才她竟还想跟人家套近乎。
蓝缪风了然，他回来时遇到了离开的江湛和杜芳若，她口中的怪人应该就是那两人。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蓝缪风轻笑，“你先说！”
心理堆满了疑问，南宫雪晴也不推辞，问道，“你知道杜芳若吗？”
蓝缪风思索片刻，随即点头。
“她曾是将门之女，从小便练的一手好剑法，对兵法阵法也颇有研究，当年她女扮男装上战场，在敌人的刀剑下救出父亲的性命。回朝后，一度被人们称为巾帼才女。”
那一次成名，杜芳若还未及笈，而今也将近十年了。
“那后来呢？”
这样一位传奇的女子怎的沦落至风尘之地。
“巾帼才女的称号给杜芳若、杜家带来了无尽的光环，杜家的门槛也快被提亲的踏烂，只是众多提亲世家子弟中杜芳若竟没一个看上的。之后几年中，杜家的提亲者从未断过。”
蓝缪风敛了敛眉，继续道，“那年，襄王蓝宇突发兵变，杜芳若的父亲杜炎廷被派到前线抵挡叛军，杜芳若原要追随，但被杜将军拦了下来。没想到那日一别也竟成了他们父女的最后一面，前方频频传回我军溃败的消息，杜炎廷素日与襄王颇有往来，朝中便有人开始议论杜炎廷为襄王的人。
流言越传越广，最终朝廷不得不把杜家人□□起来，后来前线果然传出杜炎廷投靠襄王的消息，皇帝大怒，下旨赐死了杜家所有家眷，因杜芳若当年立下的功劳，免得一死，被发配到了边境。”
当年他还未掌得大权，虽知此事有诸多疑迹可寻，但为了稳定朝纲，不得不由了那批老臣的上奏。
南宫雪晴想起那安静的白衣女子，竟还有这样一番曲折的经历。
“她是怎么到了第一楼的？”被发配到边境不是不可以再回京吗？
“不知，当人们再提起杜芳若时，她已是第一楼的花.魁了。三年前，她被江湛赎身嫁入了江府。”
后来，他重新盘查案子，发现杜炎廷并没有与襄王勾结试图造反，当年的事是几个朝中大臣排除异己所为。
得知杜芳若沦落第一楼的消息，他有意替她赎身，奈何晚了一步。
当他赶到第一楼时杜芳若已经嫁入了江家。
说是嫁，不如说是从第一楼的门改进了江家的门，以她的身份才识本可做个大户人家的正室，最终却沦落到不能明媒正娶的侍妾。
对此，蓝缪风多有愧疚。
“哦……”
脑海中闪现出那安静的眸子和眉间不经意流露的英气的女子，南宫雪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真是一命运多舛的女子。
没有被叹息河畔的热闹沾染，通往江府的街道昏暗寂静，两人一路无话，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回到了府上。
“少爷，姨娘！”
江湛与杜芳若回了“梨苑”，萍儿见二人一同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江湛摆手，萍儿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江湛无奈看着眼前的人，“芳若，我们非要这样吗？”
他们多久没在一起好好说话了，他来一次她避一次，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夜深了，你早些回吧！”
又是这般。
江湛拉了拉她的胳膊。
杜芳若敛眉。
“少爷……”萍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什么事？”
“少爷，奴婢是四姨娘身边的阿彩，姨娘身子不舒服，请少爷过去瞧瞧。”
江湛不耐烦，“身子不舒服就去找大夫，找我有用吗？”
阿彩怔在门外，刚刚还朝着萍儿挑衅的眼神敛了下来，狠狠瞪了眼满眼笑意的萍儿便不甘的走了。
“她不舒服，你应该过去看看。”
“她不舒服，我为什么要过去？”
江湛隐忍着怒气，这女人知道他不爱听什么提什么。
“她可是怀着你们江家的骨血，今儿若出了闪失我便是罪人了。”杜芳若不动声色的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平静说道。
“芳若，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他又无法解释。
“不委屈。”她打断他，“你走吧。”
只要你不这么虚伪，就不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你这么希望我走？”
“是。”没有半分犹豫，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好……我走……”他拂袖离去，冷声道，“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我何尝不想信你……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她闭上眼，揉了揉发热的眼眶。
子时已过，各院陆续熄了灯，只在院前留了一盏灯笼照明。
“谁？”
本打算歇息的温婉听到脚步声，从床上惊起。
一身影跌跌撞撞的推门而入。
“相公！”
温婉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颇为惊讶。
江湛一身酒气，走路跌跌撞撞，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温婉把他扶到床上，解开他胸前的衣服为他散酒气，“相公，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在江家几年，她还没见过江湛何时这样醉过，“相公，我去叫小桃给你熬些解酒的汤。”
“不要走……”温婉起身便被他拉了回来，猝不及防跌入江湛怀中。
江湛收紧胳膊，“不要走……”
“我不走。”温婉痴痴的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
轻轻描绘着令她朝思暮想的轮廓，她低喃：“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来过禾苑了吗？”忽的身子一沉，她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嘴唇被他霸道的占据。
“相公……”
“芳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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