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金羡鱼『摸』『摸』脸,??默默抿上唇,整个人登时如遭雷击,大脑空白。
可空白非止她,??还有被她震住这若干人马。
弄花雨天下第一美人名头确不曾作伪。只是这精致到挑不出错处面容,??今日看来,反倒落下乘。
“……艳杏无光彩,妖桃陪下情。”有少年涨红脸,??不自觉喃喃道,??“梅花先自匿,??柳絮敢相轻……”
少女这一张浩气清英面容,反倒衬得弄花雨竟有些俗媚起来。
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难道也能用在美人身上么?质本皎洁,则无需多加矫饰。
周玉愣愣地看着,??已然是看痴。
她心口忽地一热,??不争气地跳动起来,非止心口,方被金羡鱼翻掌推出去背心也开始发热发烫。烫得她六神无主,晕生双颊,磕磕绊绊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间心动不已,??又惆怅失落,??茫然自失、难以自拔。
好似这天地间一切皆为之变『色』,独她灼灼其华。
胸口一阵隐隐牵痛,??周玉愣愣地抚上自己胸口,忍不住垂首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啦?”
众人尽皆失神间,卫寒宵方抬眼看过来,暴走狂飙杀气霎时间低伏下去,??少年瞳孔微微一缩,脱口而出道:“是?!”
这也是弄花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险些绷不住人设,当场失控。
但他反应极快,少年灰头土脸地爬起,险些合不拢小嘴,睁大滴溜溜乌眸。
“梅婆婆怎么变个人!”弄花雨懵懂地眨眨眼,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热情地夸赞道:“变得好漂亮!”
他最喜欢美人啦。
……等等,大家为什么不理他?
弄花雨心脏砰砰直跳,近乎着『迷』地盯着金羡鱼。
漂亮到他内心鼓噪不止,仿佛听闻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动。
弄花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虽知晓金羡鱼绑定这系统,容貌定不难看到哪里去,却未曾竟是这么一副模样。
他虽知晓自己对“美”之一字有超乎常人执着,却未曾竟执着至此,望着她不心旌摇『荡』,一时痴『迷』。
金羡鱼生得这般模样,他很愿意与之同窗泛舟,被翻红浪。
少年脸『色』一时『潮』红,神情一时间漾出狂热光芒来。
“?”凤城寒怔愣。
孟雪奎手足无措:“婆婆……、这是??”
下面众少年几乎吓die有没有!
正当金羡鱼郁闷要如收场时候,好在掉线蛇哥终于上线,不堪被忽视迅速进入“狂化”状态。
金羡鱼不假思索,高喝道:“先对付此妖!”
她嗓音与从前老妪嘶哑声音相比也有泼天变化,恰如水激风生。
瞧见她寒着霜靥,凛然坚定模样,一众斯巴达少年这恍然回过神来,一时间竟不自主地照着她动作行动起来。
就仿佛她冷澈嗓音端得是有这般令人信服魔力。
这蛇妖七寸不便拿捏,金羡鱼脑子里立时又浮现出个planb,果断道:“小卫,帮我打开这蛇颚!”
卫寒宵握刀手一滑,气急败坏:“叫我什么?”
“小卫!!”金羡鱼加重语气,不耐道。
卫寒宵被噎个猝不及防,不上不下地僵住。
金羡鱼这般认真模样,倒显得是他不分轻重。
眼下确不是和她较劲时候。
卫寒宵冷着张俏脸,还是乖乖地放出一道刀气,飞刀直入蛇口。他也顺势飞到空中,手腕反转,在刀柄上一敲,登时牢牢地卡住蛇颚!
蛇口被迫大张,蟒息愈加猛烈,好在这时凤城寒、孟雪奎也先后跟上。
而金羡鱼打量这广丈余蛇口一眼,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进去!
这一跃,带给孟雪奎、周玉等人震骇非同小可。
卫寒宵凤眼圆睁,侧过脸失声道:“!”却一时不知道如称呼她。
此时,巨蟒挣扎得愈发激烈起来。
卫寒宵双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直线,不再去管金羡鱼活,将刀鞘又往里推进几分,卡得更牢固些。
少年小臂上,苍白而尚显纤秀肌肉微微贲起,肩颈线条分外凌厉。
巨蟒不断垂落口涎恶心得卫寒宵皱皱眉,却没退开一步。
凤城寒绝未料到金羡鱼敢这么做,他微微一怔,立时便要跟上,不留她一人深入蛇腹。
这非出自什么男女情爱,倘若将金羡鱼换作今日在场任一人,他这么做。
可还未及跟上,这巨蟒吃痛,见不是路,豁尽气力吐出一口狂飙蟒息,不与他们纠缠,摇头摆尾地使劲儿甩开卫寒宵几人,一个劲儿往山肚子里钻去!
速度极快,转眼见已钻入泥地里,凤城寒脚步一顿,巨蟒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卫寒宵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眼皮上血没来得及擦。
周玉:“婆……婆??”
四周为这变故陡然沉默下来,正当众人惊疑不定间。
突然!
脚下大地震动不休,山岩裂开道道口子,大块大块山石如冰雹般直飞出去。
一道“土龙”突怒偃蹇,负土而出,趾爪狰狞!伴随着“土龙”一道跃出是一道悍然剑意!!
这剑意颇具释道两家之意,气劲凌厉。一剑贯穿“龙口”!直刺得脑浆迸裂,血雨漫洒!
这“土龙”正是方钻入地下巨蟒,此时已然被一剑横穿脑子,轰然落地。
剑鸣嗡嗡,剑气盘旋不止。
紧跟着又蹿出一道清丽身姿。
少女浑身浴血,发丝上裹着黏答答碎肉,一挥手,垂着眼睫收回飞剑。
道悍然飞剑此刻正如温顺小狗一样落在她掌心。
庞然大物砸落在她身后,金羡鱼抬起眼,眼神明亮地『露』出个来。
周玉:“婆婆!!”
**
孰料百足之虫而不僵,这土龙还未气绝,竟然还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摆动蛇尾攻向金羡鱼背心。
就在这时,凤城寒眼疾手快,不假思索地闪至金羡鱼身后,将金羡鱼丢出去!又急急捏出一道剑气,轰然一声,剑尖深入蛇尾,将土龙彻底钉在崖上。
金羡鱼一怔,回过神来,低声道声谢:“多谢。”
凤城寒朝她轻轻点点头,移开视线。
金羡鱼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周玉、凤城寒等人。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到弄花雨面前,冷声说:“我再问一句,方是不是将周姑娘推过去好给自己换逃命之机。”
未曾斩这巨蛇之后,金羡鱼说第一句话是这个。
她这话简直就是颗重磅炸弹,炸得大家目瞪口呆,望向周玉方向。
周玉面无表情,俏脸冷淡如冰模样更是引人遐万千。
弄花雨脸『色』却红得有些不正常,众人只当他是一时羞愧难当所致,未曾多。
弄花雨:“……婆婆,我、我不知晓意思。”少年咬着唇,怯弱地望着她。
于是,立刻就有护花使者,或者说护草使者坐不住。
李时青刚站出来,却冷不防地被位丁香师姐拉住手腕。
少女勉力道:“李师兄,去。”
李时青却勃然变脸『色』,拂袖摔开丁香师姐手:“弄道友与梅、梅婆婆之间有误,我怎可置之不理??愿作壁上观,我可不愿!”
少女脸『色』“刷”地就白,惨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李时青不悦道:“蹊跷?能有什么蹊跷,难道也以为周师妹事是弄道友做?师妹,这些日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日日与弄师弟过不去。”
说罢,这位李少年便没再搭理丁香师姐,径直走向前来,诚恳地拱拱手道:“梅道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
孰料,这容貌清丽『逼』人少女却根本没看他一眼。
金羡鱼微微道:“是真没做过?还是不敢承认?”
这几天相处,金羡鱼也大致『摸』清楚,这位魅力值估计点在张脸上,修为倒是平平无奇。
弄花雨心中微感不安,小脸泛白,又强自镇定下来。
凶凶,怕怕。
这事当然不能认。
他又不是傻,自然知晓周玉她对自己颇为反感,也怕她日后与金羡鱼相勾结,本趁这个机铲除异己,却未料到金羡鱼竟然把魅力值基本点在修为上,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少年睁大眼,乌发覆额,颇有童稚无辜感,捏着衣角,几乎又要落泪,“我、我当真不明白梅姐姐意思。”
只要咬不承认应该……就没有关系吧?
可未到面前这少女竟然又微微,她起来有些清丽,更有些妩媚,电光火石间,忽地伸手在弄花雨与李时青之间,各顺击一掌!返击一掌!
又是一连四掌,快不能避,直打得两人脸颊红肿,呆若木鸡。
金羡鱼这收掌,扭头朝丁香师姐道:“看到没?这男人可不能要。”
少女白衣飘飘,唇角微微上翘,观她模样当真像是不通七情六欲冰清仙子,双素白玉莹手该当摆弄花枝玉『露』。
此时出手却凶悍得令人说不出话来。
这四巴掌似乎又将众人扇回人间,方悟这少女确是个古怪梅姓老婆子,可她这冰雪无邪容貌,似乎做什么成顺理成章。
……
丁香少女已然吓懵,呆呆地望着她,半天没说上话来。一众蓬莱少年登时鸦雀无声,目睹金羡鱼她转身离去,竟无人敢拦。
手心还是挺酸,她刚刚下不轻力气。
cos金花婆婆这几个巴掌既是替白苹香出个气,也是替周玉出气。
金羡鱼心中叹口气。她自认为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人对她好,她也不愿意辜负这宝贵善意。
片刻,孟雪奎挠着头,苦着蹭过来。
近距离直面这美玉般无暇容颜,孟雪奎大脑还有点儿懵。
对于孟雪奎这个小直男而言,这冲击自然是不言而喻,定定心神,孟雪奎苦着道:“梅道友。”
金羡鱼摇摇头,率先打断孟雪奎话,“我知道是为前来,放心,我跟随们绝无恶意。”
孟雪奎止不住苦,轻轻叹息一声:“抱歉,奎身为师兄,不可不顾忌师弟师妹们安危。”
金羡鱼正在往芥子石里拿斗笠,她道:“我知晓顾虑,放心好,我与凤道友和卫道友也算是故交,等到洞庭我自与分,也不牵连们蓬莱学宫。”
孟雪奎见她曾挺身相救周玉,心下已是信两三分,听她直言与凤城寒是故交,心里更是松口气,他一是怕危及师兄弟,二是怕累极师门,如今听金羡鱼保证,便也不再多言。
将斗笠往脑袋上一罩,金羡鱼略有点郁闷和蛋疼。
这算什么易容珠,这么容易掉马真大丈夫吗?!还不如她斗笠呢。
目下她大概『摸』清楚弄花雨对她而言,还暂时构不成威胁。
她心中不解是,弄花雨这般『性』格修为究竟是如将白苹香『逼』到这般境地。
还有就是凤城寒和卫寒宵。
本来着走知心『奶』『奶』和火辣『奶』『奶』路线攻略这二位,未曾掉马掉得猝不及防,任务接接,还能怎么样。
“……”
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抛弃节『操』和三观上。
她道德水平说高不算高,说低也不算低。她对谢扶危固然有愧疚之意,但不妨碍她攻略他利用他脱身。
或者说绞断情丝之后,在突然觉醒这个世界不过是个书中世界后,她一切爱恨淡漠不少。
如今更有奋斗目标,只利用系统这个金手指,赶快刷满魅力值破碎虚空回到原来世界。
从前是以为回家无望,而如今“回家”这两个字终于不再是夜深梦回中,难以企及,虚无缥缈幻象。
这几百年来,金羡鱼一直下意识地回避,不敢去曾经父母,她是独生女,突然在学校里失踪,不知道二老得急成什么样。
纸片人与她活生生爹妈相比,孰轻孰重?
金羡鱼抿抿唇,抱歉同时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她爹妈。
做好心理建设,金羡鱼捋一下黏糊糊头发,强忍住干呕冲动。
她方从蛇腹中出来,浑身上下湿漉漉,不知道是胃酸还是什么,又腥又臭,正要去洗个澡,手腕冷不防地被人攥住。
生疼。
金羡鱼回过头来,卫寒宵浑身浴血,一双凤眸煞气十足,皱眉望着她:“是?叫什么?金什么鱼是吧?”
来。
金羡鱼毫不意外,在掉马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有这个反应。
她定定心神,道:“是我。”
卫寒宵攥着她手腕手又紧紧,血珠顺着眼睫融融得落下来,他似乎不明白金羡鱼她怎么还能得出来,“骗我。”
一字一顿冷峭得像是在掉冰渣子。
可之前恶作剧臭屁模样仿佛有天壤之。
金羡鱼察觉到,卫寒宵是真生气。虽说刚刚忍耐下来,帮她忙,但到底还是心存芥蒂,如今蛇妖既去,立刻就忍无可忍,过来兴师问罪。
少年额头青筋直跳,双凤眸更冷几分,又『逼』近几步:“我说,究竟有什么目。”
金羡鱼:“目?接近师父算吗”
她话音刚落,面前少年就猛地绷紧脊背,立刻警惕起来,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卫寒宵紧紧地盯着她看半晌,忽地移开视线,嗓音冷淡,不客气极。
“离他远点儿,听到没。”
“……”
金羡鱼轻声道:“喜欢师父是吧。”
对上少女明净目光,卫寒宵忽然有些慌『乱』地松开手,“谁、谁喜欢。”
少年往后倒退两步,既是示威也是警告,“这与无关。”
说完,突然抿着唇飞也般地跑远。
这是生气?金羡鱼错愕。
原着小说里,主角攻卫寒宵戒备心极强,最厌恶欺骗和背叛。她易容接近这件事,估计已经踩中这小基佬大忌,可谁能到这易容珠质量这么蛋疼。
“……”
将已经碎成块易容珠放回芥子囊里,贴身存放,金羡鱼正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又听到有人叫她。
“梅、梅道友。”嗓音很是惴惴不安。
金羡鱼分开幂篱前白纱,认出来这是之前围着弄花雨屁股转某个少年。
少女分开白纱,『露』出张脸,令少年又呆『逼』半秒,脸『色』涨红得像个番茄。
“梅道友我有话和说!”
金羡鱼道:“好啊。”
少年深吸一口气,脖颈也红个透:“某此言或许唐突,但某确对道友一见钟情。”
金羡鱼道:“我怎么记得之前心仪是弄道友。”
“呃?”少年一愣,面『露』羞愧之『色』,“道友误,我……我……”
此时孟雪奎等儒门中人已经走过来。
金羡鱼看一眼他们方向。
未等眼前少年说完,少女便『吟』『吟』地打断他。
她嗓音很干净,也很轻,确保在场众人能听得见。
“搅基烂黄瓜,我可不要,我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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